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也是職方司的人。!」張臭吃了一驚,用詢問的口州用邱和尚。
邱和尚得意洋洋的摸著光頭嘿嘿笑道:「不錯,這廝也是咱們職方司的!想當初在軍中他還曾做過咱的上司來著,不過現在嘛,嘿嘿嘿,卻是咱老邱的手下啦!」
很明顯,對於能夠將這位昔日的同伴兼上官調轉了個兒弄成自己的手下,邱和尚心裡那感覺爽得很,此時按捺不住少不得要口頭上沾點便宜賣弄一番。
金蟾和尚卻一點不好意思或者生氣的表情都沒有,依舊面帶笑容一本正經的對張昊道:「正是!屬了以前曾與邱司長共過事,前些日子傳來消息要在此開闢基地,便接了新城站的任職
張昊心中震動不已,看來自己未知的事情還是不少啊!邱和尚掌控的職方司展度遠自己預料之外,這才幾個月時間就串聯到各處了。怪不得他消息那麼靈通,卻原來當年一起起義的兄弟夥伴如今都在這些地方躲著呢,直接聯繫起來方便快捷還都比較放心!這江西一地禪林千百古剎處處,和尚道士數以萬計,倘若他們在這裡面存在足夠多的人手,那豈不是說很容易就能夠建立起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壓下心中念頭,張昊表面上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很好!既然是邱司長的昔日好友,那必定也是一方英雄豪傑。可算是我的前輩,您能夠委身職方司奔走行事。對咱們全體的助益極大,張昊這裡多多拜謝」。
張昊拱手躬身向他表示感謝小金蟾急忙側身讓開,連連擺手道:「總制大人千萬不可!卑職既職守一方,些許辛勞乃是分內之事,您不必如此客氣!只要對卑職等的一應工作能夠認可便是再好不過的獎掖」。
其言語之間竟是非常的恭謹,絕非一般意義上的客氣,即便是他如今的年齡威望也絲毫沒有影響。張昊可沒自大到以為自己有什麼「王八之氣。之類的玩意能夠令此人如此對待,腦子裡風車般的一陣狂轉,忽而明白,極可能自己作為方以智正式弟子的身份已經傳到了他耳朵裡!
這個可能性極高。既然邱和尚是方以智的外方弟子,那麼當年建昌那些義軍上下也一定是類似的身份,對於方的尊敬必然是自內心的。且身份上,他們其實都是掛名的粗人而已,遠比不上讀書人來的受人尊崇。
自己卻不同。倘若邱和尚是刻意將消息傳出來的話,除去老和尚還活著的事情不能說以外,將自己的拜師時間提前,然後將種種功績往外一擺。折服他們似乎並不太困難!話說回來,貌似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做到的事情也的確值得誇耀一番了!
轉念之間想過了這些,張昊一方面暗自慶幸拜師這事走對了路子,但同樣也深深地感到。自己身上方以智的烙印越來越深,壓力就越來越大!經過這些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基本明白,像方以智這種老傢伙的腦袋裡,「反清復明。這件事幾乎是不可改變的死理,你跟他講什麼帝王家天下的危害也好,前明的種種不堪令人提及的荒唐故事也好他儘管都理解明白,但興復大明已經是刻印在其骨頭裡的一種信念,一種責任。一種至死不渝的報恩式的願望,想要改變,不可能!
因此他同樣也該慶幸,自己的覺悟來的不算晚!「日月神兵。這一著棋和收攏義軍殘兵的種種作為的準備都極為恰當!否則只怕等自己這新基地建起來不用多久,那千把號山寨老底子只怕就要給對方隨手淹沒了!那時候自己真成了老和尚一派反清力量的刀鋒槍頭,才真正是欲哭無淚、得不償失!
說起來話長,其實就是張昊一愣神的功夫便過去了。張昊便不再跟他客氣,從容坐了上,接過金蟾和尚奉上的茶水之後問道:「我這些日子都領軍在外轉戰各方,對於基地的前期建設進度瞭解的不太多。你可否先大體說一說?,小
金蟾和尚似乎對他這種要事為先毫不拖拉的作風甚為讚歎,欠身答應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了的圖畫展開來,指著上面解說道:「自從接到總部開闢基地的指令以來。一應工作就已經盡展開。截止日前。我等已買下,壽昌寺。周圍千餘畝山林土地,前面下塞村五十三戶佃農,以及河灘百畝灘涂荒地。用作外圍碼頭、工廠建設之用。五福鎮內已買下貨倉一處。商舖四間,開設酒樓一間,鐵鋪一間,如今正暫作經營。後山業已買下方圓十里之山地。辟出工廠所需地基若干,只等著手建造。此外,兩月以來已6續運到稻米一千擔,鐵礦十餘萬斤,媒石五萬斤,福建毛鐵一萬三千斤,白砂、黃泥等物若干,俱已藉著擴建寺院之機運入山中妥為儲藏。
他熟練地指點著那張頗有後世工程圖紙味道的規劃圖,如數家珍的報出一連串準確的數字,張昊聽得心中讚歎不已,更是不停的點頭。兩個月的時間,這裡居然已經搞了這麼多的準備工作,可以說只要自己那邊的後勤部的工匠們開過來,直接就能開工建設,或許用不了一個月…州泛爾可以投入生產。這效率實在夠高!……
雖說這第二基地的前期規劃都是自己和方以智帶頭,匯聚了山寨中大部分聰明之士的心血搞出來的,但這邊照方抓藥的能力未免太強大了些,幾天來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了!建昌府不愧是方以智為義軍的老巢。幾十年經營底蘊果然深厚的驚人啊!
這新城第二基地的選址非常巧妙,最前頭是只有小路想通的資福河岸,離著方圓幾十里內最大的物資集散地五福鎮不過四里地,水6交通極為方便;進來後當面是一座小山遮掩,而後又是一座小村為屏藩,再往後又是有名的禪林「壽昌寺。擋路,如此一來基本就斷絕了外面人的探視耐心。
而基地的真正所在卻又要往寺院後面五六里外,與寺院同處在一個方圓不到十咋,平方公里山谷之中的是前半部分的工廠,後半部分要再翻過一道五六百米高的徒峪山峰,其後面是一條底寬不過五百米、長約三公里的狹長山谷。周圍山林密集風雨不透,自明末朝廷禁山以來已經上百年沒人出入了,保密程度自不必多說。
有這樣一種天然環境為屏。建設起來的基地地方廣大交通便利。方方面面全都考慮到了。即便在短時間內「震旦軍。數量倍增,這裡也足可容納的開,張昊甚至曾經設想過,將整片山谷建成足可容納萬人的小城,那也不是做不到。只不過那樣一來。自己這幫人想要藏住可就不容易了!
街到最後,金蟾和尚不無得意的笑著說:「此間方圓數十里內人煙稀少,多半都已經變成我等控制之下佃民,便是這座禪寺上下,如今也盡在我等掌握之中,可保萬無一失。唯一可慮者,也只有五福鎮一些根深蒂固之勢力尚未理清,假以時日不難處置妥當
「好啊好啊!你們做的著實太好了,大大出我預計之外!早知如此我都不用跑這一趟了!」張昊撫掌讚歎,由衷的表示極為滿意。看來自己的確想得有些太多了,方以智那等大才處心積慮謀劃幾十年,手底下那麼多的奇人異士,又怎麼可能考慮的不如他周全?人家都是積年的造反老行家了,種種手段佈置那不是一般的穩妥,這裡可關係著「反清復明」的大業呢!他們又怎麼會不萬分小心、盡力做好呢?
金蟾和尚謙虛的擺擺手說:「總制大人過獎了!聽聞邱司長說這裡種種規劃設計皆出於您之妙手。您來親自垂詢驗看那是最好不過的,如此方能保證我等所作所為不出砒漏!」
張昊給他捧的心裡面暖呼呼的,暗道這位金師傅看起來笑臉迎人,不料竟也是深諳奉承之道。果然是人才啊!
不過張昊卻是比較懂得分寸的,深知人家那所謂的「垂詢」必定是帶了客氣的意思,他可沒傻到真的上來就比手畫腳,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嘛!不管怎麼的,既然已經來了,那一定要親自看過了再說。
用茶休息一番之後,張昊看看天色還早。便立即與眾人一起從寺院後門出去,穿過五六里起伏不定的山林坡地之後到了預定的工廠基地。見那裡已經砍掉大片的樹木小清出來足有五百米見方的一片坡地,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日曬之後。裸露在外的石頭都已經乾燥的爆皮。一條從北面山地中匯聚了山泉流水而成的小溪形成一串大大小小的水灣子後潺潺流過,一個高出三四十米的半山四陷只需少量土石工程就能堵起一座水壩,可供日後的諸般水力機械所用。
張昊不由得暗自點頭,看來這些條件人家都已經考慮的很成熟了。根本不需要自己擔心。就憑著一片地方全部開出來,容納千把人開工都足夠了。
圍著工地轉了一圈後,一行人又翻過山林,從最高的小山頂上俯瞰下方山谷,見一片淡淡的霧氣緩緩流動在其間,數不清的樹木密密匝匝擁擠在每一寸空間裡,形成一個立體的植物王國,種種四季常青的樹木仍舊綠意盎然,鳥鳴獸吼此起彼伏,好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如此天然美景令張昊心中再次感歎不已。這樣的環境,貌似在後世偌大的國家都找不到幾處了,甚至神秘莫測的神農架也都被遊人掃蕩的沒了一點自然魅力,哪裡像這個時代一般,全國的森林覆蓋率都有百分之四十,江西更是達到了百分之七八十的驚人高度,簡直可比熱帶叢林!特別是江西、福建淅江三省交界的以武夷山脈千百里山川之內,因為明末以來的禁山政策所致。自然生態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護,此時儘管已經是深秋,遙遙看著這最外圍的一角,已足以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只可惜,這片美景恐怕維持不了多久了!等自己這邊的大隊人馬一到,必然要大肆砍伐破壞。屆時能剩下多少。就看在這山裡呆的時間有多長了!
在山頂休息一會兒後,一行人劈斬灌木草叢現開路,異常艱難的走向谷底,一路上張昊不停的蹲下裡用軍刺測試土層厚度,又挖出來觀察、聞味,如此一直到谷底小邱和尚看的不明所以,忍不住問道:「這些山土用:看的。莫不是你懷想著在眾裡開建,事不成。」他想的。卻是當初張昊在老寨的東山哨卡設計防禦工事那一件舊事。張昊搖搖頭道:「不是,我是在看這山地能不能開出來種糧食作物。」
「啥?種糧食?!」一聽這話,不但邱和尚驚呆了,其他人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用非常怪異的眼神看著張昊,彷彿他說了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張昊給他們看的莫名其妙。不解的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你們沒現這裡的山土其實很厚,也極其肥慶,加上此地雨水光照充足,很適合種植耐寒的糧食麼?比如玉米、紅著、土豆、花生之類,這些作物對土地要求低,耐寒抗旱產量又高,很適合山地耕種,又可填補單一的稻米食譜,各種秧苗草本還能用來養殖六畜、魚類,製造肥料,用處可謂巨犬,,呃,你們似乎並不知道這些?」。
一群人你望我眼的相互看了看,而後齊齊對著張昊搖頭。金蟾和尚更是習慣性的合十唸了一聲佛號讚歎道:「阿彌托福!一向聽聞張總制天縱奇才學究天人,不僅精通格物窮理之學,更能改良冶煉打造犀利火器,還能明奇異機械巧奪天工,更精通兵法戰陣之道,允文允武驚才絕艷!想不到您居然連這農桑之藝竟也如此明瞭,實在令人佩服不已!」
張昊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擺擺手說:「哪裡哪裡啊,這都是恩師教誨,我又多看了些閒書而已,」不過話說回來。這農桑之事看似微末,實則乃是立國安邦之本啊!若不是天災導致連年糧食絕收,大明朝又豈能在幾十年間民亂頻生,以至於最後因此而耗盡了國力丟了江山?民以食為天,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身為眾人領者,不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啊!」
他這麼說,一幫半文盲只有肅然頭稱是的份。陳老錘好歹也種過幾年地,蹙著眉頭想了片刻有些不解的問:「這開山種地也還罷了,畢竟以後咱們都在這裡過活。單靠外面運來糧食著實不便。可這玉米與紅薯似是在淮右一代多有種植,咱們這裡所見不多,那土豆、花生又是何物?可都能在這山裡種出來?」。
張昊聽得一愣,心說不對啊小這些農作物都是在明朝中晚期引入中國的,玉米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種到了山東地界,紅薯也就是地瓜也是差不多的。明末著名科學家徐光啟甚至專門為推廣地瓜種植上書給皇帝;土豆和花生以及辣枚等等美洲作物也應該早就引進了啊!怎的他們竟然不知道?!
張昊卻是有些想當然了!這些人還真就不知道!明末清初這些美洲高產作物都還沒有大規模推廣種植,玉米目前都在良田內種植,在稻米小麥和棉花佔了主要地位的時代種植面積極少,真正全國推廣要到兩百年後;花生只有在東南沿海極少數產出,甚至到了乾隆年間都是稀罕物;土豆雖然在上咋。世紀就已經引進了。但也多是在西北一帶才有人種,在稻米產出較多的南方,因為氣候濕潤溫暖,不要說種了,見過的人都絕少!
不過這咋小時候張昊卻不能認慫,毫不猶豫的點頭道:「能種!這些作物都適合在山地種植,且產出極多,倘若能將這些作物大量種植。僅憑這千百里山地也足以養活千百萬人!若是將這周圍數十里山地開起來,便是遭受大軍圍困也不必擔心吃食問題!因此,接下來的工作,我希望諸位能以尋找引種這種種作物為先,另有一些重要農作物需要引種到此,我會列出一個清單
「倘若真如總制所言,這等山川野地都可種出糧食,那您可就成了這數千里山中百姓之萬家生佛了!」金蟾和尚肅然起敬,由衷的歎道。
其餘幾人也無不心有同感。他們可都是知道挨餓的滋味,奈何一向都是好地產出單一的稻米,從沒聽說過有夠吃的時候,特別是江西這地方除了北面南昌府和吉安、撫州少數地方能有大片地外,其餘都是一望無際的山林,就拿武夷山脈這三省交界的大片山川來說,無數年來糧食極少產出,大部分「棚民,小都是靠種植染料之普草,根本不知道能夠開山種這麼多種糧食作物,甚至兩朝百數十年來連開山都禁止了。儘管本朝剛剛出了鼓勵開墾的政策,那也主要是針對因為戰爭而人口奇缺的江北和江寧地勢平緩之地,壓根沒有江西這等荒蕪偏遠山」的事!可以說,生活在這裡的人對於吃飽飯的渴望已經達到了極點!倘若張昊真能在這裡種植不需要良田的各種作物成功的話,那他的功德可就大了!
張昊意味深長的道:「生佛不生佛的我並不在乎。最關鍵的是,我們要做的事一定要與滿清鞋子爭奪民心,唯有解決了天下人的衣食住行,才能令他們服膺跟從!既然還沒有人開種這些作物,那麼就讓我們來當一回先行者,為億兆生民趟出一條新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