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哭。所以憋著。
「你說話啊。」馮一軒第一次對林夕生了氣。但是。與其說是在生氣。更多的卻是因為擔心和害怕。
「……」林夕還是不吭聲。
「林夕。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馮一軒不確定林夕是否還在電話邊。便焦急的大聲喊她。「林夕。林夕。」
終於。林夕小聲的「嗯」了一聲。
於是。馮一軒的語氣也終於稍稍和緩了一些。「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接你。」
林夕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所到之處。無人、無車、無房子。只有一條並不寬敞的道路。和路兩旁的幽暗街燈。極目望去。到處是一片漆黑和荒蕪。但耳邊卻依然能清晰的聽見大海的拍浪聲。
「我想我應該還在海濱區吧。」林夕弱弱的答。卸下了「復仇」這幅盔甲。真正的林夕確實是溫婉而柔弱的。遺傳了典型江南女子所獨有的氣質。
「你怎麼……」就在這時。馮一軒的說話聲被一串音樂鈴聲所代替。林夕的手機電量終於耗盡。
這樣走了一天、走了一路。先前林夕滿心的哀恨。此刻正漸漸被夜的恐懼所代替。
海濱區原本就只是一個海灘度假區。所有的海上娛樂項目都是白天才有。這裡其實並不繁華。而到了晚上。就更少有人會來這裡。偶爾會見到幾對過來享受二人世界的情侶。可是。林夕這樣漫無目的的暴走了一天。她能肯定自己早已走出了海濱區最中心的區域。這裡也肯定是要有多偏遠就有多偏遠。
現在好了。她的身邊只有大海、夜空。還有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路。而且。手機還沒電了。這真當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讓她欲哭無淚啊。
然後。她又莫名想起某一天馮一軒曾嚇唬過她。一個單身女子晚上亂逛是最容易遇見色狼的。想到這裡。她抱緊了自己的雙臂。早上走的匆忙。她全身一套運動的家居裝扮都沒來得及換。她還穿著運動鞋。萬一真的遇到了色狼。應該能跑的贏色狼吧。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她只能大概猜測自己還在海濱區。但是具體方位根本無法探知。是留在原地等馮一軒。還是沿著這條道路繼續走呢。呵呵。林夕卻還微微笑了起來。她笑自己居然這會兒還在滿心期待著馮一軒來找她。於是。她逆反的選擇了繼續走。儘管腳已經走的很痛、很腫。但是。也許只有這樣讓身體上的一部分變得更疼痛一些。才能讓自己內心的傷痛不感到那麼的明顯。
又走了一會兒。遠處似乎隱隱傳來汽車的響胎聲。但林夕確定不了聲音的方向。那聲音一會兒出現在後方。一會兒又出現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然後就徹底消失了。林夕覺得因為是自己太累、太餓、太渴。所以出現了幻覺。
她沿著昏暗的路燈繼續踉蹌前行……咦。又有汽車開來的聲音。而且。離的她越來越近。這一次。林夕確定自己沒有幻聽。她剛想回頭確認。卻只見一輛凌志轎車早已快速的「嗖」一聲停在了自己身邊。然後。車子都還沒停穩。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便急吼吼的從駕駛座內跨了出來。並一把將林夕那瘦弱的身體緊緊的摟進他的懷裡。
「你想讓我死嗎。林夕。」這就是馮一軒今天見到林夕說的第一句話。「你知道我這一天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林夕止不住的流下眼淚。是馮一軒沒錯。是他沒錯。若隱若現的檀香味。以及始終不變的溫暖。
「你怎麼會來了這裡……」馮一軒稍稍將她的身體拉開了一些。低頭審視她是否一切安好。結果卻發現她雙眼紅腫。頭上的馬尾都快散了。
「你哭過了。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這樣憔悴的林夕讓馮一軒感到相當不悅。他在心中生起很多猜測。但卻又馬上推翻。「我不是和你約好了說。上午10點讓司機來接你的嗎。你怎麼不聲不響的一個人來了海濱。」
林夕很想告訴他。她是跟著「馮先生」派來接自己的那個人走的啊。只是她哪裡會知道。此「馮先生」非彼「馮先生」啊。早知道會這樣。她是死也不會跟著那個秘書來到這個鬼地方的。別提還遭受了那個卑鄙的馮雲山對她三番四次的威脅。
但是。她卻只能這樣告訴馮一軒。「我想過來看看大海。」
因為林夕知道。馮雲山一定不會想讓他兒子知道他回來了雲港。更不會想讓他兒子知道他今天已和林夕見過了面。更別提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如果林夕敢向馮一軒透露半分。馮雲山定不會放過如風。他已經警告威脅過她了。
「傻丫頭。你又不是沒見過大海。」馮一軒根本不相信林夕的這個失約理由。就算真是過來看大海。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啊。她明明就是在說謊。
「然後。我就迷路了。手機也沒電了。」林夕可憐兮兮的解釋。這個倒算是真話。入夜後。她確實迷路了。而手機也真的沒電了。
聽林夕提到了手機。馮一軒才剛消散了一些的怒氣又衝天而起。「你知道我今天打了你多少電話嗎。我可是整整打了你一天的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是啊。他發了瘋似的給她打了一百多個電話。而她。偏偏就是不接。這又該怎麼解釋呢。難道要實話告訴他說。因為她被他的魔鬼老爸威脅了。所以她氣瘋了、恨透了。所以失去理智暴走了一天。如果不是因為天黑了。迷路了。她的手機快沒電了。而她剛好也有些害怕了。她依舊還是不會理睬那個魔鬼的兒子。不會去接馮一軒電話的。
「我不想接電話。任何人的電話。我都不想理睬。」這樣的回答不算是說謊吧。林夕這一天確實是這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