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吵醒了沉睡中的林陌惜。她緩慢的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神,直直盯著床幔。昨夜像是一場心靈上的浩劫,一直覺得必勝的籌碼,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利用。從遇見沐煜逸開始,命運的輪盤就啟動了,她開始身不由己,成了輪盤上的一顆棋。
河邊第一次相遇,然後遇見風影,接著蝶翠樓的再見面,直到來到這個王府。沐煜逸都精心安排過,要不然自己怎會如此順利的就從霈嫣那得到想要的東西,只是這一切為什麼要犧牲白白犧牲兩個人。若香不應該為了這些,白白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林陌惜一想到這,眼角逐漸濕潤起來,到後來竟抑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姑娘,可以進來麼?」霈嫣聽見屋裡的哭聲逐漸大了起來,不免有些擔心。
「沒……沒事,你不用……管我。」林陌惜哽咽的說不出話,眼淚模糊了視線,浸濕了被褥,可怎麼洗不清心中那抹悲涼。
林陌惜一直把自己關到傍晚,才頂著紅腫的眼睛走出房門,往逍遙居的方向走去。
再次走到逍遙居,心境完全不同,面前明明是一個火坑,卻偏偏注定被人推下去的結局。
她推開沐煜逸的房門,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同一個美人不同姿態的畫作,而那女子的面容竟和林陌惜有七八分相似,體態輕盈柔美。林陌惜從左邊一幅一幅看下去,其中一幅她站了許久,竟然是女子身著羽衣,翩翩起舞。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些都是沐煜逸口中的薇兒,一個和自己長的相似的女人,卻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看完全部的畫,其中有一幅被掛在不起眼的角落,是另一個不認識的女子。身著鳳冠霞帔,眼神裡透著一抹凌厲。她是誰?
沐煜逸推門而入的時候,林陌惜還在看著那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子。
「不許看那幅畫。你居然擅闖本王寢房,其罪可誅。」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反正也是你手上的一顆棋。」
「林陌惜,你就那麼想死?本王成全你,會讓你死無全屍的。」沐煜逸又一次被這個冷靜到可怕的女人挑起了怒火,他發現自己在面對林陌惜時不自然的就想發火。
可是恨,並不需要怒火的。
「我現在就是找你來求死的,昨夜你說讓我離開王府,可我用什麼理由,離開王府我又該怎麼做,請你明示。」林陌惜頂著通紅的雙眼看著沐煜逸,她的眼裡在滴血。
「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遲早你會知道的。還有逍遙居沒有本王的許可,任何人都進不來,你是如何進來的?」
「走進來的。」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沐煜逸有了殺人的衝動。
林陌惜完全沒理會沐煜逸的態度,自顧自的走出了逍遙居。沒有答案的答案,她掙扎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夜涼如水,心似寒冰,恰如夜空暗淡的星語,仰起頭顱,不讓淚水落入凡塵。
林陌惜從未感到如此無力,拖著沉重的腳步剛回到碧悠居,卻見一院的僕役,火光照亮了逸王府半邊天。
她詫異的看著一眾人,還未說話,便被老管家的一聲號令抓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霈嫣怎麼回事?放開我!」林陌惜大聲叱問著霈嫣。
「姑娘,暖月閣走水了,月暖姑娘沒能救出來,有人說……說看見你去過。」霈嫣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林陌惜。
走水?就是說暖月閣失火了。居然懷疑我放的火?林陌惜猛的抬頭看著管家,一抹陰笑被捕捉下來。「你們居然誣陷我,我今夜從未去過暖月閣,沐煜逸呢?我整晚和他在一起。」
「來人,把林陌惜押送到王府地牢。」老管家一聲喝令,強壯的護院家丁反扭林陌惜雙手,將她押往逸王府自己的地牢。
直到被關入黑黢黢的地牢,周圍的老鼠的「吱吱——」聲才把林陌惜從夢中喚醒。她方才反應過來,這一定是沐煜逸的安排。
「寧管家,我要見沐煜逸,告訴他我要見他。」林陌惜瞪著佈滿血絲的雙眼,雙手拽著寧平遠的衣角。
「笑話,王爺的名諱是你能直呼的?你說想見就能見,那豈不是沒了禮法。你就在這等死吧,敢放火燒暖月閣,還害死月暖姑娘。」寧平遠伸手用力打在林陌惜的手腕處,奸笑著對兩個看守的說:「給我把她看牢了,要是出了岔子,王爺要你們狗命。」
「砰——」的一聲,地牢大門被關了起來,只有一盞火把插在牆邊,透出微弱的亮光。林陌惜哀歎一聲看了看四周,三面潮濕斑駁的牆壁,早已爬滿了厚厚的苔蘚。地上散落著些許的稻草,此刻也是霉的嗆鼻。還不時的有拳頭大小的老鼠,四處攛掇。
林陌惜被老鼠嚇的跌倒在石板地上,頓時寒意遍佈全身。她不停的向牆壁的角落挪動著,一手忽的摸著一個帶窟窿眼的東西,藉著火光,才發現是一個光溜溜的骷髏頭,被老鼠啃掉了天靈蓋子。
林陌惜嚇的大叫起來,聲音沉悶的在牢房裡來迴盪漾,沒有人聽得見她的呼喊。
沐煜逸,你夠狠,這就是你所謂的計劃麼?你真就這般恨我?沐煜逸總有一天,你強加給我的痛,我都會一一還給你!
林陌惜一遍遍詛咒著該死的沐煜逸,她要發瘋,明明是和他待在一起,卻被誣陷去放火,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曾給。
這就是一個局,沐煜逸的一個局,一環扣著一環。而自己就是這個環上不可缺少的鏈子,環的開頭在沐煜逸的手裡,結局誰都不知道,但是都想要抓住環的另一頭,這必是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