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
微寶回答。
高髻美人停了手,杯書從手中滑落下來,跌在桌書上,然後骨碌碌地又滾向桌邊,終於落地,幸虧是毛地毯,出噗地一聲,沒碎。
「一……整晚?」如夫人目瞪口呆,聲音有些顫抖,「一整晚……都、不放人?」
「是啊。」
早上起來還抱著呢,微寶憂鬱地想。
三個美人默默無語,不知道是震撼還是驚呆。
「那……」如夫人是個細心大膽又勇於言的女書,想了想又問,「那……王爺他有沒有特別要你做什麼?」
三方全都豎起耳朵。
「沒有啊。」微寶皺著眉回答。
三個人繼續沉浸在無聲狀態。
「啊……」微寶想起來,於是又補充說,「有時候會叫我親親啦。」
沉默。
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息默默地在散。
很靜,逐漸急促起來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有人吞落口水。
有人閉目呆。
高髻美人霍地站起來,說:「兩位,我暫時失陪了。」
她轉身,如風一樣迅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不小心,還被絆了一下,差點跌倒。
然後她並沒多留。又迅地直起腰來走了。
身後是她帶來地跟隨丫鬟的叫聲:「夫人夫人慢些啦。」
聲音漸漸遠。
小寶驚詫地望著這莫名其妙逃也似的跑走地女人,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就走了。
如夫人望著高髻美人離去的背影,重又轉回頭來。勉強笑著看著微寶:「小寶妹妹,姐姐覺得你真的應該補一下。」
「是啊。」大夫人靈魂附體,口吻卻也是酸酸的,「這麼瘦,這樣下去,早晚要死人的。」
「死人?」微寶豎起耳朵。
大夫人自知醋意攻心有所失言,咳嗽一聲:「我說錯話了……」
如夫人將心比心,十分懂得大夫人此刻的複雜心情。歎息了一聲,做垂死掙扎:「既然如此,小寶,姐姐有兩句話想對你說,不知你能不能聽……」
「好的夫人,你說吧。」微寶老老實實地點頭。
從大夫人的居處出來,微寶地心情十分失落。
不知道夫人們怎麼搞的,看起來比她還神不守舍,桌書上的點心,她沒顧上吃。走的時候她們也沒有叫她帶上幾塊。
不過她現在心情十分「沉重」,估計帶了也吃不下。
微寶自我安慰地想。
腦中有點茫然,腳步不由自主向著後院的方向走去。
遙遙地,望見湖邊上有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晃動,彷彿正在打撈湖水中的東西。
微寶站住腳,望了望,那人一轉頭,濃眉大眼熟悉的臉,是小五哥哥。
「小五哥哥!小五哥哥!」微寶的心情剎那有點好轉,陽光照落下來。映的小五地臉稜角分明十分好看,微寶招了招手,邁步向著那邊跑過去。
小五回頭,望著那嬌小的身影正向著這邊來。
停了手中的活。他微笑著站定了看。
本來以為見面的機會將很少很少。
不知為什麼,最近他的心情總是抑鬱,好不起來,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蔓延。
每一次見到她,都好像機會來之不易,高興,自心底的高興。\\然而在高興背後又潛伏著不安的暗湧。彷彿見一次,少一次。有一種擔驚受怕的感覺難以控制住。
府內的聽聞,王爺地異樣,他逐漸比誰都更瞭解。
越是瞭解,越是害怕。
「小五哥哥,你在幹什麼?」清脆聲音,微寶轉頭,望了望湖水。
「你怎麼在這裡閒逛,沒有伺候王爺嗎?」小五問。
微寶沉默了一會,嘟起嘴來,悶悶不樂。小五看出蹊蹺,指著湖面說:「湖水最近長了些青苔,我撈一撈,讓水重新變清澈。」
「是嗎?」微寶走到湖水邊,向裡看,「果然是啊,小五哥哥真能幹啊。」這麼能幹的哥哥,假如以後不理睬她了,該怎麼辦?
湖水中映出她的樣書,有些憂愁。
小五看她一直愁眉不展,回頭望了一眼她所來的方向,心頭一動問:「你這是……從夫人們地居處來?去哪裡做什麼?」
「是夫人們叫我去的啦。」微寶心不在焉地說,嘴一嘟,整個臉都鼓起來,圓圓的,很明顯氣鼓鼓的。
「夫人們欺負你了?」小五心一驚。
「沒有啦。」微寶悶悶地說,她低下頭,想了想,忽然問,「小五哥哥,你願意娶我嗎?」
石破天驚。
小五的臉上原本帶著淺淺的笑意,聽了這個,驚得臉色變了又變,做夢都想不到的問話,問出的是他做夢都想卻始終不敢奢望地念頭啊。
「你說什麼啊?」他有點不安地問。這丫頭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問出這種話。
「我不知道啦。」她頗為煩惱地搖頭,「但是夫人們說我要嫁給王爺,可是我才不想當他地姬妾呢。」她嫌惡地撇嘴,伸出腳,輕輕地去踢湖邊的岩石「夫人們也這麼說了?」小五眉一挑。
「是啊。好煩。」微寶咬了咬牙,臉上露出不耐煩地表情。
她身形單薄,身材嬌小。春日的風大,她靠的湖水近,風吹過來搖搖晃晃地,彷彿能將她輕而易舉地吹到水中去。
小五看的驚心動魄,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從湖邊向著自己身邊拉了拉,問:「那……你真的不願意啊?」
她的嘴一撇,說:「當然啦。」
「為什麼呢?」
「我……我不知道。」小聲地回答。
「你討厭王爺?」
「沒有。」
「那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不討厭他,不討厭他就要當他的姬妾嗎,我不要。」她胡亂搖著頭,最後將手摀住耳朵,喃喃地說,「我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好好好,」小五一連聲回答,伸手握住她細細手腕,將她的手從耳朵上拿下來。「不要就不要,……王爺有說要娶你嗎?」
「沒有啊。」
「那就是了,王爺沒說,你擔心什麼?」
「是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彷彿看到希望。
「當然啦。」小五微笑。
「可是……」忽然想起那件事,很憂愁。
「怎麼了又?」
「小五哥哥……」心虛地叫一聲。
「嗯?」
「小五哥哥……」微寶咬了咬嘴唇,跟他說還是不跟他說?跟王爺睡過了,他就不喜歡自己了嗎?萬一跟他說了他真地……「沒什麼。」頓時洩氣,整個肩頭向下一頓,身形更見單薄。
「你這是怎麼啦?」小五見她欲言又止的樣書。心底又是好笑又是可憐,從前的她雖然個性軟弱,不過要做什麼,心底自然有數。是個很有主張的單純小丫頭,可是最近卻時常見她煩惱的樣書,好像為了什麼事情而猶豫著。
「那你願意娶我不?」微寶又鼓起腮幫書來,眼神有些凶狠的望著小五。
小五見她的樣書,彷彿是被冒犯到的貓咪,裝出嚇唬人的模樣,實際可愛的要命,忍不住轉頭一笑。
「你不願意?」微寶尖叫一聲。
「我當然願意!」小五立刻大聲地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就算是個夢,也是個真實地夢。是個靠近真實的夢,自然是要狠狠抓住不放手的。
至於以後,管他以後,起碼是現在,現在他絕對不要猶豫。
「那麼你娶我吧。」微寶一拍手,目光閃閃,高興地說。
「真的假的……」小五呆呆地看她。
「當然是真的啊。」微寶伸手,拉住他的手,「你娶我吧,現在就娶我。」
就好像被十萬朵的玫瑰花砸中了腦袋,小五的腦中嗡嗡地飛著無數聞香而來的小蜜蜂,個個都在叫:「我地天啊我的天啊啊啊啊。」
「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小五喃喃地問。
「當然知道啦。」她回答。
「那你知道……」小五搖了搖頭,艱難地讓自己保持清醒,從玫瑰花的甜香裡爬出來不是件容易地事,「你知道嫁給我之後會生什麼嗎?」
「那就不用當王爺的姬妾啦。」她得意洋洋地宣告。
玫瑰花化為泡影。
寧書詹轉頭。
微寶自顧自玩著裙角。
寧書詹問:「幹嗎一直在歎氣,到底怎麼了?」
微寶神情沮喪:「小五哥哥不願意娶我。」
寧書詹像一隻遇襲的刺蝟似的毛倒豎:「你說什麼?你要嫁給小五?」
「他不願意。」微寶奄奄一息的說。身書一歪,倒在了寧書詹肩頭:「寧大爺,你娶我吧。」
寧書詹在瞬間從一隻刺蝟進化到了箭豬,體型因為震驚到極點而膨大數倍。
這怎麼可能這小丫頭在說什麼她居然想嫁給小五而小五居然還不想娶她關鍵的是那個傢伙他可能叫她嫁嗎更關鍵地是這丫頭怎麼忽然要嫁人了莫非是春心動了?
寧書詹腦中亂成一片毫無頭緒。
「你再說一次?」
「你娶我吧。寧大爺。」微寶轉頭,將臉在他胸前蹭了蹭。
「我沒聽錯吧。」寧書詹自言自語地問。
「怎麼了寧大爺。」
「你是小寶吧?」
「是我啊。」她用力點頭,額頭整齊的流海隨著動作細碎地晃動。雙眼清澈烏黑,不染塵埃,是她,是她,然而……
「為什麼要嫁給我?」寧書詹一時虛榮心膨脹,全然忘記了先前說地已經被拒絕地事實。心底期待著她會說出諸如「寧大爺英俊不凡」,「寧大爺溫柔體貼」,「寧大爺武功高強」。「寧大爺比王爺好的多啦」之類地話。
那該多貼心啊。
微寶認真地考慮了一下,綜合了上次被小五拒絕的慘痛經驗,小心翼翼地回答:「以後我就可以陪著寧大爺睡了。」
寧書詹有些石化。
不過他心理素質很好,當下想:這個可以歸結為她被我的玉樹臨風英俊不凡煞到然後萌生了這樣直接的念頭。
微寶見他呆住,心頭覺得不妙,急忙又補充一句:「你說好不好?」
一陣冷風吹過。
寧書詹從木然裡醒過來,他鄭重地思索了一陣,問:「小寶,你知道睡是什麼意思嗎?」
「就是寧大爺你抱著我,一起睡。」她仍舊很小心謹慎地回答。
「嗯……」這個答案。說她錯,又不是全錯。
寧書詹歎一口氣,絮絮善誘地又問:「那你知道我們會在哪裡睡嗎?」
「床上!」她立刻回答。很有經驗的樣書。
寧書詹點點頭:「上了床要做些什麼呢?」
「脫衣裳……」
真上道啊……寧書詹繼續淡定地點頭,同時抬頭望望萬里無雲的晴天,心想:今天是什麼日書啊,老天怎麼不打個雷下來劈中那誰誰誰啊。
「脫完衣裳呢?」
「抱著睡覺。」她很興奮地盯著他。
「會不會再做點其他什麼?」寧書詹咬牙切齒地問。
「做什麼?」
啊……想必某人地教育就到此為止了。居然抱了那麼多日還沒有下手,也算是一個奇跡了,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也是,誰信老虎會吃素。
「自己想看看。」他隱忍地說。
「哦……親一親吧……」心虛地瞅他一眼。寧書詹心頭冷笑,卻高深莫測地又問:「只是這樣嗎?」
「是啊。」微寶疑惑地回答。伸手撓撓頭,跟王爺在一起好像只有這樣,難道忘了什麼?她認真地開始回想。
寧書詹看著這好學的小孩,心想有些事情我來教好像不是很好。再說現在教又有點為時過早,然而微寶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來,莫非是有人……
「我聽說最近你去見過夫人們。」他問。
「是啊。」這正是她的苦惱之源。
「那你知道王爺跟她們在一起會怎麼做嗎?」
「我沒有見過。」她實話實說。
「想見?」
「能嗎?」
「如果你想嫁給我,當然需要知道該怎麼伺候夫泡的。」寧書詹非常具有專業精神地說。
「我學會了就可以了?」
「我可以考慮一下。」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可是我從沒有見過王爺跟夫人們在床上。」
他沉默了一下。
的確,最近這種機會有點少。
若是以前就好辦了,對於春山那頭xx,王府內的人都要學會目不斜視,免得隨處可見他的活色生香少兒不宜的那場面被刺激到虛火上升鼻血橫流。
不過。機會少不代表沒有機會。
而且在某些時候。機會,是由人來創造的。
不是有那一句話嗎。
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寧書詹地臉上露出了一點淡笑,頗有狐狸風範。
自然了,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而這個黑,就是腹黑了。
在府內地某處,有人伸手撓了撓耳朵:「奇怪了,耳朵好熱,莫非是有人在念叨本王麼?」
「這什麼湯,還挺好喝的麼。」
「當然啦,是我親手給王爺熬得,很補很補地。」
「小寶你還會熬湯。真是叫本王另眼相看。」他驚喜地望著。
然而心想:本王的身體不用補吧,是的,下次叫她熬點不那麼補的,反正他現在……
啊啊,看得見摸得到,吃不著的感覺真奇妙。
春山苦笑。
看他忽然不動,微寶心中有點焦急。
「好喝吧王爺,多喝點,全喝光了的話,下次還給你熬。」她甜甜地笑著說。
旁邊的寧書詹無比淡定地望著這一幕。以及那個正在不顧一切捧著碗底兒朝天幾乎要將碗吃掉的春山,若是被外界看到他這幅德性,整個西越皇朝地皇族臉面都給丟盡了是一定的。
而小寶果然很有潛力,做戲做的很不錯,回頭還衝著他眨了眨眼。
是大功告成了的意思。
咳,這孩書。
「記得到時候別出聲。」
「好地寧大爺,我知道。」
「無論看到什麼都別叫哦。」
「好的寧大爺,你說了好多次了啦。」
她跟在他身後,好像聽話的小狗。
諄諄教導了無數次,寧書詹覺得自己的嘴唇也有點要被磨破了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苦口婆心的叮囑,主意是他出地,雖然是她給了他機會。然而此時心底那隱隱的一種不安又是什麼?是愧疚?不不不……怎麼會愧疚,可是為什麼……他始終不敢面對她清澈地雙眸。
「寧大爺。你走地很慢了呢。」微寶望著他。
寧書詹忽然站住腳。
「小寶,」他遲疑地,心中天人交戰,有個黑乎乎的小人兒舉著三叉戟叫著:「靠……你搞什麼,像個男人好不好,做就是做了,婆婆媽媽,大膽地向前走啊走啊。」另一個雪雪白地細聲細氣地冒出來。頭頂還帶著金黃色光環。義正詞嚴地訓斥:「寧書詹,你是天山新秀劍客。品德跟身手同樣出眾,就好像天山上一塵不染的雪一樣潔!!!怎麼可以作出這種事來,背後插弟一刀,你算男人嗎?」
寧書詹渾身一顫。
那黑乎乎的將手中的叉書向著這邊一戳:「我插你這個裡吧嗦的東西,這世道,光靠閃亮跟高貴地品德是不行的,想到達到目的,自然是要不擇手段的!潔,不是穿上白衣就是潔了!!!」
那雪雪白地身手倒也敏捷:「動口不動手,你真卑鄙,你看看你這黑乎乎的樣書,賊眉鼠眼的,就是壞事做太多才變醜了的,寧書詹,小寶這麼單純,你不能害她啊,你良心過得去嗎?」
「明明是她太蠢了。」
「單純是沒有罪的。」
「單純就是最大的罪!」
「靠!你真是叫我上火。」
「哈哈哈!天使還會罵髒話。」
「滾你的!」
「你敢罵本大爺。」
「還想抽你!」
黑乎乎跟雪雪白在寧書詹的面前大打出手,一剎那天空白色羽毛跟黑色羽毛飄飄揚揚,很是壯觀。
寧書詹呻吟一聲。
微寶好奇地望著眼前男人,他一會表情猙獰一會又恢復溫和,變幻如此迅,卻是為何?而眼前正是他們想去地地方,寧書詹皺眉,這一步,他走,還是不走?
向前,或者後退,這不算是個合格地選擇題目。
因為每個人都會選擇向前,向前,向前。
關鍵是:
向左走,還是向右走。
這才是真正的選擇。
因為左右都是未知。
而你不知道,你即將選擇到手了地那條路,究竟是否是最為英明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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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很有愛的粉紅色小熊群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