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開陽園的行風院中,兩人僵持,一人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
金媛望著那轉身留下背影給自己的男人,心情複雜,他要怎麼才會相信自己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放他離開?
一想到自己有著四位夫君,她頭都要大了。反正大家之間清清白白,之前又不是你情我願,何必要耽誤對方呢?
她在心底已經打好了小算盤,自己莫名其妙的代替了原本的瑞王爺,總是有些於心不安,如今知道了從前的瑞王爺如此欺負良家男子,那就讓她來做個好人,將這些美男拯救與水火吧,這樣做了幾件大好事,她才能安心。
「你是真的要放了曲風行?」默默站在一旁本不打算管閒事的雲墨沉看出金媛表情並非是做戲,他好奇她究竟想玩什麼花招,開口試探。說到底他是不喜金媛的,而對曲風行則是多了幾份同情,大有同病相憐之意。
「嗯,他又不喜歡我,難道一直要留在王府孤老一生嗎?還不如放出去,少個人,少張嘴,少份開銷嘛~。」金媛一臉誠懇的說笑,想要緩和氣氛,她不知道以前的『她』是個什麼性格的人,但是她的性格注定她不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沒說幾句就已經透漏本性。
這樣新奇的說話語氣讓雲墨沉和曲風行同時愣了愣,本來不屑於面對金媛的盟主大人甚至還微微側身轉過來盯著她的臉仔細審視一番。
金媛被盯得不自在,但曲風行總歸肯再看自己了,抓住這個時機,「要不我休了你吧,或者你休了我也行,這樣你不再是我的側夫,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離開了。」
語氣輕鬆,絲毫沒有刻意和牽強,這話彷彿是她發自內心的想法,更是讓盟主大人迷惑了。
他皺起眉,依舊是清冷的聲音,「你真的肯讓我離開,不反悔?」
金媛立即點頭回應,「那是當然!」
這時,曲風行的眼睛裡多了一絲名為生機的光彩,而雲墨沉目光如炬,緊緊的盯住金媛,彷彿要從她臉上,從她身上看出什麼似的。
平時的瑞王會如此寬宏大量的放走她好不容易逼迫來的側夫嗎?根本就不可能!即便是這位側夫被丟在院子裡閒置已久,她早已將曲風行忘記,可是他敢保證,等瑞王再次看到曲風行那瀟灑身姿的時候,肯定會再次對他心存想法。
可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王爺不僅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曲風行從了她,而是主動的提出如果他願意,隨時可以離開,甚至連最大的束縛,婚約都可以休棄。這還是瑞王爺金媛寶嗎?絕對不是!
「你是誰!」
沉穩的聲音被聲音的主人壓的極低,金媛從來都不知道雲墨沉這樣一位看似謙謙公子,溫煦和藹的人會發出讓人心悸的氣勢,一時間彷彿身邊的空氣凝結,由他身上帶給她的壓力沉重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說我是誰!」她強裝平靜,收斂起臉上不該有的慌張情緒,因為掩飾的極好,竟然一時間也騙過了雲墨沉的眼睛。
收起渾身上下沉重的氣勢,雲墨沉只是用了短短的半分鐘時間便讓自己恢復了從前那個謙和淡然的他,「王爺,你可知道你今天做出的這個決定會被多少人看笑話?」
「誰敢看我的笑話!」金媛故意說著蠻橫的話,見雲墨沉坦然處之,知道自己賭對了,以前的金媛寶脾氣恐怕沒那麼好,所以她也要蠻橫一點才行。同時她也暗暗驚心身邊的雲墨沉,這貨典型的認真不露相啊!平時一副謙和的樣子,實際上還有另外『黑暗』的一面,剛剛那壓倒性的氣勢,直逼與人,害她差點就露餡了。
雲墨沉依舊是例行的匯報,「如果你真的休了曲風行,這個消息會在今天天黑以前傳遍京城,所有人都會知道你連一個側夫都掌控不住,以後瑞王爺的臉還往哪兒擱?況且……」他一扭頭,目光落在曲風行身上,「你還有臉回去面對你的家人嗎?已經是王爺的側夫了,到頭來卻被休掉。」
聽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曲風行整個臉色沉了下來,回歸冷寂,他是無法再面對家人了,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嫁』給一個女人做夫君,是何等的自辱。
金媛也是愣了又楞,她怎麼就不知道京城的百姓就那麼八卦呢?
「不能休就不休吧。」抬頭看了一眼曲風行從他臉上她看到了結果,如果真的休了他,恐怕他會更加難以安身。
頓時,曲風行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瞭然,認為她之前那番話都是有意作為,以退為進說給他聽的,眼底恨意更深。
這時,卻聽金媛又說,「你放心,就算不能休了你,我也不會在軟禁你了,以後是待在王府還是出去闖蕩江湖隨便你,我也不會用你家人的性命作威脅,我發誓!」
一時間,盟主大人徹底迷茫了,金媛寶究竟要做什麼,他看不出想不透。「哼!不要以為你放任我自由,我就會放下心中對你的仇恨。」
「原來你還仇恨我?」金媛恍然大悟。
雲墨沉心情複雜,以前的瑞王爺一成不變,驕傲、蠻橫、不可理喻。但是今天,她似乎變了很多,也不知這個變化究竟是何原因,他確定眼前的金媛寶是真的,可是又好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算了,恨就恨吧,反正王爺我也不打算讓你做側夫了,你就當是掛個名,咱們今後各走各的路可好?」氣氛冷了冷無人答話,「你不說我就當你是答應了。雲墨沉,我們走!」說完,金媛趾高氣昂的抬頭挺胸,不給曲風行回答的機會,大步走出行風院。
……
一路上金媛都是埋頭燜走,封建社會害人啊,想想現實社會,男女之間結婚離婚有多爽快,可自己到了這古代,卻不能隨隨便便的休掉側夫,即使是相互不合,甚至是怨恨都不行。
「雲墨沉,你也不願意做我的正夫吧?」
沒頭腦的問出這句話,金媛抬頭,轉身看了雲墨沉一眼。
一向表情淡淡的他終於難得露出一絲贊同的意思,「先帝的聖旨就算是不願意也不能違抗。」
「那你還真的跟隱子幽說的似的,中死黨一個,我父皇讓你嫁你就嫁,如果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豈不是辜負了人家?」金媛幽幽的說著,心裡不痛快,身邊四位美男,可是沒有一個是可以當做未來發展對象的。她就一個小小的心願,找個心愛的人一生一世過一輩子,就那麼難麼?
「我沒有喜歡的女孩子。」雲墨沉語氣很隨意的回答,卻抬眼偷瞄了金媛一眼,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心平氣和的和她對話,不知道為什麼,她口中的那番話從隱子幽嘴裡說出,他會不悅、惱怒,可是從她的嘴裡說出,卻好像是被她同情一樣,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不會吧?!」聲音抬高,金媛的呼聲有些誇張,「你應該有二十來歲了吧,還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雲墨沉悶了,很乾脆的嘴巴罷工,不回答,這還是他成為瑞王正夫之後第一次不予理會的行為。
「算了,不想說就別說了。」金媛再次蔫蔫的低下頭,無精打采。
如果說之前他懷疑瑞王爺被人代替,那麼現在他幾乎肯定了這個想法,就算是性格再變,也不可能使得一個人徹底的改變,和以前斷的乾乾淨淨。雖然眼前的瑞王和以前外貌上並無分毫差別,可是她帶給人的感覺卻徹底將從前顛覆。
「你……不是瑞王吧。」
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金媛再次暗叫一聲不好,猛地抬起頭來,臉上驚訝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斂,對上的卻是雲墨沉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不用狡辯,我跟在瑞王爺身邊兩年了,她不可能會有這種心態。」
一句道破,讓金媛連撒謊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滿不下去了,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借口,難道說出真相被人當做怪物給焚燒了嗎?
她才不要!
「雲墨沉,如果誰能回答,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瑞王,我只記得我的名字——金媛寶。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錦兒,然後是你。對於以前,我再也沒有其他記憶了。」金媛學著雲墨沉平常的樣子,淡淡回答。
唉~~又騙人了,明明是叫金媛,多說一個字她也是不想的啊,可是情況如此,不能不騙啊……
「什麼意思?你真的失憶了?」雲墨沉皺起眉頭,心裡掂量著失憶的人性格會不會也徹底改變,但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他又沒失憶過,怎麼會清楚。
「大概是吧。」金媛苦笑著,裝模做樣的水平越漸提高。
「你怎麼會失憶!」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瑞王爺好好的在房間裡睡著,又怎麼會一夜醒來記憶全無?
「我怎麼知道!」金媛翻翻白眼,總之就是認準了一條,裝傻充愣,相信這一關會被她糊弄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