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澤燁也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還沒有怎麼孝順自己的生父。就接到他去世的消息。這些日子。他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畢竟二十多年的仇恨。不是能有一朝一夕就忘掉的。哪怕是在收到李琛的消息。那個男人自盡了。他還是無法做到釋懷。試問。有哪一個人能夠輕易地原諒。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讓他半輩子都在煎熬中度過的那個人。
可如今。他還沒有對自己的生父多好。他卻蒼老的厲害。離開了。這是不是對他的報應。是他不夠灑脫呢。
「澤燁。你不要難過。你父皇他怕是很高興。他總是說雨昔來接他了呢。能夠跟你母后相遇。他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的。雨昔姐姐在那裡等著他呢。」
辰軒的母后一改悲傷的模樣。反過來安慰他。赫連澤燁心中哀歎。不知道母后會不會在地府跟父皇重逢。根據他知道的真相。母后深愛的男人應該是他的師父。父皇深愛著母后。可是辰軒的母后卻深愛著父皇。
愛情還真不是個玩意。是一個你愛他。他愛她。而她愛你的東西。
「母后。您節哀。以後還有我跟辰軒。」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婦人終於破涕為笑。就連站在一旁的赫連辰軒都有些震驚。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做到這樣。
當年的事情。誰都沒有提起。太上皇將那個秘密帶進了棺材裡面。太后其實也不知道真正的真相。這件事。隨著時間。跟生命的消逝。被埋藏在了時間的隧道裡面。塵封起來。
「皇兄。你沒事吧。」辦完了太上皇的後事。赫連辰軒有些擔憂的望著這個好幾日都不曾闔眼的男人。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總是無法割捨的。
「皇弟。為兄沒事。你回府休息吧。朕給你放一個星期的假期。」赫連澤燁輕聲說道。他的思緒並不在這裡。腦海中都是那張帶著歉意的慈愛的臉。
望著他出神的模樣。赫連辰軒悄悄地退了出來。看到這樣子的他。他突然覺得他好可憐。或許。只有那個人在他身邊的時候。才能夠看到他輕鬆。並且帶著笑意的神采。
走在皇宮的大道上。赫連辰軒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後跟上了一個小尾巴。
「出來吧。你有話對我說嗎。」赫連辰軒並沒有回頭。不過卻先發制人的開了口。
顏天祐收起了清冷的眸光。稍微帶了一點正常人的情緒。「辰軒哥哥。你見過我阿姊了。對不對。」
這句話。讓他順利的頓住腳步。轉身看向他。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赫連澤燁都沒有察覺到的事情。他這個小孩子竟然發現了。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不由得嚴肅起來。畢竟這件事不可能走露風聲。
看到他變了臉色。顏天祐不由得歎口氣。「你知道的。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要知道。我阿姊她是否安好。」
對於眼前這個少年。赫連辰軒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明明年紀不大。卻透露出來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或許這隻小狐狸。要比顏相爺那隻老狐狸更加的難纏。
「你放心。她很好。」
最後。還是妥協了。他們一再對他另眼相待。都是因為眼前的少年是那個女子心中最重要的人。可到了今時今日。赫連辰軒卻不這麼認為了。如今的少年已經足夠用他自己的力量。讓人移不開眼。
「辰軒哥哥。不管怎麼樣。我阿姊已經過去了。不如憐取眼前人。遇到順眼的。合乎心意的人。就娶了她吧。」顏天祐的這句話說得感慨萬千。他們兄弟。不管是皇上還是辰王。都跟阿姊緣深清淺。沒有走到最後。
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赫連辰軒心中百感交集。清婉。若你在這裡。看到他如今的模樣。定然會很欣慰。當初。你在乎的。庇護的那個孩子已經長大了。假以時日。他必能成為你的依靠。
憐取眼前人。他也想到。不說他能不能做到。問題是連一個女孩子的影子都沒看到。讓他去哪裡憐取眼前人。不由的苦笑出聲。雖說這孩子是好意。可是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對自己說教。那感覺還真是讓人不爽。
不過。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孩子從他這裡離開之後。他的皇兄也跟他有一樣的遭遇。
「皇上姐夫。你該休息了。」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要這麼稱呼他的。可是這個時候。只能賣乖。
聽到顏天祐的聲音。看著這張酷似那人的臉。赫連澤燁心中更加的傷痛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宮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該回去好好休息了。」赫連澤燁終究是無法對他狠心。畢竟他們之間有著那樣的過去。糾葛的太深。
「你在想念我阿姊麼。我想阿姊聽到這個消息。也一定很難過。不過她一定不會像你這樣消沉。會笑著告訴自己明天會更好。然後更加勇敢的活下去。」
顏天祐的這一番話。讓他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孩子教訓了。不由得無奈的苦笑。不過。這年頭。能夠對他這個皇帝這樣說話的人也不多了。
「天祐。你該回去睡覺了。」也只有面對他的時候。他才會罕見的流露出來一絲關懷。或許是為了自己心中那可笑的愧疚吧。
墨玉卿出現的時候。赫連澤燁的臉色並不太好。因為被自己的小舅子教訓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陛下。您應該歇息了。」這一次。說客換成了墨大將軍。可憐他新婚燕爾的時候。卻要來勸架。不能再熱被窩裡面抱著老婆睡覺。
「玉卿。你怨念好深。怕是嫂夫人也要念叨朕不近人情了。要不。朕給你兩個月的假期。讓你帶著嫂夫人出去走走。」赫連澤燁抬頭。認真地說道。
聽他這麼說。墨玉卿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陛下就不要開微臣玩笑了。目前局勢尚未明朗。微臣還是留在京城。協助皇上處理要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