時間已經到了,今天便是雷嘯天所承諾的十天限期。也許大家都已經忘記了這個限期到底是什麼,那麼讓我們回憶一下。
雷家之所以落得今天這個境地,主要是兩個原因:其一是涉嫌派刺客行刺四十八寨的總寨主張俊;其二便是雷嘯天的私生子雷夔挑戰東方未明失敗後實施暗算,導致東方未明中毒重傷。這兩件事讓雷家站到正義的對立面,引起了江南武林的眾怒。這個所謂的限期便是雷家承諾交出暗算東方未明兇手的限期。
不管跟雷家是否有仇,許多人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一起看熱鬧,等待著上演一出大義滅親的好戲。而江南的幾大勢力都派出了足夠份量的代表來到雷家堡,等待著雷家的回應。
「你們雷家到底在耍什麼花樣?我們都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了,馬上叫雷嘯天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大聲嚷嚷的是四十八寨的副總寨主孟千鈞。四十八寨跟雷家可以說是苦大仇深,所以孟千鈞絲毫不用給對方面子。
「孟二爺稍安勿躁,老爺馬上就要到了。」雷家的管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平常是趾高氣揚,但現在面對這一幫江南裡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只能謙卑地陪著笑臉。
雷家這些天的舉動甚是奇怪,各路人馬等著看雷家的笑話,但雷家人卻是風平浪靜地生活著。除了雷家堡主雷嘯天行蹤神秘之外,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異常。這也使得一眾老大們心裡有點疑惑,不知雷家是否胸有成竹。
今天這個聚會,大佬們其實都來早了些,所以脾氣有點暴躁的孟千鈞便開始嚷嚷了。幸好,雷嘯天沒有讓大家久等,很快就踏著沉重的步子出場了。從外表看來,雷嘯天臉色有點蒼白,彷彿受了些內傷,但是精神頭依然不錯,還帶著自信的笑容。
「諸位朋友,今天難得大家聚一堂,我雷某人深感榮幸。」雷嘯天平靜地說。
「雷嘯天,別整那些虛的。趕快把你那私生子交出來,然後乖乖跟爺爺去四十八寨的宗堂領死,或許可以留個全屍。」孟千鈞不耐煩地嚷嚷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粗人一樣。其他大佬們都沒吭聲,樂得看孟千鈞的野蠻。
「哼,孟二爺,這裡不是你的后土寨,請你收斂一點。再說,我那孽子即便不肖,那也輪不到外人來管。」雷嘯天絲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
「好你個雷嘯天,難道你是要把我們當猴耍?」孟千鈞起飆來,腳下的地板也被蹬裂了兩塊。
「哼,今天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不過這裡是雷家堡,還輪不到你孟二爺指手畫腳。來人。帶上來!」雷嘯天不在給孟千鈞說話的機會,指揮幾個家丁押著一個被黑布蒙面的人上來。
在眾人有點莫名其妙之際,雷嘯天接著說:「各位,孽子不肖,自不量力挑戰逍遙谷的東方少俠。不過武林中人,一時熱血的挑戰也是平常事。何況孽子也是個年輕人,總有血氣方剛的時候,這本不是什麼大罪。只不過戰敗後還暗算傷人這就是為江湖正義之士所不容的。不過,在事之後,雷某仔細盤問過孽子,他說並沒有暗算東方少俠。一切都是有人栽贓陷害,想挑起江南舞林大的大亂,這是一個陰謀!」
說到這裡,大家心裡都已經明白了。這雷家堡的人是想桃代李僵,找人替死了。不過找些小雜魚來送死,卻是封不住悠悠眾口的。所以眾人並不著急,靜靜等待著事情的展。
「雷嘯天,你以為隨便找個替死鬼就能給你們雷家脫罪了嗎?未免太敷衍我們了吧?」孟千鈞彷彿很樂意當這個刺頭,先給雷嘯天扣了一頂大帽子。
「哼,這些可不是雷某隨便可以找得到的人物。」雷嘯天揮揮手,讓家丁把那些人蒙面的黑布扯下來。
看到這些「替罪羊」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奇跡一樣。
「這是……這是天龍教的……」孟千鈞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錯,這個人便是天龍教的妖人,大家不會再懷疑他的身份吧?」雷嘯天此時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微笑。
眼前這個被捆得結實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天龍教毒龍堂的一個大頭目,人稱碧鱗君,真實姓名倒是無人知道,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雷嘯天這次把這個人搬出來,擺明了要把髒水往天龍教上潑。不管事情真相是怎樣,反正現在場面上雷嘯天已經佔了大義。
「雷堡主,不介意在下問幾個問題吧。」風雪城的代表是一個老人,也是城裡管家一類的人物,不過奇怪的是於風這個平常挺活躍的少城主卻沒出面,反而是林家和段家都派出了自家的少主人。
「於老請便。」雷嘯天很大方地說。
這位與老走到碧鱗君的身邊,仔細看了幾眼,最終還是沒有質疑這個碧鱗君的真假。「閣下應該是天龍教的碧鱗使者吧?你怎麼會在雷家堡這裡……嗯……在這裡做客?」於老問得很巧妙,沒有直接問暗算東方未明的事,而是旁敲側擊地問他如何失手就擒的。
「哼,老子技不如人,是被雷嘯天那個老小子抓來的。你這老頭也別問那麼多了,逍遙谷那小子是我們找人暗算的,四十八寨那個玉小狗也是我們派人刺殺的。這次被你們捉到,老子就沒想過活命!」碧鱗君故作硬氣地說,但很明顯有點色厲內荏。
於老瞇著眼睛仔細盯著碧鱗君,心裡疑惑甚多,接著問:「暗算東方少俠的是唐門的獨門暗器——暴雨梨花針,你們天龍教是從哪裡得到唐門暗器的?」這一問有點歹毒,好像要把唐門拉下水一樣,不過這只是熱身的前奏。
「這是我們神教的機密,我是不會說的。」碧鱗君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好,我再問你,你是在何處被雷堡主擒住的?實在你們天龍教的秘密據點,還是滿大街亂跑被人擒住的?」於老的眼睛已經瞇成一條線,露出陣陣寒光。
「當然是在據點裡被抓的。」碧鱗君說。
「哦,那請問雷堡主,這天龍教的秘密據點您是如何得知的啊?」於老反打一耙,把矛頭對準了雷嘯天。
「這個……這是我們雷家這幾天在調查的時候剛得到的消息。為了避免走漏風聲,所以沒有通知各位武林同道,實在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幸好雷嘯天也不是個蠢材,說得是合情合理。
「那敢問雷堡主,這據點裡一共有多少天龍教徒?」
「嗯,大概有三、四十人。」
「雷堡主果然英雄了得,隻身闖邪教據點,力擒敵酋。老夫佩服!」
「於老過獎了。」雷嘯天心裡嘀咕著,這老頭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並非過獎,這碧鱗君在江湖上也是一位高手,雷堡主能將他絲毫無損地生擒,這份功力可以說是凡入聖啊。」於老剛說完,天雷堂中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雷嘯天暗叫一聲糟糕,光顧著往自己身上弄出傷來,怎麼就忘了這一茬?
「於老何以見得這碧鱗君絲毫無損呢?」林家公子爺林詠適時地問一句。
「呵呵,這位碧鱗君說話中氣十足,絲毫沒有內傷的跡象。而且渾身衣服都是完好的,也看不出外傷。我猜雷堡主不會仁慈到為這天龍教妖人療傷包紮吧?」這是一句笑話,但是沒有會笑出來。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都覺得這個碧鱗君來得蹊蹺。其他人可以沉默,但孟千鈞這粗人可忍不住,大步流星地走到碧鱗君的面前,惡狠狠地盯著這個天龍教妖人。
「是你派人行刺我們總寨主的?」孟千鈞惡狠狠地問。
「不錯,你待如何。」碧鱗君還是那副死豬不拍開水燙的樣子。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碧鱗君的臉上,登時把他的半張臉抽得高高腫起。
「他媽的還敢跟老子橫?!說,是不是雷嘯天那個狗日的叫你來演這場戲的?」孟千鈞這人果然是個二愣子,這種話都敢當眾說出來。
所謂打狗看主人,雷嘯天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了。大聲喝道:「孟千鈞,這裡是雷家堡天雷堂,不是你那狗屁后土寨。你若再敢放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們雷家堡不怕你的四十八寨!」
這句話已經是極重的語氣了,沒想到,這孟千鈞還真是個渾人。當著雷嘯天的面,孟千鈞提起碧鱗君這倒霉蛋,用盡全力狠狠地再甩了一個巴掌。可憐這為天龍教的高手,竟然連牙齒都被打飛了幾顆,直接被抽暈過去了。
「你!」雷嘯天被這一幕刺激得不輕,臉色都變綠了。
「哼,雷嘯天,你待如何?我孟千鈞在此等著!」孟千鈞也是渾然不懼。
「好了,兩位何必為了一個天龍教的妖人傷了和氣呢?我們今天不是為兩位的私怨而來的。」於老適時地出來調停,心裡卻還在嘀咕:這玉麒麟張俊也算個人物,怎麼會派出這個憨貨這種場合?
所有人都被兩位大人物的爭吵吸引過去,卻沒有留意到孟千鈞看似粗鄙囂張的表情上帶著一絲狡猾的笑意。
待到雷嘯天和孟千鈞被眾人勸開,可憐的碧鱗君還躺在地上。當眾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碧鱗君身上,於老也已經想好接下來要問的問題了。可惜,這時候一個重大的轉折出現了!
碧鱗君死了!就在剛才大家勸架的時候,這個重要的證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了。
是孟千鈞一巴掌把他抽死的?不可能,說出去也沒人信,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會被毫無內力的一巴掌抽死。
那究竟是怎麼死的?是雷嘯天的安排,還是有什麼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