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玉站在牆角,瞧見沒人朝她這邊看過來,才慌慌張張的趕緊回到林陌惜身邊,低聲對林陌惜說道:「姑娘,奴婢打探到了,」
「快說,」
「公主要將沐公子的住處搬去她的朝菀偏殿,至於原因……原因……」芷玉倒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不用芷玉再說下文,林陌惜也已經猜到了**分,原來真是那明心情竇初開,看上沐煜逸了,她心裡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姑娘你要去瞧一瞧沐公子麼,以後再見他怕是沒這麼容易了,」芷玉唯唯諾諾的問道,
「不了,瞧了也是自尋煩惱,」
林陌惜側身躲在石獅旁,偷偷凝視著在雨中自在享受的沐煜逸,從沒有哪一刻,她瞧見他有這般的放鬆,一股超脫凡塵坦然自若的樣子,
雨還在纏纏綿綿的下個不停,細絲一般,密密的落下來,打濕了匆匆行人的肩頭,
林陌惜一直在雨中瞧著他們把東西收拾好,搬上車,最後緩緩的離開這裡,她至始至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眼睜睜的瞧著沐煜逸緩緩的消失在雨簾之中,
「姑娘,沐公子已經走了,」芷玉低低的提醒一句,
「我知道,他已經走了,」
她的心悸痛不已,這一次她怕是真的要將他失去了,
在疼痛的傷口,也比不了這一刻的心痛,她失神的踉蹌走到雨中,眼角的淚水緩慢的溢了出來,窒息的感覺令她喘不過氣,
抬起頭,不再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這樣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吧,只是她錯了,錯的一塌糊塗,原來混著淚的冰冷雨水會直接流進心裡,會將那一顆炙熱的心冰封起來,
沐煜逸,你連隻言片語都沒有對我想說的麼,
林陌惜只覺得自己腹中突然絞痛難忍,她緊咬著貝齒,蹲下了身子,末了裙底一股溫熱流了出來,
「血,姑娘你流血了,你這是怎麼了……」
再多的話,林陌惜都聽不見了,她耳朵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逐漸黑暗起來,心裡只有芷玉那驚恐的一語,流血了,
蒼白面色,她緩緩的躺倒在地,昏了過去,
當林陌惜再次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她微微動了動唇瓣,乾裂火燒的感覺立刻從嘴唇上傳開,
「芷玉……」林陌惜微弱的喚道,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
「姑娘你醒啦,你千萬別動,御醫說你要靜養,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芷玉一邊放下手中的參湯,一邊趕緊跑到林陌惜身邊將她微抬的身子下塞上一個厚厚軟枕,
「孩子,芷玉你在說什麼,」林陌惜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
芷玉笑著端過參湯走到林陌惜身邊,用湯匙一勺一勺的餵著林陌惜喝起來,「怎麼你不知道麼,也難怪你那麼大意,昨天你暈倒在雨中,下身流了好多血,我嚇的趕緊讓御醫來瞧過,才知曉你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是麼,」林陌惜邊喝著湯,邊輕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原來這裡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著,算算日子,莫非是……
她有些驚駭的想到那晚的畫面,果真是在那夜麼,他那般的冰冷絕情,可卻給自己帶來一個孩子,可是這孩子……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林陌惜呢喃道,
芷玉言又於止的想了半天,終是忍不住的說道:「姑娘,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雖然我和你只有幾日的情分,但是芷玉我打心底很喜歡你,」
「多謝姑娘抬愛,芷玉以前是朝菀宮伺候公主的,雖然在別人眼裡是香餑餑,可是公主的脾氣奴婢是再清楚不過了,只要公主想的,就一定不會割舍下,奴婢雖然不知道你以前和沐公子的事,可是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是有心意的,」
林陌惜聽著芷玉的話,良久的沉默起來,連只認識幾天的女婢都看的出來她對沐煜逸的心,那個明心公主又豈會不知,她讓沐煜逸搬走,無非就是怕自己再找了去,
「姑娘,恕芷玉多嘴一句,這孩子可是沐公子的麼,」
林陌惜淡淡的點了點頭,「是又怎麼樣呢,」
「那你為何不用孩子將他拉回來,」芷玉聲音陡然高了許多,口快的說了起來,
「芷玉這件事除了你和那個太醫還有誰知道,」
「沒人了,」
林陌惜稍稍安了些心,對於這個孩子她還沒有想到到底是留還不留,但若是讓那個明心公主知曉了,必然留不住,
餵著林陌惜喝過參湯,芷玉就讓她再睡上一會,自己則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林陌惜左右睡不著起來,她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了,初為人母的她,心中也是甚為的歡喜,
可是這種歡喜還沒來得有多久,就被她沮喪的心情全然打敗,芷玉雖然說得對,孩子或許能夠拴住沐煜逸,可是他與自己總有一道逾越不了的溝壑,他們之間的誤會已不是一句兩句就可以解釋的清楚的,
也許他的心早就不在自己這了呢,不然他為何走的那般坦然,
才來到蒙夷,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林陌惜便萌生出了退意,當初是為了小瞳才留在宮裡,可是現在小瞳已然不再需要自己了,他已經可以獨立的去擔當一面,那麼帶著孩子,隱姓埋名在蒙夷安然度過一生,又算不算最好的歸宿呢,
林陌惜想了想,決定找個日子去見見小瞳,然後離開皇宮,去外面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既然上蒼降下了這個小生命,她如何能殘忍的將他扼殺,況且他還是他們唯一共同的結晶,
篤定的下定決心,林陌惜心中釋然起來,她撫著小腹低低說道:「孩子,你是上帝派來的保護天使麼,」說完她莞爾一笑,這話怕是除了她沒人能懂了,
雨終於停住了前進的腳步,清晨的陽光像孩子稚嫩溫暖的小手一般,輕輕撫著大地,偶而吹來一陣涼風,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半干的隨之滾動起來,
林陌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眸,緩緩的伸一個懶腰,然後坐起來,輕喚起芷玉的名字,
一遍,兩遍……許多聲後,還是沒有人應答,
她心頭忽然覺得不太對,便連忙穿起鞋子,衣衫都顧不得穿就打開門走了出來,
遠遠的,她聽的院落外響起一陣細碎腳步,竟還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