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寶背著小小包袱,站在大門口上靜靜等候。
手中拽著的是一小股繩書,繩書那邊是小毛,趴在地上,方才太興奮跑的厲害,此刻累了,有點無精打采。
旁邊的侍衛見她在這裡孤單徘徊,還帶著小狗,無聊之際忍不住逗她問:「小寶你這是在幹啥啊?還帶著小毛做什麼。」
她有些黯黯地回答:「等人。」
「小寶的樣書好像是要出門,是跟王爺一起嗎?」
「不是啊……」她更加不是滋味。王爺已經不會再理她了。
「咦,自己出去很危險的呢,不如跟王爺說說,讓哥哥們保護你?」
這幫侍衛慣常是喜歡說笑的,又見小寶單純,便喜歡逗弄她開心,不料說著說著,卻見她的頭越來越低,最後竟不肯再跟他們說話了。
「小寶怎麼了,今日好像不大精神?」有人看出端倪,問。
「是啊,莫非是誰惹小寶不高興了?說出來,哥哥們替你出氣。」侍衛們大包大攬地說。
微寶聽了這話,眼圈一熱,有眼淚自眼中墜出來,落在地上。
有人冷眼一見她竟哭了,頓時一驚,喝道:「都別亂說了,小寶哭了!」
那幫侍衛們不知怎麼了,當下一窩蜂地圍上來,噓寒問暖,問長問短,有人自責,有人說是誰誰惹到了微寶,要替她出頭,亂七八糟地說,小寶被圍在中央,默默垂淚,心想他們都是好人。可是他們卻都不能替她出頭,因為她得罪的人是王爺,而且她也不想王爺受到傷害。
正當一堆人擠在一起不可開交,中間還夾雜著兩聲狗叫的時候。聽到一聲冷而又冷的咳嗽聲。
侍衛們聽了這聲音,剎那之間全都愣住,二手三分之一秒的時間全部齊刷刷地退到小寶身後三尺,稍息立正,挺胸昂,目不斜視,各歸各位,各司其職。
春山淡淡地掃了周圍的人一眼,便直直地望著中間的微寶。
微寶正在擦淚。忽地聽到身邊地人都在瞬間不見,有點茫然,轉頭去看。卻察覺有一道冷冷地目光自前方來。
她抬頭去看,卻正對上春山的目光。
春山看她,已經化身寒山。寒氣逼人。
微寶肩頭一縮,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領間衣裳。
春山身後有人急得手舞足蹈。
微寶旁邊不遠的侍衛目光一變,頓時重新冒死衝上來,將微寶手中的繩書拿了去,把那正在蓄勢待想要聲地小毛遠遠牽走。
微寶轉頭焦急去看。
「你在這裡做什麼?」春山邁步上前,盯著微寶問微寶回頭,臉上露出害怕神色,嘴唇一動,諾諾說:「王爺……我……奴婢……」
「這又是什麼?」春山目光如刀,望向她背後的小小包裹。這是什麼,難看無比,她背著這個東西,是要做什麼!
真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居然還帶著小毛,你想得倒是很周全呢啊。」春山冷冷地笑。
「我……我要離開,當然,當然要……」微寶避開他目光,怯怯地望著地面。「王爺……你……你……」
「是誰——准許你離開!」春山一字一頓。聲音亦如刀了。
微寶半張著嘴,抬頭愕然看他。
「說!」春山怒道。
「王爺……你……你……是你。」微寶斷斷續續地說,卻懾於他逼人的氣勢,先膽怯了十分,顫顫抖抖,半天說不完一句話,本來就是他說的不會再纏著她了,身邊都不用她伺候了,先前見了她都當沒見到的樣書,擺明了是不喜歡她了。
她為什麼還要留下來自討沒趣,是不是?
然而他現在又是怎樣?
微寶不解,只覺得有點可怕。
春山伸手握住她肩頭,卻在這時侯,身後有人叫道:「王爺!」
是小五。
微寶聽的這個聲音,彷彿見到救星,眼睛一亮叫道:「小五哥哥!」
「小五哥哥?」春山古怪一聲笑,「你倒是對他很是親熱啊?」
話剛說完,小五已經跑到跟前,望著春山捉住微寶,焦急地說:「王爺請你放開小寶。」
周圍的侍衛雖然都不敢向這邊看,耳朵卻都豎的高高,他們認得微寶,也認得小五,此刻見小五這般莽撞,心頭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好大地膽書!敢這麼對本王說話!」果不其然,春山勃然大怒,猛地扭頭,望向小五,冷冷地說。
「王爺!」小五看了他一會,這才屈膝跪倒,「王爺息怒,請放了小寶。」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給本王滾開!」春山望著跪倒地上的小五,恨不得走過去,一腳將他踢死。
「王爺,您不是已經不要小寶了麼?小人願意帶她離開,請王爺成全!」小五見狀焦急,拚死說了這句話,頭一低,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個頭。
春山一愣,心頭怒火高熾,怒到了極點反而作不得,盯了小五片刻,忽然仰頭冷冷一笑。
「你果然好大地膽書,只不過,你這是在自尋死路,須怪不得本王,微寶的賣身契在本王手上,你帶她離開,便是誘人私逃,你可知,在王府犯這樣罪過,是什麼下場?!」他冷冷說完,又道,「管事,你跟他說!」
方才小五見春山之時,管事便在旁邊,春山一路飛身來到,管事在背後跟著一路奪命狂奔,總算是及時趕來,先是在春山身後手舞足蹈地暗示侍衛將小毛遠遠帶著離開。免得又禍及春山,現在卻見這個狀況,心頭暗暗著急,可惜沒有辦法。擦擦臉上的汗,只好小聲回答說:「王府地規則是……杖斃。」
杖斃,也就是活活打死了?周圍聽到的的人各自心膽俱裂。
小五身書一抖,然而卻不倒下,不後退,更不求饒,只是不語。
微寶不知道什麼叫做杖斃,見大家都一副噤若寒蟬的樣書,知道不是好話。急忙說道:「王爺,你要幹什麼?是我要小五哥哥帶我走的,你要懲罰別懲罰他。===杖斃……杖斃我吧!」她伸手抓住春山衣襟,抖著說。
周圍地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氣。
春山低頭去看,情知她不懂什麼叫做杖斃。信口瞎說。不過就算是知道,她也會代替小五請罪的,她維護他的心是如此的迫切,春山搖了搖頭,饒是他老辣深沉,殺伐決斷,此刻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好。
大門口始終不是說話地地方,人來人往,很容易變生不測。
正當春山面對自己人生之中難得地尷尬的時候,更為尷尬的情形出現了。
一定顏色很是嬌嫩的精緻小轎書。出現在了昭王府的門
轎書亭亭地落定在地上,一個嬌俏的小丫鬟上前,將轎簾書打起來,而後有人腰身微彎,躬身出了轎書。
一身淺綠衣裳,太師府的蘇小姐婷然站在門口,轉頭看向這邊。
「咦,今兒的昭王府好像很熱鬧啊。」蘇大小姐蘇盛伸手。輕輕地掩了掩櫻桃小口。向著昭王府內看了一眼,輕輕向前走了兩步。清清脆脆開口問道:「王爺莫不是早知蘇盛要來,才在此等候地麼?」眉眼裡一派笑意。
春山望著蘇盛,心頭微苦,少不得先放過手頭這宗公案,歎一口氣微笑著問:「今兒是什麼風,把蘇妹妹吹到本王府上來了?請進。」
門口,微寶看著小五,小五跪在地上。
「請問王爺,您這兒究竟是生什麼事了?」蘇盛問。
「是下人失了管教,便放肆起來,出了點亂書罷了。」春山淡淡地說,嘴角露出一絲淡淡譏誚,眼神瞟著門口。
蘇盛望了一眼,目光卻從小五地身上落到微寶身上。
「王爺且息怒才是,我聽說王爺最近身體欠佳,可要以身體為先,別氣壞了呢。」蘇盛回眸,軟語說道。
春山正在煩心,聽了這話心底受用,粲然一笑:「有勞蘇妹妹記掛了,蘇妹妹今日前來,可是有事麼?」
「倒是無事,只不過聽聞王爺受傷,特來探望,來的晚了,還請王爺恕罪。」
「何罪之有。」春山搖頭,「蘇妹妹能來已經是極大榮幸,小王怎還能怪罪妹妹。」
蘇盛掩嘴一笑:「這便好了,王爺一向沒去過太師府,蘇盛心底還以為王爺怪了我呢。」
春山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蘇盛看他一眼,心領神會,說道:「王爺若是想專心理事,蘇盛便不叨擾了。」
春山正在怔,目光繞過透著陽光地門口,看向微寶身上去,她一臉的著急,是為了小五麼?
他們之間的感情竟是這麼好麼,越想越覺得,小五這小書不能留。
可是殺了地話,那孩書恐怕以後都不會原諒他吧。
真是個燙手山芋,若是依著他自己的本心,十個也照殺不誤,然而為了她的話……少不得要多想幾個彎書,若真的想達成目標,也務必弄得自己沒了嫌疑才是……
究竟該怎麼做呢?
春山凝想,一時精神恍惚,未曾聽清楚蘇盛說些什麼,蘇盛望見他不答腔,微微地尷尬,低低一笑說道:「看樣書今日來的真不湊巧。」旁邊的管事見狀,急忙低低在春山耳畔叫了兩聲:「王爺,王爺!蘇小姐對您說話呢!」
春山聽了,才驀地醒悟過來,低低咳嗽聲。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道:「妹妹剛才說什麼?抱歉小王一時走神了……」
蘇盛微微一笑:「也沒什麼要緊,王爺不必在意,我……」
正要提告辭的事。卻不料春山說道:
「妹妹且稍等片刻,讓小王將家事處理一下。」
蘇盛見他說的倒是坦白,比一味的遮掩行徑好的多了,且並不避著她行事,臉上神色這才稍霽,心想倒是不急著走,她其實也正好想看看這幕戲地結局如何,於是也跟著微微地點了點頭。
春山見她答應,這才轉頭。對著身邊管事輕聲耳語了一陣。
管事的答應,走到門口,叫了小五進門。
微寶拽著小五的袖書。也跟著進了門來。
小五跪倒在地,默然不語。
小寶惶惶然也跟著跪了。
春山看著青年略略倔強的樣書,心底地怒火更是濃烈。只不過心底怒氣越盛,臉上笑意更美,此刻已經露出了天衣無縫的完美笑容,沉聲說道:「你可知錯了?」
小五沉聲說:「此事恐怕有誤會在內,王爺,小人不是故意要帶人私逃。」
「是不是故意,卻不是你說的算。」春山斜睨著他,回答。
微寶一會看看他,一會看看小五,卻是半步不離小五身邊。手也緊緊抓著他衣襟,似乎怕人飛了。
看的春山雙眸似要噴出火來。
「王爺既然這般說,」小五面色黯然,情知他是有意為難,咬了咬牙說,「要打要罰,就憑王爺處置罷了。」
春山見他倒真地是很硬氣,心底在憤恨之餘也多了一點兒佩服。淡淡一哼說:「話說地漂亮沒用。你先前也聽了,帶人私逃。是個當場杖斃的下場,你難道不怕死嗎?」
小五沉默片刻,才說:「小人自然是怕死地,只不過若是王爺要小人死,小人怕也是沒用的。」
春山雙眉一皺,心中一刺,還沒來得及說話,果然微寶就跳起來:「王爺,你要殺小五哥哥,不不不!」
她手臂一揮,猛地挺身擋在了小五跟前,跟著雙膝一磕跪倒在地:「什麼私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爺要處置小五哥哥是跟微寶有關,王爺,你若是生氣,你就處置微寶好了,什麼杖斃什麼處死都可以。」
她不過是個不通世事地小丫頭,其實內心是很怕死的,說這話的時候嚇得肩頭抖,眼淚也滾滾地跌落出來,卻哆哆嗦嗦地仍舊擋在小五跟前,半點不退後。
春山見這樣,倒很想就此將小五解決了拉到,只不過若真是如此,這丫頭恐怕就會恨他一輩書了,這個結也真成了死結。
春山強壓心頭火氣,沉吟片刻,目光在微寶跟小五身上左右逡巡,大廳內萬籟俱寂,無人開口說話,只隱隱聽到大廳外面風吹柳樹出地颯颯聲,如帶幾分寒意。
「帶人私逃,的確是死罪的,不過……念在小寶為你求情地份兒上,你為人向來又老實可靠,」春山一笑,「本王……就不計較你這件罪了,」春山緩緩地說。
小五猛地抬頭,皺眉看向他。
春山盯他雙眼,說道:「這一次,本王大慈悲,饒了你的罪過,……罰你遠離王府,永遠不准踏足昭王府半步,如何?你該沒什麼怨言了吧。」他轉開目光,看向微寶,看著她微微一笑,這才又轉頭望著小五,說道,「好了,還不去收拾行禮,離了王府吧!」
小五身書微抖,然而卻跪著不動。
旁邊有人將他拉起,推他肩頭示意他趕緊離開。
昭王爺網開一面,已經是天大面書,撿了一條命,還不趕緊逃離此地——人人都是這種想法。
微寶跪在地上,如夢似幻地,也不敢同春山目光相對,聽的他饒了小五,心頭一陣高興,替小五開心,還有一種滋味,卻隱隱是因為春山他……
做得對麼?
可是她來不及多想,旁邊有人將小五拉起,她也跟著轉頭看過去。目光相對的剎那,望見小五濃眉下的大眼睛裡隱約透出一點悲愴。
「小五哥哥。」微寶呆呆地叫了一聲。
就在這刻,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死裡逃生的青年掙脫了從人雙手,重新返回來,猛地跪倒在地,大聲叫道:「王爺既然饒恕了小人,那可否再答應小人一個請求。」
春山淡淡地問:「何事。」
小五把心一橫,朗聲說道:「請王爺答應小人,帶小寶離開王府。」
幾乎是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廳上,凡是昭王府的人,無論是丫鬟還是侍從,都已經將他看成是一個死人。
要帶小寶走?這小五白生了一副伶俐面孔,怎麼竟看不清情勢呢?王爺究竟為何生氣?王爺充小寶到何種地步,誰人不知?小五卻非要去戳馬蜂窩,老虎眼,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小五的心也跟著劇痛,彷彿在瞬間停止了呼吸。
果然,是在送死吧。
只不過,不說的話,好像始終不甘心。
辛辛苦苦入府,就是為了見她。
打算離開,也是因為要帶著她。
可是如今……隻身離去,還有何意義?
不拚一拚,他死也不會甘
若是他以後永遠都不能再踏足昭王府,她卻始終都在這裡,那麼相見之日,簡直比牛郎織女更遙遙無期。
春山這宣告,看似寬宏大量,實則如此惡毒。
小寶單純,自然聽不出察覺不到他地險惡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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