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地將匣子打開,一塊碧綠通透的玉珮靜靜地躺著其中。將玉珮捧在手中,玉珮上刻著的「曦」字,在火光的照射下,散發著幽冷的光。
手習慣性地探向腰間,可那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青汐的淚就這樣落了下來,她和弟弟晨曦從小沒有父母的記憶,陪伴他們長大的便只有這兩塊父母留下的玉珮,一個刻著「陽」字,一個刻著「曦」字。
當年,她拋下弟弟離開未央島之時,兩人交換了玉珮,自此,這玉珮成了她對弟弟唯一的念想。
兩年前,她在青靈國醒來的第一刻,她便下令尋找弟弟的下落,可是查到的結果卻是弟弟已經死在了未央島上,萬箭穿心……而知道未央島住有人的除了夜宸旭還有誰!他竟如此狠心,賜死了她還不夠,連晨曦都不肯放過!
之後的兩年,她暗中命人來尋這玉珮,可是終是未果,今日終於物歸原主。
忽然,青汐敏銳地發現殿外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難道被人發現了?青汐神色一凜,迅速將火熄滅,小心地將玉珮裝進懷中,將地板恢復原樣確定不會被人發現之後,運用內力走了出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透過正殿的窗,青汐看見院中有火光閃動,心中不禁一緊,若真是被發現,那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不過很快的,青汐便聽出,外面並沒有太多人。
玉指一戳,窗紙便出現一個細小的洞,透過洞口看去,遠遠看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在焚燒著什麼,青汐放鬆了些警惕,不過是個小太監焚燒些衣物紙錢祭奠死去的親人,這是宮中極其忌諱和隱秘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選在廢宮裡,也不足為奇。
玉珮已經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也已經看到了,青汐不欲多做停留,一個縱身翻身上了屋頂,正要離開,卻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喊:「姐姐,小曦來了。」
小曦……青汐猛然回頭,朝聲音的來處尋去。這聲呼喊竟是方才看見的那小太監發出來的!定睛一看,火光映照之下,青汐彷彿依稀中看到一張熟悉的側臉留著淚道:「姐姐,你不要離開小曦,小曦捨不得你走。」
鬼使神差地,青汐轉過身一個起落,又不動聲色地回到了院子,一步一步朝那個熟悉的身影走去。
「小曦……」青汐顫顫地喊出了弟弟晨曦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不確定的聲音裡已有了幾分酸澀。
眼前的人顯然沒有預料到這裡竟有人在,慌張地抬起頭來,一臉惶恐地看著青汐,臉上還帶著殘留的淚痕,惹人憐愛。
是的,是晨曦熟悉的臉,真的是你,小曦!
青汐迫不及待地將跪在地上的人擁入懷:「小曦,小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姐姐終於找到你了。」
在這一刻,青汐的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她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哭過了,有兩年了吧。從她倒下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她再也不會流一滴淚,因為眼淚只會洩露自己的軟弱。所以兩年來,無論經歷了什麼,她都不曾流過一滴淚,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需要淚水來承受的呢?
可是這一刻她哭了,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將她包圍著,這些年,她對弟弟的思念見風便長,肆虐成瘋。
也不知青汐哭了多久,感覺到青汐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懷中的人這才探出頭來,疑惑著撓頭道:「這位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叫小西啊?」
「傻小曦,你是姐姐的晨曦啊,姐姐當然知道你叫小曦。」青汐已經被喜悅沖昏了頭。
「晨曦?姐姐,不對不對,我不是晨曦的曦,我是東南西北的西啊,小西。」小太監擺擺手,急忙解釋著。
青汐這才鬆開懷中的人,扶著他的肩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來。
他的側臉是和晨曦有幾分相似,可是他卻不是晨曦,晨曦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而面前的人皮膚白皙光潔。晨曦臉部線條柔和,而面前的人卻稜角分明。晨曦的目光澄澈而天真,而面前的人目光卻隱隱透著幾分堅毅。
一股失落感從心底升騰起來,似潮水一般,將她的心浸泡在鹹鹹的海水中,喘不過去。
青汐無力地鬆開他,臉色恢復了往常的冰冷。看來自己太想念小曦了,竟然會認錯了人。跌跌撞撞地起身,不再看他一眼,縱身一躍。
「姐姐,姐姐,以後見到你,我還能叫你姐姐嗎?」耳邊是小太監小西的呼喊。
他連聲音都那麼像小曦……青汐頓住了腳步,可是青汐心中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小曦,所以她沒有再遲疑,也沒有回答,一個縱身便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一回到琉月宮,還沒進殿,遠遠地便看見一隻白色的雪鸞向琉月宮飛來,青汐取出袖中的哨子放到唇邊輕輕一吹,清脆悅耳的哨聲便傳了開去,那雪鸞似乎聽懂了一般,立刻向青汐飛來,落到她的肩膀之上。
沒有絲毫停頓,青汐將那信紙展開,雖然只有四個字,卻讓青汐的心猛地一震,殤月一見迎了出來,見她面色蒼白,拿過她手中的信紙。心也一樣沉沉下墜。
那是血曇閣右使殘夢的字跡。筆記潦草,筆鋒不穩,看來她在寫這幾個字時,心情亦是焦急不安。
「紅淚重傷。」
「我回谷看看,你留在皇宮。」話音未落,人已飛身而起,幾個起落間,黑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青靈國京城十里之外,臨雪峰。山勢陡峭,到處都是斷崖峭壁,山頂常年白雪覆蓋,然而,可幽曇谷卻和外面截然不同,不僅景色秀麗,更是一年四季溫暖如春。
運用內力一路狂奔的青汐站在幽曇谷谷口,這是進谷唯一的入口,看得出眼前大霧瀰漫,隱隱約約地,尚能看見腳底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如今青靈國已是大雪紛飛,哪來的霧,這分明就是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