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連綿的雪山終於被金媛一行人甩在身後,好像上天是在有意為難她似的,在她出山不久,雪停了。柔和的陽光灑下,撫在身上暖暖的驅走了寒意,整理隊伍,馬匹經歷了十數日的雪山之行各個瘦了一圈兒,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一家客棧好好休息,也讓瘦馬飽餐一頓。
曲水鎮是個偏僻的小鎮,這裡民風樸素,由任東領著到鎮上最好的客棧,一看之下環境也只是一般。
兩層小樓,佔地二三百平,所謂的天字號上房有的也只是基礎的睡覺環境,房間裡沒有任何擺設,看著寒酸,好在床鋪乾淨,這點讓金媛很滿意。
金媛也不管是不是大白天,一到房間就是倒頭大睡,直到夜幕降臨,繁星點點,這時她才醒來,大晚上睡覺的時間她卻睡不著了。
下床坐在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涼水,一飲而盡,肚子裡透心涼,也驅散了她的些許睡意,什麼時候離開,成為了她眼前重點考慮的問題。
到了晚上,附近靜悄悄的,坐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睡意再度襲來。這時,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透著幾分埋怨。
「要不是看在你大哥面子上,我才不會答應救你!」
平常的話沒有什麼可追究的,但那說話的聲音卻讓金媛怔了怔,隨即猛地起身跑到門口,『光當!~~』一聲拉開門,金媛朝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外面已經沒人了。
甚至那一閃而逝的聲音讓她有種錯覺,是自己聽錯了吧?
是聽錯了嗎?剛剛的瞬間,她似乎聽到了隱子幽的聲音,他還是那樣玩世不恭,放蕩不羈,連說話的語氣都有種灑脫的隨意。
環視四周,天字號房的開門位置對應的則是二樓口字型走廊,位置好,開門就對上整個客棧房外的一切,一目瞭然,這樣都看不到人影,金媛只能將自己聽到的當做是幻聽對待。
自嘲的笑了笑,揉了揉發脹的頭腦,「我怎麼會忽然想到隱子幽,是以為對他虧欠嗎?」當初離開瑞王府,將他留下和雲墨沉對峙,雖然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她還是會擔心最後他怎麼樣了。
「哼!」不服輸的冷哼聲隨即響起,又聽到少年那清澈的聲音有意的壓低,「你大可以丟下我不管。」
正要返回房間的金媛怔了怔,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沒錯!這回絕對不會聽錯!這聲音雖然不是隱子幽的,但也是熟悉的音色,不是曲畔雲還能有誰?!
這次她聽出了聲音的來源,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走廊對面的那間房間,客棧的隔音效果實在是差,以至於隔得這麼遠都能被金媛聽到外面的聲音。
『蹬~蹬~蹬~~~』金媛快步走過去,發出一連串的走動聲,大步之下十幾步就走到了那聲音來源的房門前。無所顧忌,直接推開房門,『吱呀~~』一聲,大門敞開,房間裡兩個男人齊齊的朝著她看過來,前者後者都是露出驚異的表情。
隱子幽挑眉,「王爺?真巧,在這裡都能遇到。」
曲畔雲看到她,頓時沉下一張臉,「哼!」
金媛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了曲畔雲,也看出了他對自己的態度不善,不過不管這些,能夠在此時此地見到隱子幽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轉機!
「隱子幽,那天我和錦……」金媛語氣頓了頓,不想再提那個名字,轉而笑了笑換了個語氣,「那天我走了之後雲墨沉沒有為難你吧?」
隱子幽正坐在床邊洗腳,聽金媛問起,立即站起來,本想跨出去走到金媛身邊答覆,可低頭看了看,唯一一雙鞋子,還是決定先站在水盆裡面,一面將鞋子弄濕。
這時的隱子幽依舊是一身翠綠裝束,看來他還是對『嫁』給瑞王爺耿耿於懷,挽起的褲腿襯著他的氣質看起來極為可笑,「為難我?他雲墨沉也沒有這個資格。」隱子幽說話頗為傲氣,本身就不是那種正派人士,放蕩不羈的的氣質被他的一舉一動闡述的淋淋盡職。
「那就是說你平安無事了。」
「沒錯。」隱子幽張口便答,隨即怔了怔,「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已經去西夜了嗎?」
「那你呢?又怎麼會和曲畔雲在這個地方出現?」金媛不想回答自己的事情,轉移話題問了起來。可說到這個,兩個大男人一起沉默了。
曲畔雲對他自己的經歷難以啟齒,而隱子幽覺得在京城發生那種事情,對象是金媛的哥哥,所以還是不要說的好,反正他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沒什麼,意外遇上而已。」他含糊的回了一句。
金媛卻並不相信,在這之前她可是親耳聽到隱子幽說看在曲風行的面子上救了曲畔雲,曲畔雲在京城到底惹上了什麼,竟然以一個救字來說明他當初的處境。他們不說,金媛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點點頭就當是默認了他們那個不真實的回答。
「隱子幽,現在你們準備去什麼地方?」金媛本想直接說『帶上我好了』可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問清楚在決定跟不跟,萬一他們是要去西夜,那自己就不跟著了。
「我們啊~~~」
「這不關你的事!」
隱子幽剛想回答,曲畔雲便立即打斷了他的聲音,對於金媛知道他們底細表現的極為牴觸,似乎在擔心著什麼,對什麼東西有種驚恐的感覺。
對於他的異常反應金媛不解,隱子幽也變得面色不爽,不過這不是對金媛,而是對待曲畔雲。他和曲畔雲的關係可以說是萍水相逢,而和金媛不一樣,以前的妻夫關係暫且不說,後來金媛的改變和她的舉動讓隱子幽不知不覺的已經將她當做是朋友對待,曲畔雲對自己的朋友如此態度,怎麼能讓他心理好過?
「曲畔雲,你最好認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他的警告傳入曲畔雲耳中又引起新一輪的反擊。
「隱子幽,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真的吧這個折辱你的女人看在眼裡了?」曲畔雲諷刺的看著隱子幽,嘲笑的目光掃過金媛。
「不自量力,你以為我答應了你大哥要護你到安全的地方,就真的會照做?你惹得我不高興,大爺我隨時拍拍屁股走人!」此時,隱子幽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就是站在金媛這一邊的。
聽到他為自己說話,金媛心中一片溫暖,對於這個朋友真的是沒白交,她看向曲畔雲,對於他的不知情也不怪罪,「不要說什麼折辱,我和隱子幽是朋友。」
「朋友?整個南越都知道隱子幽是你第三位夫君,說什麼朋友太可笑了!」曲畔雲的嘲笑聲有些刺耳,在對金媛說話間,他甚至有種轉移情緒的怪罪從眼底迸發,對於金媛是怎麼看都看不過眼。
「清者自清。」金媛不多做解釋,反而眼鉤子撇了撇隱子幽,「你是準備給我帶綠帽子帶多久?」她略有所指的說著他那一身裝扮,實在是令人無語,翠綠真不適合他,
隱子幽怔了怔,嘿嘿一笑,「習慣了,習慣了。」
各色翠綠行頭一穿就是一兩年時間,無聲的對於瑞王爺的反抗他做的也到是足,以至於到了最後他自身的習慣,一時間本能的選擇穿著,實在是令人無語。
「明天換了吧。」金媛淡淡的說著,隱子幽也應了下來。
曲畔雲看著兩人相遇,旁若無人的交流,讓他根本插不進話來,對於金媛他更多的是討厭,因為她強娶了自己的哥哥,而她的哥哥又對自己做了那種事情。
曲畔雲忽然覺得自己很孤單,哥哥雖然是親人,可是哥哥的性格卻讓他看不透,一直以來都讓他沒有安全感,而妹妹是需要他來保護的,所以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會對妹妹說。
自己被南越的皇上困在皇宮,哥哥冒著危險來就他,這一點他很高興,可是哥哥卻將他交給隱子幽來照顧,又讓他無比的失落,如今隱子幽也有著對他來說重要的人,他再度變的不重要,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了金鳳裔,對他來說自己是重要的吧,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卻不可原諒。
「哼!」曲畔雲鬧彆扭似的埋怨冷哼,越過金媛跑出房間。這裡,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他突然而來的舉動都被金媛和隱子幽平淡對待,只是發脾氣而已,等他發洩完了就會回來了。
「王爺,進來坐。」隱子幽還站在洗腳盆裡,指指房間的桌椅,示意金媛別客氣。
金媛確實不跟他客氣,以前都是一個家裡住的朋友,怎麼也用不著客氣。轉身關上門,走過去坐下,坦白說出自己的難處,「隱子幽,雲錦是西夜的四皇子,他本名夜錦。」
隱子幽也坐在床邊,雙腳踩在盆邊緣晾著,點點頭,「原來他是西夜的四皇子。」驚訝的話卻沒有驚訝的語氣,平平淡淡的說出,聽起來有些怪。
「難道你也是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金媛問起,有些埋怨,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被身邊的這幾個大男人聯合起來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