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張國棟從始至終都表現的極為鎮定,而且鎮定的有些過分,發生這樣的事情,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流露出一絲驚訝或是緊張,而他卻完全沒有。
他會如此鎮定,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了會發生今天的這一切,或者說,這不過是他布的一個局,挖的一個陷阱,正等著所有人往下跳。
雖然現在,他似乎也同樣置身於這個陷阱之中,但是他卻很有把握,自己能夠很快置身事外。
也因為他這一份過分的自信和淡定,讓李逸辰對他產生了懷疑。
但,李逸辰並沒有在此刻就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他仍舊神色淡然的坐在那裡,平靜的注視著這裡的每一位。
不過最後的那個名字卻讓他心中小小的震了那麼一下,林簫,怎麼連她也牽扯進來了。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是公司裡有同事將新設計的圖紙給外洩了,誰和這件事情扯上關係,就說明和這件事情有著莫大的關聯,簡而言之,也是被懷疑的對象之一。
林簫從沒有想過,那天下班之後,接到張國棟的那個電話,竟然會給她這樣大的災難。
她隱隱的覺得,這件事的背後,似乎有太多的巧合,而這些巧合聯繫在一起之後,便成為了故意的陷害,而那天傍晚,公司裡一閃而過的黑影,再次在腦海裡清晰浮現。
心中一個激靈,難道是他。
現在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林簫的身上,似乎要將她的身體給看出一個窟窿似的,那樣被許多人用審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看的感覺,真的十分不爽。
她心中有許多的念頭,以及懷疑的對象,臉色也因此跟著變化,而這一切,統統都沒有逃過李逸辰深邃冷冽的雙眸。
他沒有開口,卻迫使林簫不得不開口,她猛然抬頭,用著充滿希冀的目光看向李逸辰。
這裡所有人不相信她,認為她就是出賣公司機密的那個人,她都無所謂。
但是,唯有李逸辰,他卻不能和他們一樣,因為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她也一定會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
因為兩個彼此喜歡的人,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有著這一份信念,林簫信心十足的開口:
「是,那天傍晚下班之後,張部長是有打我電話,讓我回公司,去他辦公室拿一份重要資料,並且將其收起來,我聽了張部長的話,便將資料放回自己的辦公桌鎖起來,之後便關了燈,鎖了門離開!」
那個黑影終究沒有說出來,也許只是自己多心,或是眼花了,更何況,當時光線並不太強烈,看錯了也不奇怪。
現在說出來,也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相反還讓人誤會她,因為想要洗脫自己的嫌疑而胡亂編造的一個謊言,這樣只會起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效果。
人群中突然有人發出一聲冷笑,此人正是肖琴。
「當真只是鎖起來就走了,而不是拿著這一份資料,用高價賣給了盛世和風集團!」
此刻肖琴的話,無疑對林簫大大的不利,而且她現在出來說這些話,更是讓人對他盜取之事深信不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凌厲的射向林簫,好像林簫就真的是那個盜取公司機密轉送給盛世和風集團的人。
林簫只血氣上湧,要不是一力隱忍,此刻怕是早就撲上去,將肖琴那張嘴給撕破了。
「你別血口噴人。
當日她被陳琳琳那母夜叉公然羞辱的時候,她卻擺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態假裝關心她,安慰她。
誰不知道,在公司她們不合,而她卻還假裝跑過來關心她,擺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表面裝得一副關心的樣子,心裡其實早就笑開了吧!
當時林簫向她伸出手,扶她時,她才沒有接受,並且將她的手一把拍開。
她不需要別人假惺惺的關心,更不需要林簫的這種憐憫。
「血口噴人,你和盛世和風集團的總裁楚天齊之間的愛恨情仇,當初可是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地步,難道是因為你對那個楚天齊舊情難忘,又見他終日無所作為,所以就趁此機會偷了這份資料,給了他!」
這話一出,更加讓在場的人,對肖琴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她說的確實是事實,她和楚天齊從前確實是情侶關係,可是?可是現在他們早就斷了一切關係。
這一瞬間,她好像站在了一個舞台的中央,到處都是黑的,只有她所站的地方,亮起了一盞白晃晃的燈光,將她整個人籠罩在那一束白光之下,讓台下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她。
這不是一種像明星站在台上,那種被崇拜的粉絲所喜歡、欣賞、曖昧的眼神。
這是一種單純的審視,一種原始的憤怒,通過那一雙雙冰冷的雙眸,傳遞出來。
雖然他們都還沒有開口說話,但那一種審視的眼神,以及說明了一切。
突然間,她覺得彷徨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她拼了命的想要讓自己保持鎮定,不要慌,不要亂。
自己先亂了陣腳,只會著了肖琴的道,只會讓她誣蔑成功,所以堅決不能慌亂。
她緊握著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努力克制心裡那一波又一波的翻滾,將那想要衝破胸腔的恐懼,用毅力統統壓下來。
面對這麼多雙不信任的眼睛,這麼多雙冷漠的雙眸,從這些眼裡,除了不信任、冷漠、審視之外,毫無半點其它的訊息,甚至冰冷的毫無溫度。
不要緊,這個社會原本就是這樣,當他們認定你是錯的,只要大部分的人這樣認為了,那麼就算你沒有錯,錯的那個人卻只能是你。
這些毫無溫度的眼神,她應該早就已經習慣,所以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再見一次,並沒有什麼?
她自己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安慰著自己的,因為只要在這一群人之中,有一個人相信她,那個她喜歡的人相信她,不像這些人的眼神那樣的話,就夠了。
說白了這些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被無關緊要的人懷疑,自然沒事。
可是她滿心的希冀,在轉頭與他視線相交的剎那,頓時土崩瓦解,所有的努力與堅持也在此刻一併碎裂
身體仿若墜入一個萬丈深淵之中,無盡的冰冷與黑暗將她緊緊的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