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子到來,西漱苑的下人阿守立馬出來相迎,緊接著,又一陣慘叫聲從房裡傳了出來。
唐璃旁邊的護衛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下人答道:「那個被王爺帶回來的姑娘醒了。」
「哦?」唐璃挑挑眉。
下人阿守繼續低眉說道:「她打傷了阿新,阿新的手臂被她弄得脫了臼,現在祝大夫在幫他接好。」
這樣說來,前一聲慘叫聲是阿新被人打時發出來的,適才的慘叫聲許是阿新被接臂時喊出來的。
「現在,情況如何?」唐璃雙手環胸,望向面前的下人。
「回王爺的話,現在那個姑娘已經被人制住。」
唐璃摩挲著光潔的下巴,說道:「帶本王進去看看。」
唐璃一走進去,就感覺到有道視線鎖在他的身上。
他笑了笑,回望過去,看到了一個瘦弱的少女,她面色蒼白,下巴瘦削,一雙眼睛顯得尤為大,滿含戒備地望向他。
她坐在地上,被璃王府的下人制住手腳,根本動彈不得。
唐璃皺起了眉,叫道:「混賬東西,誰讓你們如此待她的,還不給我鬆開!」
旁邊的阿守卻輕聲囁嚅道:「王,王爺,這姑娘會打人的。」
唐璃轉過頭去,不怒自威道:「本王說鬆開她就鬆開她,阿守,你想違抗本王的命令嗎?」
阿守一驚,隨後無聲,他只是一個下人,又怎麼敢不聽從自家主子的命令?
見身邊的押制已經解除,連舟壓下詫異,以手撐地,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然而,她還沒有站穩,就感覺一陣氣血上湧,她的眼前黑乎乎的,身子也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唐璃眼疾手快,立刻飛上前去,適時地扶住了行將倒地的少女。
片刻,連舟已經醒神了過來,她看到自己躺在唐璃的懷中,立刻伸出手去,狠狠把他推了開來。
少女的力氣其實並沒有很大,但唐璃不曾想過她會出手推開自己,於是有些不防,被她從懷中掙開了去。
唐璃在心裡歎一聲,想不到呀想不到,他無敵的魅力也會有被人輕視的一天。
他輕聲一咳,清了清喉嚨,語氣裡好像有怨氣:「本王把你救回來,你不知感恩不說,還打傷本王府上的下人,你說,本王該如何處置你?」
聽到他的話,連舟抬起了頭,眸子幽深,黑白分明,直直地望向面前的男子。
塵封的記憶瞬間襲上她的腦海。
她記得,她被孟回叫人用鞭子趕到了朝鸞街上,她被打得皮開肉綻,意識逐漸渙散時,好像有人將她抱起,帶她逃離了那裡。
剛剛一醒來,她就見到一個下人打扮的陌生男人在她耳旁扎針,她腦子還沒回過神來,手就已經伸出去,一個小擒拿手往前,抓住那隻手,然後急速一扭,就將那個下人弄得大叫出聲。
如此看來,若是面前這個男人將他救起,那剛剛那個下人,也應該對她並無歹意。
她腦袋有些暈,眼前慢慢地模糊起來,唐璃見她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混沌,便立刻把她扶到了床上。
少女坐在床沿上,用力地搖晃腦袋,試圖保持神智間的清明,她伸手抵在唐璃的胸前,將身子緩緩地移離開去。
唐璃心中好像有一座小火山,嗚嗚地噴著漿,什麼嘛,他亮閃閃的魅力再一次被深深地藐視了。
面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不滿,見連舟隱隱有朝床上倒去的趨勢,他只說道:「你都昏了五天了,該起來吃些東西了。」
五天?她昏了五天?
少女好似想起什麼般,連忙扯開袖子,卻見手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只留有並不十分深刻的紅痕。
她蹙起眉頭,抿著唇望向唐璃。
唐璃看出了她的困惑和懷疑,笑著解釋道:「本王可是把自己的寶貝都給掏出來了。」
唐璃身邊的護衛連忙適時說道:「我家王爺可是為姑娘您煞費苦心呀,為了使你減少痛苦,傷口早愈,他把最珍愛的納陽雪域凝露都給你用上了。」
產於納陽高山上的雪域凝露可是稀世珍寶,世所罕得,治效極好,能很快就能將人受損的肌膚復原,起到療傷修復的作用。這種雪域奇藥一般只有皇宮才有,且十分少見,上晟皇帝唐映澴得到一瓶後,把它賞給了兒子璃王。
唐璃歎了口氣,喃喃道:「本來嘛,本王是想,日後看上了哪個侯爺郡王的小妾,就把她們搶過來,就算他們的男人把我打得鼻青臉腫,本王有這個藥,也還能一下子就恢復,絲毫不影響本王的風度翩翩,現在給了你,本王,也就只好死了這條心了。」
說完他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連舟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納陽雪域凝露是何等的稀罕,但從他們的話語中也可聽出這藥定是非常珍貴,一般人根本用都不能用。難怪她剛開始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的傷口並不是特別疼痛。
而與此同時,疑惑越來越強烈地漫上她的腦海。
她將手放在額間,不輕不重地拍打著,努力保持清醒,不讓虛弱佔據她的感官。
她望了一眼身著華服的唐璃,蹙眉問道:「你是誰?」
唐璃笑笑道:「你敢問本王的名諱?你的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連舟聞言,知道他不會說,也沒有再問,腦海中卻在盤算著下一個疑問。
此時唐璃卻開了口,語氣間似有一絲無趣,他說道:「真沒勁,要你不問,你就不問啊?」
連舟有些怔,卻聽面前的男子繼續說道:「聽著,本王叫唐璃,琉璃的璃。」
見連舟想要開口,唐璃卻擺了擺手,朝外說道:「吃的怎麼還沒送上來呀。」
上來的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還有幾碗清粥,旁邊的下人端來一碗藥,恭敬地奉到她面前,說道:「姑娘請喝藥。」
連舟微一遲疑後立即神色釋然,端起藥水就咕咚咕咚地下肚。
反倒是唐璃有些不自在了,他說道:「你難道不怕本王下毒嗎?」
連舟放下藥碗,接過下人手中遞過來的絲帕,輕輕擦了擦嘴,而後冷冷勾唇,笑得有些挑釁:「怕你做什麼?」
他若是想殺她,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直接殺掉她便是,是以她根本不認為他會做出在她藥裡面下毒的傻事。
唐璃感覺少女的話特別帶刺,好像在說,你真是個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