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中一點點的流逝,紅燭漸漸燃燒殆盡,太后指派來的老嬤嬤看著坐在床邊,身穿宮裝的瑞晗,見她嬌艷臉龐上的神色由期盼轉為焦急,又由失望直到黯然,心中不免也跟著緊張起來,
太后娘娘不是說眼前這個女子會很得寵嗎,這新婚之夜都過了這麼久,為何還沒見肅王的身影,難道是說,肅王根本不喜歡這個女的,一切都是虛假情報,
瑞晗心中的想法比那嬤嬤可是要多繞了好幾圈,這是什麼個情況呢,就算自己是個棋子,可是結婚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一輩子也只有一次,新郎官不來,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想到這些,瑞晗怎一個氣憤了得,她恨不得現在就衝去問個究竟,
當最後一絲火苗「撲的」跳躍了一下而閃滅後,原本就有些淒涼的水榭須臾間陷入可怕的黑暗沉寂中,瑞晗,老嬤嬤以及敏兒都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遠處果真傳來若有若無的絲竹之音,立在一旁的敏兒向窗外望去,水榭對岸的庭院內燈火輝煌,人影闌珊,隱約有鶯歌笑語陣陣,觥籌交錯不絕於耳,似乎是在舉辦盛大的筵席歌舞未散,
瑞晗的心突然一下冷了,是失望還是本來就沒有過希望,她說不清楚,也許他們彼此並未真正愛過對方,更多是在寒冷苦難中彼此取暖,瑞晗輕輕點了點頭,對,應該就是這個樣子,他們都沒有愛過彼此,
也不知在黑暗中沉默了多久,忽聽到瑞晗低啞的聲音,「天色晚了,你們出去吧,我要睡了,」說著,似也不等老嬤嬤和敏兒答話,合衣便臥在床上,面朝著牆壁而眠,
不要流淚,自己從未動過感情,瑞晗緊握著雙手告誡自己,
老嬤嬤心內歎息一聲,有些可憐眼前的女子,她悄聲退出房去,輕輕掩上了門,到底後日回宮要怎麼和太后回稟呢,老嬤嬤心中有些迷茫,若是說了實情,瑞晗會不會被太后棄之不用,那麼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回想起剛剛瑞晗深深掩飾的沒落神情,老嬤嬤不由一陣心痛,她年輕的時候也曾懷揣過同樣的渴望,不能將她推向絕境,此時她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第二日清晨,敏兒剛剛進房服侍瑞晗梳頭,便聽到有王府中的小廝來傳話,「恭喜娘娘,王爺賞了娘娘好些東西,你去瞧瞧吧,珠寶首飾,全都是按照正妃賞的,娘娘真是好福氣,」
瑞晗並不答話,依舊坐在鏡子前整理著頭飾,敏兒見瑞晗彷彿充耳未聞一般,只得走了出去,含笑給傳話的小廝打賞了銀錢,千恩萬謝的話說了不少,敏兒自然之道瑞晗心中的不滿,但總不能讓人覺得失禮,
再回房時,敏兒卻見瑞晗仍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原處,靜靜地對著菱花鏡許久,在頭上插上了一根珠釵,還有一朵昨日佈置新房用的百合花,
「娘娘,該去給正妃娘娘親請安了,」見瑞晗全然沒有出門的意思,敏兒只得悄聲提醒她皇室中該守的禮節,雖然瑞晗也是有身份的王妃,可若較真的話,她也不過是個有頭有臉的小妾,給正房請安,是必須遵守的規矩,
「娘娘,請去請安吧,別讓人家說太后賜婚的人不懂禮數,」敏兒身後的老嬤嬤也催促著說,
「好,我們去請安,」瑞晗淡淡的回答,便跟著兩人向外走去,自己大概現在就是肅王府裡的一個笑話,不,也許連笑話都算不上,可能很多人連提不願意提起她,
肅王妃居住的院落,可以說是府中最奢華的地方,就連肅王所住的院落都要遜色幾分,陽光下肆意綻放的花朵,就好像被關在肅王府中的各色美女,它們不停地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示給整座府邸的主人,心中所願不過是希望能被主人多看幾眼,來年就會得到更多的照顧,
秋水堂內,肅王妃含笑接受了瑞晗所行的大禮,她心中真的是要美上天了,終於自己有機會將瑞晗壓在腳底下了,肅王妃看著坐在下首的瑞晗,心中冷哼,本以為肅王會多寵愛瑞晗,可昨夜本該洞房花燭的時候,肅王竟然還不忘了和雲舞廝守,雲舞固然可恨,不過倒是替自己出了口惡氣,
「瑞晗妹妹,姐姐聽說太后娘娘賞妹妹坐了鳳輦,」肅王妃無害的笑了笑,這句問話看似無心,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出肅王妃話中的深意,
「是,」明知是嘲諷,可還要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真的很難,
「那可是天大的恩典呢,據姐姐所知,還沒有那個親王的側妃能夠有這樣高的待遇呢……」說著,肅王妃含笑地看了瑞晗一眼,又看了看雲舞,「妹妹昨日和王爺一定是**千金,姐姐和王爺成婚已經多年,早沒了新婚夫妻般含蓄,說到底,姐姐到很羨慕妹妹呢,」
瑞晗剛想說話,就聽見坐在一旁的雲舞掩口打了個呵欠,瑞晗和雲舞想想也有一年多沒見,瑞晗還記得上次相見時候的尷尬場面,不過此時的雲舞早已沒有一年前的頹勢,倒是恢復了初見時候的風采,
雲舞似乎注意到大廳中的目光都注意著自己,不免對肅王妃陪笑道,「姐姐,昨日妹妹給王爺跳了新編排的舞蹈,王爺看的高興,又灌了我好幾杯酒,侍候王爺一夜,身體實在有些不支,妹妹想先告退……」
瑞晗聞言神色微變,低下頭去,緊緊抿住雙唇不語,這是在跟自己示威嗎,還是在肅王的授意下故意給自己的難堪,
全府上下都知道昨日是瑞晗大喜的日子,可是現在雲舞卻在這裡訴說她和肅王的恩愛,
「妹妹每天都要侍候王爺,真是難為你了,累了可要好好休息,不養好身子,怎麼能懷有身孕呢,,」肅王妃微笑著說,可她心中卻是恨得牙癢癢,不過現在肅王妃的眼中只有瑞晗一個情敵,只要將她打倒,收拾其他人便是小菜一碟,
雲舞姍姍起身,仿若未看到瑞晗一般,只向肅王妃衽斂一禮,竟自便離去了,大廳之中一時尷尬,
「瑞晗妹妹不要怪雲舞妹妹,」肅王妃忽然從上座走了下來,拉住瑞晗的手,倒真有幾分體貼姐姐的模樣,「她是什麼出身,不過是名優,用些狐媚的手段勾得王爺離不開她,」肅王妃從自己頭上摘下一根珠釵,替瑞晗插在頭上,「你是什麼身份,太后娘娘人的乾女兒,萬萬不能自己降了身份和那種人鬥氣,」
瑞晗一怔,肅王妃這話說的可真是滴水不漏,雲舞身份低微,而自己身份高貴,所以自己不能生氣,難道只能忍氣吞聲的活,
「瑞晗妹妹也不用擔心,王爺也不過圖個新鮮,等過段日子王爺不喜歡雲舞了,自然就想起妹妹的好,」肅王妃句句都像是在安慰瑞晗,但事實卻是句句都說在瑞晗的痛處,
瑞晗只是低頭聽著肅王妃的安慰,心中雖然不滿,可臉上還要表現出一副高興的樣子,
「瑞晗妹妹是不是累了,」肅王妃淡淡地詢問著,「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記得一定要開開心心,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誰也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會去看妹妹,」肅王妃淡淡一笑,既然這場戲演完了,當然要下逐客令,
敏兒和老嬤嬤一直等在秋水堂外,等了不久,只見容色艷麗的雲舞先走了出來,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神色囂張的離去,
敏兒看了看老嬤嬤,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可還沒等她進去,瑞晗便走了出來,
只見瑞晗神情黯淡,敏兒心知必是剛才雲舞給她顏色了,有心想勸慰幾句,卻見瑞晗怔怔的望著遠處,臉色蒼白的嚇人,
「回去吧,」瑞晗看也不看兩個人,自顧自地往前走,「嬤嬤也該回宮了吧,不用隱瞞,將看到的告訴太后娘娘就好,沒什麼的,」
自那日從肅王妃處回來之後,瑞晗再也不出水榭一步,一切飲食用物都吩咐敏兒端進房中,只是每天日落,天色還未晚,水榭就會早早的燃好紅燭,鋪好寢臥,瑞晗也會坐在床邊靜靜等待,一連數月過去了,轉眼盛夏將逝,便是立秋了,肅王還是一次都沒有來過水榭,
水榭對岸的庭院,歌舞聲依舊夜夜不休,瑞晗卻日漸憔悴,原本如花似玉的臉頰消瘦的只有巴掌大小,顯得眼睛愈發大,倒是很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標準,
曾經善睞生輝的明眸,不知何時漸漸蒙上了一層陰鬱之塵,臉色也變得蠟黃,明明是正榮華茂麗的十七歲少女,卻竟有些枯槁之意,
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水榭也不能再住人,敏兒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娘娘,你不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這日黃昏,敏兒見瑞晗對著鏡子仔細看著自己的容顏,終於忍不下去,氣惱的話脫口而出,
「消沉,」瑞晗冷笑一聲,「我哪裡有資格消沉,說好聽點我是個側妃,說不好聽點,我就是眾人的棋子,」
「你這麼願意做別人的棋子嗎,,」一個冰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在瑞晗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