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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44章 你想說什麼 文 / 絕色臥底妃

    鍾離鈺剛想攬著連舟走人。聽到這句話他腳步停止移動。也是一笑。道:「當然。」

    「這樣啊。」孟回淡笑。「孟某。也喜歡。」

    連舟聽到他的話。忽然間從鍾離鈺懷裡抬起了頭。澄明的眸子望向他。眉頭緊緊皺起。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以來不殺她嗎。」孟回不待鍾離鈺說話。便道。「原因是。我捨不得啊。」

    鍾離鈺感覺到懷中少女身子一顫。他攬住連舟的肩膀。蹙眉望向孟回:「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唐璃一手置於胸前。支肢摩挲著光潔的下巴。泛開點點緋色的桃花眼難得有片刻的寧靜。他跟孟回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孟回心眼多得很。這一次。他如此坦誠。打得到底又是什麼主意。

    遠處瀑布流瀉。高屋建瓴。宛如壯麗的九天銀練。鳥聲啁啾。岩石安立。動靜相宜。青衣白裘的男子站在人群中間。黑髮飄飄。長身玉立。自山巔之上望過去。宛如潑染的山水畫。

    鍾離鈺站在那裡。孟回望著他。不因他是太子而感到懼意。他青衣卓立。氣質疏朗淡漠。衣擺微動間。他抬腳上前走了一步。

    鍾離鈺挑挑眉。手更緊地攬在連舟的肩膀上。風聲如手。掀動樹林層層的綠浪。一青一白的身影冷冷對視。身後黑壓壓地跪滿了各自的護衛。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孟回並沒有去搶連舟。他掃了她一眼。淡淡地扯起唇角。道:「我想說什麼。」他壓低了聲音。給出回答。「桂媽媽果然是風月老手。調.教出來的女子。不愧……」他極有技巧地止住。不往下說。可是能聽到的人都懂他的意思。

    不愧。秀色可餐。待客功夫。一流。

    孟回成功地讓所有人誤會了連舟。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死。為什麼還能好好活著。因為她是一個娼妓。以色.誘主。以身子作籌碼。勾起了他這個主子的喜愛。所以饒是癡瘋。只要身子和臉蛋在。無虞。

    風小了起來。湧進遠處逼仄的狹谷。狹管效應。風聲尖鳴。像是誰家女子蒼涼的嗚咽聲。連舟抬起眸子。下巴有些蒼白的倔強。眼睛清水一般。初春時分。料峭的寒。

    鍾離鈺攬住她肩膀的手有些鬆下來。她沒有在意。她只是望著孟回。沒有咬唇。沒有握拳。平靜得無悲無喜。

    環在她肩膀上的手無力般。落了下來。她煢煢孑立。衣衫單薄得在風中搖擺。

    她勾起唇角。緩慢而艱澀地說道:「多謝誇獎。蒙公子喜愛。是蓮舟。榮幸。」

    少女墨發翻飛。單衣舞動。黑白交纏。像祭台之上蒼深的奠旗。時光逡巡而過。煙塵捲起。林間有幾棵南單樹。葉子長得晚。風硬生生地穿過光禿的枝間。空氣湧動。響起難耐的呻吟聲。空曠的山谷間。無人可知。到底是風逼仄了樹的生長。還是南單樹尖利的枝椏刺破了風的搖蕩。隨風嗚咽的。到底。是誰的心事。

    連舟仰起修長的脖頸。鮮血從鍾離鈺為她包紮好的腳背處滲出來。跑了這麼遠。她的鞋子被山林間的尖刺或荊棘劃爛。血染紅了她腳下的大地。

    她靜默。淡笑。眼睛洞若星晨。

    一定要把她往絕路上逼。

    一定要鍾離鈺誤會她。斷他護她的念頭。

    他不用搶。單單三兩之言。就摧毀了她的後盾。手不染血。乾淨利落。

    鍾離鈺站在她旁邊。骨指泛白。靜默無言。

    漫山遍野都是人群。她淡淡而掃。人太多。以她孱弱之軀。根本打不過。

    這是在古代。鍾離鈺是太子。身後是宣殷的護衛。就算心裡有些在乎她。也不可能大度到什麼都不計較。不顧面子。不顧手下嘲笑。一如既往。堅定地維護她。

    所以。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束手就擒。跟他走。

    跟他走。為尚韻兒。陪葬。

    為什麼。又要死了。

    生命沉重得像發黑的臭水。

    絨邊小花細碎灑落。乳白色的一小瓣一小瓣花片。擦過少女清秀的眉眼。像星辰一樣點散在天邊。少女仰頭而立。髮絲貼在尖尖的小臉上。像紙鳶的緇黑斷線。搖搖落落。飄繞上了水中的白蓮。她淡淡地扯起微笑。腳下鮮血不息。四散流開。她站在那裡。如盛放的玫瑰。淒艷到極點。

    這一刻。淒愴的心境不是因為孟回說出那樣的話。不是他再一次的傷害。也不是因為鍾離鈺不肯信她。誤以為她廉價低賤到出賣自己的身體。更不是唐璃欲言又止。想關懷又退卻的眼神。不是所有人的隔岸觀火。很多以為的。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她孤立無援。是她身手孱弱。是她無可奈何。又要奔赴厄運的牢籠。

    這次。她不是怕死。她是怕被弄得。生不如死。

    陽光斜斜地拉下。她的身體映射成一個剪影。

    孟回深深地望向面前的少女。她那樣笑著。眼裡卻是死寂一片。他蹙著眉尖。有片刻的遲疑。自己用這種方法阻攔她的去路。留她在身邊。是不是會給她造成傷害。她是不是。很難受。

    少女腳下鮮血如注。孟回看得有些心疼。她的頭始終沒有低下去。寧靜地倔強著。他望著她澄淨的眼睛。心裡忽然湧上一種很複雜的感覺。就像是半年前的午後。他推開她的門。看到她消瘦的小臉。看到她赤著小腳奔上前來。笑眼彎彎地環住他的腰。喚他。小柒哥哥。就是這種感覺。這大半年來。直至今天。像一根刺一樣。扎進他的心裡。他心疼她。每一次找著借口接近她的時候。忍不住想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的時候。她總是會仰起小腦袋。扯住她的袖子。喚他。小柒哥哥。

    現在也是一樣吧。她在乎的。不是他當眾毀她名節。而是那個人的不信任與誤會。她在乎的。不是他的傷害。而是那人的沉默與遲疑。青梅竹馬。卻因為他。有了嫌隙。再不能兩小無猜。

    春色朦朧。山谷被風沙氤氳。像是一座空城。

    連舟斂下笑容。艱難地提起染血的腳。終於。一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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