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動靜的羅浩辰。居然在拍賣會接近尾聲時突然飆價。真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陣勢。
眾人皆訝異猛地轉頭看去。目光齊刷刷地投遞在羅浩辰的臉上。
羅浩辰神態自若。倒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反倒是雲夢雪各種不自然。臉也呼啦啦燙了起來。恨不得直接鑽進桌子底下去。
此刻。小聲議論的聲音漸漸傳出。
「這人是行家嗎。還是冤大頭。」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行家吧。畢竟之前沒有任何舉動。這突然一亮相。想必一定是行家。瞅準了時機有備而來。專挑最值得的下手。」
只有真正懂得寶石所在內涵的行家。才會按兵不動看好時機出手。而之前那些在這樣的人眼裡來說。不過是市井式的小打小鬧。
「一千二百萬。還有人增價嗎。」
拍賣師忍不住追問。但是台下除了面面相覷以及遺憾搖頭。再沒人敢繼續和羅浩辰抗衡。
「一千二百萬第一次。」
「一千二百萬第二次。」
拍賣師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一絲微微顫抖。場內只有他的聲音高亢繚繞。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一錘定音的最後時刻。
「一千二百萬第三次。成交。」
「錚……」
錘聲響亮帶著余顫。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浪潮在拍賣會場掀起。
此次出席拍賣會的競拍者來自世界各地。人們之間大部分都不認識的。所以對於羅浩辰到底是誰也不可詳知。只能憑借心中猜測。
「這樣大手筆天價競拍。是拍給他身邊那個漂亮女人的嗎。」
「應該是了。不然也不會在天價揮金時。身邊帶著個不相干的女人吧。」
人們潮湧般的猜測讓雲夢雪感到有些尷尬。過分被人注意的感覺真的不太好。
「接下來怎麼辦。」
雲夢雪小聲詢問著羅浩辰。手突然被他一握。雲夢雪愣住了。
「還能怎麼辦。事情辦完了。走咯。」
不等雲夢雪反應。羅浩辰拉著她的手就向拍賣會場外走去。留下眾人繼續猜測和議論。
羅浩辰帶著雲夢雪離開了。他們就像傳說一樣。將華麗的背影留給人們。卻帶走了他們崇拜的身影以及各種複雜的心情。
雲夢雪坐在車裡。等候辦理一些與拍賣會相關的事宜。過不一會兒。羅浩辰走出來了。
打開車門坐在雲夢雪身邊。羅浩辰微微側頭看向她。突然笑了起來。
「領你出來玩還不好嗎。幹嘛這樣緊繃著一張臉。」
雲夢雪臉色拽得很長。剛才在拍賣會場的經歷。讓她到現在還全身不舒服。尤其競價時的激烈金錢戰。讓雲夢雪心裡有些無法接受。
「你先出去。十分鐘後再回來。」
司機應羅浩辰吩咐下了車。車裡只剩下他和雲夢雪兩個人。這樣說話更方便一些。
雲夢雪神色不悅的看向羅浩辰。心裡老大的不爽快。
「拍得那種東西。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能吃還是能幫你運作公司。只是白白浪費錢而已。真不知道你帶我來這裡的初衷是什麼。」
聽著雲夢雪發出的一陣牢騷。羅浩辰知道她是因為那些人的猜測。所以心裡感覺不舒服。
羅浩辰稍事沉默。冷不丁的安靜讓雲夢雪有些不適。見羅浩辰面色有些改變。心裡尋思這他該不會被這幾句話說得不高興了吧。
羅浩辰忽視雲夢雪的內心猜測。頭輕輕的仰靠著座椅。雙眸看向車窗外的幕色夜空。
「早在海蒂娜設計之初。就聽說這枚鑽戒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獨版。所以……夢瑤就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說她至少要等到『獨輪之舞』面世。才會捨得離開這個世界。」
聽完羅浩辰的講述。雲夢雪真恨不得狠狠敲打著自己的頭。她是有多傻啊。明知道羅浩辰的心裡只有楚夢瑤。還一廂情願的把自己帶入進去。幻想著羅浩辰是為什麼才帶她來。
現在好了。想要聽到的也聽了。可是該難過的心一點也沒輕鬆過。
「我就說嘛。能讓競拍行家羅浩辰志在必得、又像初涉拍賣會的人那樣大肆抬價。最終將志在必得之物拍下的物品。一定和楚夢瑤有關。果然如此。只可惜啊……」
雲夢雪搖著頭歎歎氣。雖說羅浩辰抬起楚夢瑤會讓她心裡不好受。可是聽羅浩辰說起楚夢瑤當時說的話。某種心酸痛楚又在她心底不停蕩漾。
「那麼。你準備把這個……送去墓園嗎。」
雲夢雪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多嘴問這些。可就是忍不住。
「不會。」
羅浩辰直接了當的回答。讓雲夢雪一愣。
「不會。可是……」
「嗯。確定不會。」
羅浩辰微笑著歪頭看向雲夢雪。那笑容絲毫看不出他剛才在痛苦緬懷楚夢瑤。
「既然帶你出席拍賣會。拍得的貴品自然是要送給你的。夢瑤不在了。可是她的光明依然留在我身邊。所以對於我來說。送給你也是一樣的。」
雲夢雪詫住了。羅浩辰說的話真的很傷人。尤其是他眸子裡透射出的那種目光。就像一把把尖刀在刮著她的心。簡直痛不欲生。
「雲夢雪。幾天之後的舞會。我希望你佩戴她出席。聽懂了嗎。」
羅浩辰嘴角揚起一抹淡漠的笑意。低沉的話語帶著某種威脅與命令。充滿幽暗的雙眸讓雲夢雪感到不寒而慄。
……
沒有喧囂的畫室。總是顯得那麼寧靜。
雲夢雪雙手托腮伏在羅浩寧身旁的桌子前。一雙透著憂鬱的眸子緊盯他的畫面。
自從那天與羅浩辰出席拍賣會之後。雲夢雪的心情便一直在大起大落中徘徊。
「坐在這裡一直都不吭聲。是有什麼事讓你悶悶不樂。」
羅浩寧語氣和緩充滿關心。雖然這樣問她。不過手中的畫筆始終未曾停過。
「我並不是想打擾你的。只是想來看你作畫而已。」
雲夢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神色不太自然的摸摸頭髮又拽拽衣擺。用來緩解她的尷尬。
「畫具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怎麼都沒有動過呢。是不是又不喜歡了。」
羅浩寧避重就輕的說著。雲夢雪幽幽的輕歎口氣。
「還沒等碰到畫筆。就覺得這種事還真是不小的挑戰。對於藝術我根本就知之甚淺。覺得做不來。所以就……」
雲夢雪微微聳肩。表示自己力不從心。
聽她這樣一說。羅浩寧不禁放下畫筆。轉過輪椅看向雲夢雪。
「怎麼這樣貶低自己呢。上次你說《創世紀》的時候。倒是覺得你瞭解的挺通徹。」
雲夢雪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她真感到無地自容。
「浩寧哥。你就別用這種話來安慰我了。我自己什麼樣我很清楚。我最多也只能粗淺的說一下藝術書籍中的理論而已。」
「能參透書籍中的理論。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羅浩寧總是不遺餘力的讚賞著雲夢雪。他的反應讓雲夢雪覺得羅浩寧其實是在想起楚夢瑤。就好比羅浩辰那夜競拍「獨輪之舞」時說過的話一樣。他們都在把她當做楚夢瑤的化身。
「我看吶我還是做個老實的觀眾吧。畢竟我從未身處於你所在的世界去感受過什麼。更無法感知到當你仰望名作時。內心世界是怎樣的恍然頓悟。心中情感又是如何複雜糾結。」
雲夢雪神色黯然。這樣的感覺讓她心裡真的不舒服。
「大少爺。二少夫人。」
羅浩寧宅子裡的女傭。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自從雲夢雪經常來畫室小駐。羅浩寧的畫室就經常開啟著門。主要是為了避免大伯哥和弟妹獨處惹人口舌。而且這條走廊很安靜。沒有羅浩寧的吩咐。平時是不會有人走動的。
今天。女傭在沒有知會的情況下出現。必然是有不速之客到訪。再看女傭有些為難的神色。羅浩寧心下便已瞭解一二。
「是二少爺嗎。」
他像是不經意間的隨口輕問。女傭肯定式的點了點頭。
雲夢雪愣住了。她沒想到羅浩辰居然找到畫室來了。他是不是又為與楚夢瑤當初的那些過往。來找羅浩寧麻煩的。
羅浩寧的臉上。也稍稍顯露出意外之色。畢竟這麼多年羅浩辰都未曾踏足過他這裡。今天是為找雲夢雪而來的麼。
「讓他來畫室吧。」
羅浩寧說完。又轉過身去拿起畫筆繼續作畫。
「浩寧哥。我……我還是出去吧。」
雲夢雪有些擔心的起身要走。不管羅浩辰是來找她的還是為楚夢瑤而來的。雲夢雪都不想讓這兩兄弟在畫室照面。以免惹起什麼衝突。
「夢雪。你這時候出去。豈不是更加落他口實了嗎。」
羅浩寧制止了雲夢雪。她站在那裡有些舉足無措。
「聽你這口氣。他是為我而來的。」
雲夢雪苦笑著搖搖頭。滿臉的不相信。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什麼時候見他找過我。所以……呵。」
一聲輕嗤。雲夢雪是在嘲笑自己。她有什麼資格要求羅浩辰是來找她的。儘管心裡有多少期望是這樣。不過應該也只是做夢罷了。
「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啊。必須得經過人通報才行。」
邪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羅浩辰修長筆挺的身影隨即走進。站在神色不自然的雲夢雪面前。又輕瞥了背對著他的羅浩寧一眼。
「這話。想必你不是對我說的吧。」
羅浩寧口氣含笑。不過背對著羅浩辰作畫的姿態。又像是不把他當做一回事兒那般怠慢。
羅浩辰笑了。目光再次游移到雲夢雪臉上。她一怔。立刻意識到原來羅浩辰剛才的那番話。其實是說給她來聽的。
「我只是閒著沒事來看浩寧哥作畫。這樣也不行嗎。如果就連這個你也反對的話。那你也未免太過小氣了吧。」
雲夢雪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羅浩辰既然主動前來。必然是找茬來的。既然說什麼都是錯。那還對他迎合個什麼勁啊。
「哦。來這裡提升藝術修為的。這股學習熱情。還真值得讓人表贊吶。」
羅浩辰說話陰陽怪氣。眼神裡也醞釀著未知是情緒。
羅浩寧勾唇輕笑。終於肯回頭看向羅浩辰。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不怕麻煩可以連你一起接收。怎麼樣。你要不要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