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杭州城生的一切都要重頭開始說起那麼哪裡才是個頭呢?應該從司馬先生退了早朝那時開始。
聖旨下,命司馬先生徹查戚繼光失蹤一案。那個時侯,距離東方未明來到杭州還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司馬先生一個人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別院,坐在那張有點陳舊的紅梨木椅上閉目沉思。
不得不說,有時候所謂氣質就是無時無刻都傳遞出來的一種感覺。司馬先生不但是一個美男子,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種天人一般的凡入聖的氣質。這種氣質不僅僅是建築在他的名氣、地位和家學淵源之上,反而像是一種不需要任何證明的真理。
司馬先生就這樣靜靜地思考了很久,直到地平線收回最後一絲太陽的光芒。當司馬先生重新睜開眼睛,整個昏暗的內堂登時都亮了起來。
「福伯,幫我準備筆墨。」司馬先生淡淡地說了一句。
身後的陰影之中走出一個乾瘦的老人,一言不開始磨墨。司馬先生也不多說,提筆疾書。不多時,一大張宣紙便被蠅頭小楷填滿。司馬先生修長乾淨的手指在宣紙上輕輕劃了幾下,宣紙馬上被整齊地裁成內容不同的幾份。被稱為福伯的那個老人小心翼翼地把宣紙分別收好,等待司馬先生的吩咐。
「福伯,這一份,送到江浙;這一份,送到司馬家;還有這一份送到六扇門,交給史剛神捕;至於這一份,就請您親自送到東廠,交給陳廣福。然後通知香兒過來一下,這個任務非她莫屬。」
「老奴曉得了,少爺這次要需要老爺和夫人的幫忙?」福伯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問。」這一次要與東廠周旋,我一人實在忙不過來,也應該請老頭子他們幫忙了。不過要他出手幫忙還真不容易啊!一切既然已經安排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無需多想。」這時候的司馬先生嘴角露出了笑容,氣質一變,彷彿成了個狡黠的少年人。
幾封書信已經送出,很快京城、江浙、司馬家、六扇門,甚至東廠都按照司馬先生的計劃開始動作。
東廠總部。
那個坐在太師椅上眼神陰霾的白老人便是權傾朝野的陳公公——陳廣福。這個老奸巨猾的太監有著白皙光華的皮膚,彷彿嬰兒一般,但眼神卻滲人非常。他的手中捏著那封司馬先生送來的書信,不知是喜是怒。
良久,陳公公拍著大腿大笑起來說:「好一個司馬諸葛,差點又上了你的惡當。想打草驚蛇讓我自亂陣腳?沒那麼容易。」
原來那封信裡面寫著:「所囚之地,某已知曉,今晚子時,君可靜候。」
當晚,京城裡面開始了大搜捕行動,不少東廠的秘密據點被禁衛軍查封,大群大群的人被關進大牢。不過,所謂大浪淘沙,東廠雖然損失嚴重,但經過這次清洗行動一些精明能幹的人才還是開始浮現出來。
東廠總部裡,陳公公因為這次清洗行動有沒有絲毫的憤怒,反而愜意地品嚐著雨前龍井。
「哈哈哈,司馬諸葛,你也有黔驢技窮的時候。你沒想到吧,戚繼光根本就不在京城,你以為這樣投石問路就能讓我自己暴露出他的藏身之地?哈哈哈,這一次終於還是我勝了一籌啊!」陳公公現在實在是開心之極,要知道能勝過司馬先生一次有多難。
用陳公公的話說就是:「那個智多近妖的怪物,跟他可惡的老爹一個德行。不對,比他老爹那個老頑固難對付多了。」
陳公公還在意淫之中,卻看到於霸天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啟稟公公,這一次禁衛軍的行動讓我們損失極大,不過沒有傷動筋骨。而且這次又有幾個高手加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這幾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他們的幫忙,除非司馬諸葛是神仙,否則誰也別想救出戚繼光。」於霸天興奮地說。
「哦,不知這幾位是?」陳公公用眼光打量著眾人,好幾人都只是一掃而過,最後眼光定在一個禿頭的中年人身上。心裡暗自驚歎一句:「絕頂高手!」
「請容屬下介紹,這位是人稱白魔熊的飛熊寨寨主——昆莫,神力驚人,威震漠北一帶;這位是梅念華梅少俠,在京城的地下擂台連勝八十場,十三路傲梅劍法技驚四座;這位是奪命剪刀腳桑沛……這位是鐵面陰鬼猴游進……這是金族高手哈赤兒……這位,嗯,這位是李三爺。」最後介紹李三爺的時候,於霸天有一點遲疑,臉色也有點難看,看來這李三爺絕對讓於霸天吃過苦頭。
「哦?!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三爺?來人吶,看座請茶。」陳公公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看來他也聽說過這位李三爺的名號。
李三爺到沒有什麼反應,大刺刺地坐在陳公公下,拿起那杯雨前龍井一飲而盡。
東廠裡面的人都沒什麼感覺,可見陳公公的積威甚深。不過,跟李三爺一起來的幾個「新人」就沒有那麼好脾氣了。大家都是「新人」,憑什麼你就能坐下喝茶,我們就要乾巴巴地站著?這也不能怪這些人,雖然李三爺的樣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成名的時候大概這些後輩們都在穿開襠褲,這些後輩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哼,陳公公,本來聽於將軍講,您是個禮賢下士之人,卻沒想到是如此厚此薄彼。」先說話的昆莫。這個老魔頭在漠北一帶橫行慣了,很明顯就是一個刺頭。
「哦,不知閣下認為怎樣才算公平呢?」陳公公尖細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不過昆莫倒是很光棍,依然一副拽拽的樣子。
「這個嘛……」
昆莫剛想放幾句厥詞,不料坐在一邊的李三爺突然打斷說:「不服的話開打便是,哪來這麼多廢話。」
李三爺也不起來,淡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向眾人一揚手說:「來吧,所有不服氣的一起上,省得浪費時間。」
這一下就激起了在場所有高手的憤怒,當然,有些人是知道李三爺的厲害的,倒是不敢作聲。昆莫這個自高自大的胖子看到有人比他還囂張,登時就怒衝冠,使出了巨熊霸拳裡面的猛熊撲。這一招至剛至猛,的確不負霸拳之名。
「哦,倒有些看頭,我來個以剛克剛,給你個教訓。」李三爺稍微稱讚了一下,接著毫無花巧地轟出一拳。
兩人雙拳對撞,「砰」一聲巨響,竟然震得整個東廠總部微微顫動。接下來所有人都吃驚地看到,昆莫肥胖的身體以更快的度倒飛而出。整個人被這一拳打得貼在了牆上,嘴裡的鮮血不要錢一樣灑了一地。而再看一下李三爺這一邊,人家連身子都沒有站起來,除了地上多了一雙淺淺的腳印之外,彷彿什麼事都沒生過。
眾人驚駭莫名,沒想到以內力雄渾剛猛著稱的昆莫被人這樣打飛,這個李三爺還是人嗎?
等大家回過神來,看李三爺的眼神都變了,有畏懼,有驚駭,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憚,就連陳公公的神色都謹慎了許多。
不過,就在大家以為這足以一招震懾全場的時候,一把比陳公公更難聽的聲音響起:「李三爺果然高明,不才游進,自知不敵還是想討教幾招。」
「來吧,廢話少說。」李三爺連眼睛都不往游進身上看,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其實游進並不是自大得認為自己能敵得過李三爺,只不過他認為李三爺武功路數應該是剛猛為主,而自己的陰柔招數應該可以纏鬥上那麼幾招。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的地位可就跟著李三爺水漲船高了,起碼一定在昆莫之上。抱著這種心態,游進就硬著頭皮上前挑戰。
游進長棍一頓地,身體便借力向李三爺衝來,同時一招靈猴舒臂,鐵棍向著李三爺的面門狠戳。這一招看來很光明正大,其實就在剛才鐵棍頓地的時候,一招白猿撈月的柔勁已經沿著地板襲向李三爺。當今武林,不少高手都栽在這一陰損招數里。
不過李三爺是誰?那是武林宗師級的人物,司馬諸葛都要尊稱一聲前輩的級boss,對於游進這種小把戲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只見李三爺左手中指一彈,一滴淺綠的茶水啪一聲打在地板的青磚上,將白猿撈月化解無形;接著右手抬起,輕輕掃在鐵棍之上,彷彿撥動情人的絲一般輕柔。「嗡」一聲沉悶的聲音,鐵棍彷彿被千斤鐵錘猛擊一般,劇烈地抖動起來,立刻便把游進的虎口崩裂了。游進大驚之下馬上撒手,登登登連退三步。不過,不等他慶幸逃過一劫,內府一陣抽痛,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接下來就失去了意識。原來游進早已被李三爺以陰柔的內力震成內傷了了,傷勢比起昆莫還要嚴重一些。
這是因為李三爺不喜他暗箭傷人的下作手段。
「好,果然不愧是李三爺,好高明的拈花指和撫雲手。李三爺武功剛柔並濟,本千歲不及也。」陳公公看出了其中巧妙,登時給李三爺大帶高帽,心裡確實嘀咕:「這人武藝高絕,要是能用好絕對能夠對付司馬諸葛,一旦反水恐怕連我也制他不住,一定要謹慎。」
李三爺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彷彿剛才一招傷敵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李三爺剛才所用的確是拈花指和撫雲手,都是少林寺的絕學。這一下以柔克柔,在場的所有人再也不敢有所不敬了。
「很好,能有幾位的加盟,相信接下裡的任務一定會很順利的。」陳公公開懷地說,卻沒有現在場其中一人的眼神有點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