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的消息被證實之後,臨湖一中就開始熱鬧起來,同時劉秀華、劉秀松姐弟兩個也在劉雲東的努力下,以公社支持的名義插班讀書。劉秀松實在沒有必要去上課,但他還必須得考慮劉秀華,要讓她盡早的進入到學校的氣氛之中,再說了他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臨湖一中讀書。
77年的高考是放寬了報考要求,,由於是第一次高考,實際上只要初中畢業以上的學生就可以高考,這個主要是針對特殊時期期間的那些「老三屆」,可以從老三屆(66、67、68屆)知青到應屆的中學畢業生都能報考。劉秀松在臨湖一中算是走讀生,因為他不用住學校宿舍。高考的消息傳來之後,現在臨湖一中的宿舍早就滿了,各種關係戶都希望可以來到學校獲得輔導。
許宏彥已經有了一間平房宿舍,是臨湖一中臨時借住的。為了不增加公社的負擔,同時複習方便,現在就成了三個人住的地方,床是鐵架子床,分上下鋪,劉秀華睡上鋪,許宏彥睡下鋪,劉秀松就打地鋪,這種情況在這種特殊情況非常普遍,所以外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劉秀松和劉秀華插班也要考試,這次考試臨湖一中和教育局都很重視,專門派了孟先萍和馬平雄兩個人負責。他們兩個人可以說是老朋友了,考試的氛圍也相對輕鬆,但考試的內容並不簡單,就是歷年高中畢業考試題目複雜題目的集合。
劉秀松做這些題輕而易舉,不過他不想表現的太過,就挑揀著做,結果考的分數還是不低,劉秀華全力去做,甚至分數比他還高一點,臨湖一中很開心的接納他們兩個為1977年應屆畢業生,這個身份足夠他們參加高考了。
劉秀環今年生產,所以李明山就決定明年再考,他開玩笑說今年就先讓他們探探路。劉秀松綜合考量了許久,還是決定尊重他的決定,現在已經給他開啟了命運之門,將來還怕安置不了李明山嗎?同時他也很欣賞李明山這種即將為人夫的責任心。
劉秀松最近一直在練字,因為他現他的字也許還不錯,但距離銅戈鐵劃還是有很大的距離,平時的課程他都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且他也不用象劉秀華一樣需要學校的氛圍來感受過渡,前世自己上了十幾年的圈養學習,這個烙印怎麼都忘不掉也去不了的。
與劉秀華規規矩矩的不同,劉秀松在縣城之後也就安穩的呆了兩個星期,就經常出門,因為張秀昆相召,原來這個時候「兩個凡是」的爭論漸起,張華昆也比較困惑。
現在他從電廠到政府,人還是那些人,但看問題的出點和角度已經不同,在短時間內很難融入進去,由於劉秀松眼界開闊,說話風趣,反而他跟劉秀松更談的來,這就有點忘年交的味道。
劉秀松已經逐步接近了人生第一步目標,並不想再深入涉足進去,所以現在已經很少再過問公社相關的事情,不過在自己插班這個事情上,劉雲東使得力氣最多,張華昆也替自己說了話,因為革命烈士遺屬的問題,還是獲得了臨湖一中的諒解和支持。所以張華昆來找自己的時候,他也正閒的要命,也不想也沒有理由拒絕。
劉秀松不是第一次來縣府大院,不過最近來的多了,門口的那位門衛大叔看到他來了就直接敬禮,根本不用再登記,他心裡也清楚這主要就是張華昆的影響力在加強。
張華昆的辦公室在三樓的最東邊,旁邊就是曹良果的辦公室,然後第三間就是上次見過的革委副主任兼宣傳部長黃放的辦公室,劉華松除了中間的辦公室沒去過之外,另外兩邊的辦公室都去過。
黃放之所以熟識還是因為他很喜歡下象棋,在這個偏遠的城市裡會象棋的很少,認識也是很偶然的機會。張華昆人很精明,但象棋水平一般,但在這個縣城也算出類拔萃了,只是黃放水平更高些。
現在劉秀松一到週末就去張華昆家,張華昆現在家就他一個,老婆帶著孩子據說回去北京照顧家裡的老人了。
黃放有時候也在,有一次張華昆臨時被楊華叫過去談落實「兩個凡是」的問題,徵求他的意見。這樣兩個下的正酣的一個突然走了,黃放看劉秀松在旁邊認真的看,隨口就問了一句,「會下嗎?頂一會?」
劉秀松會下象棋是因為前世的老婆的父親喜歡這個,雖然他老岳父開始並不喜歡這個女婿,但女兒喜歡也就認了,後來他因為與新來的省委書記有矛盾,乾脆就早早的退下來,後來與這個女婿經常下象棋也下出感情來了,主要也是那個時候劉秀松象棋水平低,被他岳父蹂躪的爽,時間長了自然也就生出感情了。
當然下象棋被殺的多了,那麼氣氛也就好了,家裡也其樂融融,最明顯的效果也就不再反對女兒的選擇了。劉秀松知道在自己的岳父看來,自己的女兒教養好,年輕漂亮,嫁給一個大好多歲的男人,除了英俊外別無所長,也實在難以讓這個當官的岳父喜歡,所以經過十多年的象棋鍛煉,從開始的被蹂躪到後來的不相上下,劉秀松的棋力並不低。
劉秀松看到他們下,也覺得手癢,就順著原盤面殺了起來,作為前世幾十歲的心理,經歷了「網絡大討伐」年代,對官員的敬畏之心一點也沒有,結果就殺的天昏地暗,最後贏了下來。
黃放自然不會同意,認為是用了張華昆的殘局,重新來過,結果還是大敗虧輸,不過這次他卻高興了,因為他現跟劉秀松下棋實在,從不避讓,而且棋力老道,他的第二盤棋本來就是看劉秀松的心性的,畢竟之前的瞭解只是道聽途說,交道打的不深,於是就一來二往,也成了棋友。
劉秀松覺得很幸運,無論是楊華、張華昆還是黃放都沒有比如曹良弓身上的那種官氣,也是他不太適應的那種階級感,前世在工廠雖然不是第一線的銷售人員,可卑躬屈膝的事情也做不少,但即便與楊華相處,也沒有過很不適應的情況。
在縣裡他們三個人,楊華溫文爾雅,黃放內蘊神藏,劉秀松感覺關係最好的還是張華昆,因為他感覺到張華昆身上有一種俠義的精神,而且他們都喜歡言語不忌的氣氛。
當然這也跟劉秀松太小有關係,張華昆面對民政局的時候就明顯很有威懾力,對劉秀松也是半愛護半喜歡的樣子,所以相處的異常愉快。
時間很快又到了週末,劉秀松到了張華昆家的時候,現他正皺著眉,看著臨湖縣的地圖。
「秀松,你來了,幫我看看,你說湖中區到底怎麼展,現在老曹得瑟起來了,老指手畫腳的。」張華昆神色凝重,雖然說話開著玩笑,笑罵曹良果,但實際上臉色沒有半點笑意。
「哎,你說我一個學生,我怎麼知道怎麼搞啊。」劉秀松也不客氣,進屋直接拿著茶壺對著嘴就喝,這還是前幾次喝酒之後口渴直接對著壺嘴就喝,現喝的很爽,這次的茶味正濃,溫涼正合適。
「滾犢子,我還不知道你,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張華昆實際上遠遠比劉雲東瞭解他,劉雲東是一個正直的人,儘管有一些農民的小聰明,但從來知恩圖報,恩怨分明。
「我沒擔心什麼啊,我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上學,是高考。」劉秀松看到張華昆站在那裡,突然飛起黑腳,只好委屈的跳了起來,躲過「黑腳」。
「你上個鬼,現在誰都知道高中課程你都能教了,還去混什麼,趕緊給老子想辦法是正經。」也不怪張華昆不死心,他比楊華更瞭解劉家堂公社上次做的規劃中他起的作用,一個能從無到有想出辦法的人,不可能一點建議都提不出的,也就劉雲東那老貨信他就這麼點能耐。
「現在你要解決『兩個凡是』的問題,這個問題上你要慎重站隊。要『知道實踐出真知』,建議你多讀讀報,寫點文章,比你埋頭苦幹的強。」劉秀松搖頭歎氣,現在曹良果都動起來了,還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啊,這個時代政治鬥爭為先,經濟展為之服務,只要上過政治課的都懂得的道理,張華昆這個剛當官的反而燈下黑,「當局者迷」。
劉秀松的點撥讓張華昆明瞭,他當然也有渠道知道這個問題的嚴峻性,不過他現在明白了,就不在意了,再說了他現在也還是一個底層,最核心的鬥爭在上層,他暫時只要不表態就可以,但他最糾結的是沒有具體的辦法來實現一個越。
現在老曹的靶子雖然不是他,但他也需要做出成績,如果能再出個劉家堂公社,這種形勢下更是陞遷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