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領大人吊然紈褲浪蕩,但見識眼力卻泳是有此的,公汀尹鏡真真切切的看到,兩軍之間明明隔著一百丈左右的距離,那幫叫花子似的火槍隊居然就提前開槍了,他們還就打中了,還將十幾匹馬當場放挺了!這要不是聽得明明白白那人吼馬嘶的動靜絕不虛假,還以為他們合夥在演一場好戲呢!
剛剛提起度的騎兵被這完全出乎預料之外的一擊打了個措手不及,不但帶隊的佐領當場腦袋蒙了,其他人更不消說根本轉不過彎來!這可是他們從來沒聽過的事兒啊,怎麼看都跟邪法子似的,一個人舉著的小火鏡,啥時候能打這麼老遠了?簡直比倆人抬的九頭鳥大饒還厲害,甚至比一般的弗郎機炮也不遑多讓啊!
一排火槍下來基本沒直接傷到幾個人,大多數直接命中了馬匹,劇痛令軍馬亂蹦亂跳左衝右撞,一下子將本就零散的陣型攪得稀巴爛,有的突然一頭就栽倒在地,將上面的人直接砸在底下,立刻筋骨折斷,慘叫連連!
後面的人反應快捷的趕緊提起馬身飛縱而過,勉強躲開,有的一驚之下忘了作出足夠快的反應,不是被驚馬橫著撞歪了,便是被直接絆到在地,一個跟頭栽出去,順著山坡滾出老遠;最慘的是摔下來半截的,一隻腳險進馬鐙之中被拖著滿地亂滾,登時給四凸不平的石頭撞得頭破血流!
混亂之中,佐領好不容易重新整頓起陣型,駿馬四蹄翻飛已經奔出百十餘米,對方居然沒有出第二槍,心驚肉跳的佐領心中暗自思忖:「這幫廝定然是只有那一下子本事,歪打正著的打中了幾下,那破鳥槍裝填老慢老慢的,快點衝過去興許直接就給他衝散了,那時候便要由著自己任意折騰」。
儘管這幫人當兵多年基本沒有實戰經驗,但老輩傳下來的本事卻還沒有完全忘光,知道這時候最要緊的是衝到近前不讓對方有第二槍的時機!所以在稍微一亂之後再次催馬加,呼嘯之中眨眼就逼近了百米之內!這一陣亂騰的緩衝,剛剛打完的第一排已經重新裝好彈藥,張昊沉著冷靜的緊盯著對面看似凌亂實則錯落有致的騎兵陣型,心中飛快計算著彼此之間的距離,眼看對方到了七八十米的地方,高舉的軍刀再次丹力下劈!
第一排火槍再次打響,「砰砰」。的悶響爆豆一般炸起,四蹄翻飛的駿馬應聲又是翻倒了十幾匹!但其餘清軍並沒有減,隨著一聲響亮的嗯哨猛然間四面散開,從相對密集的三角鋒陣眨眼變成並排齊的一字橫陣,高舉大刀照準了火槍陣列就要一舉突破!
張昊扯著嗓子高聲大呼:「第二排,射!擲彈手,投彈!」
錯開站立的第二排火槍手應聲扣動扳機,這一次不在是漫無目的的散射,而是集中全英所有槍法最準的士兵兩人一組各自瞄準正前方目標的點射,清軍自以為聰明的忽然變陣不但沒有取得意料中的效果,反倒給了對方更多可以自由射擊的目標!「砰砰」一陣凌亂不齊的槍聲響過,打中的馬匹和人足有二十來號,一下子將進攻的陣型打得漏洞百出!
十幾名身強力大的擲彈兵應聲出列,掄圓了胳膊將拳頭大的「震天雷」用力丟出去,目標正是前方二十米開外!騎兵衝擊的度每秒鐘十米左右。兩者相對度幾乎相等,不等那一個個圓溜溜的鐵傢伙落地。弓線就已經燃燒到底,「轟轟轟。的爆炸頓時間連成一片,一個個直徑過丈的大火球帶著滾滾濃煙將數十名騎兵悉數捲了進去!
爆炸產生的碎片殺傷力甚至比不上尖頭彈,馬上的清兵又大部分穿著皮甲且伏在馬身上,被直接命中的人極少,黑火藥的爆炸力能夠把人掀翻,卻難以直接將雄壯的馬匹當場崩死,但碎片劃傷帶來的劇痛和那一聲聲響亮的爆炸卻將天性膽小的馬匹給嚇壞了!這些當樣子多過實戰的軍馬大部分沒有受過爆炸驚嚇練,眼瞅著就要衝到火槍隊列之前了,卻紛紛驚恐的嘶鳴著猛然剎住腳步,瞪大了眼珠子用力往後退縮,卻將後面撅著屁股的清兵陡然間丟了出去,摔得七零八落!
入關之後短短的二十多年間,八旗兵的墮落腐化度只能用駭人聽聞來形容!這些平日裡駐紮在大城市之中,藏在滿城之內作威作福安安穩穩混日子的老爺兵拿著比綠營高出四倍的軍餉,吃著鐵桿莊稼整日裡游手好閒好吃懶做,練的時間十不存一,幾乎就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別說他們這類駐紮外地的駐防八旗,便是京城的禁軍八旗那幫人天天在皇帝眼皮底下,照樣在軍演之時糊弄人,戰鬥力比起綠營已經差了老遠!平時嚇唬嚇唬毛賊百姓還湊合,真碰上了硬茬子,便徹底現了原形!
這一百來號騎兵平時耀武揚威煞是威風,但軍馬養護已經大不如前,根本沒有先祖那些將健馬蒙著眼睛一點點練出來的素質,便是在旁邊放個鞭炮都可能嚇著,如今裝填了半斤黑火藥的「震天雷」就在耳朵邊上驟然炸響,動物的天性頓時佔了上風,不管不顧的撩開四蹄徹底失控,死都不肯往那片貌似危險的煙霧之中衝!
如此快的奔跑剎車的後果何其嚴重!當場有十幾人措年不及當了。勉強控制住身形的清軍給嚇得魂飛魄散,左右一看儘是翻滾升騰的嗆人煙霧,一個個方纔還一起揮著刀叫囂的同伴不是給打翻在地,就是摔得斷腿折腰起不來,最倒霉的則被紛飛的彈片削掉腦袋慘死當場,那屍身卻神奇的挺在馬背上朝天噴紅的白的!
別看他們方才蹂躪村裡面老百姓的時候殘忍凶狠不當回事,這看到了自家人的慘狀卻心中驚悚不已,一個個神色大變心臟幾乎糾結成一團,二話不說撥轉馬頭轉身就跑!
騎兵佐領這時已經徹底傻眼了!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碰上這麼一介。硬茬子,兩軍這還沒碰上頭呢就給打殘了全部,早知道對方火器這麼厲害打死也不直接衝陣了!左右一看還算完好的馬匹人手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且大部分都亂哄哄沒了主心骨似的亂轉,正在猶豫著是不是繼續衝下去的時候,前方煙霧之中猛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隨即一片閃亮森冷的槍刺斜指著他們倏然閃出,隨著腳步輕輕晃動著,如同幾十米寬的大牆一般迎面逼了過來!
「步兵槍刺沖騎兵?這他娘的開什麼玩笑!真當老子是紙紮泥捏的?」。騎兵佐領登時給氣壞了!他只聽過步兵被騎兵驟然衝擊殺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的,也曾聽過大隊步兵嚴防死守結陣對抗騎兵衝陣的,但從來沒見過有人居然敢憑著一點點步兵和單一的槍刺就逼著騎兵反衝鋒!
「彭彭彭彭」。整齊的腳步聲踏著一個穩定的節拍不斷向前,一秒鐘兩步的度震動著大地,幾十米的間隔十幾秒鐘就從容跨越過去,一百多名衣衫襤褸的士兵目光沉靜的緊盯著前方高出他們一大截的騎兵,毫不畏懼,煞氣凌人!
「他***欺人太甚!小的們,都跟老子上啊!砍死這幫打黑槍的王八蛋!」騎兵佐領扯著嗓子大叫一聲,腳跟用力一磕馬肚皮,催著驚懼的馬匹勉力往前,右手中掄圓了馬刀照準槍刺叢林摟頭就朵!
隊列之中,一條一丈多長的鋼桿長槍陡然間毒蛇一般的竄出來。間不容之極擦著槍刺倏然扎出,一尺多長的百煉精鋼槍頭掠過馬鬃斜斜插入佐領的胸口,隨著「嘿,小一聲暴喝,硬生生將他挑的飛起來,憑空跌扑三丈多遠「噗通。一個馬趴砸在地上,口吐鮮血爬不起來了!
邱和尚黑著臉從人叢之中一步躍出,「呸」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惡狠狠罵一聲:「不用打槍老子照樣殺你」。搶到馬前縱身一躍翻上馬背,手中大槍「撲稜稜。一抖,暴吼一聲掄圓了照準旁邊的一名騎兵摟頭砸下去!
那騎兵早已給連番劇變給嚇得傻呆呆不知如何應對,猛然間鋼槍落下躲避不及,「啪嚓。一下腦袋瓜爛西瓜一般砸的碎爛!邱和尚一口惡氣還沒出來,雙手一振槍身筆直向前,兩腿用力夾得胯下馬痛嘶一聲猛然竄出去,本著亂糟糟堆在一起的其他騎兵衝了過去!「唰呢」兩道寒光閃過,又是兩顆人頭削掉!滾燙的鮮血沖天數尺潑了他一身,他卻滿不在乎的擎槍望天,哈哈大笑!猛惡之狀,如同凶神!
陣型大亂的殘餘騎兵哪裡來得及動衝擊,反應快的摘下弓箭胡亂射出幾下,結果那箭矢紮在對方身上卻只震得人身子一顫,緊接著居然沒事人似的繼續前進!也有人搶起刀來打算狠狠砍劈幾個,冷不防那成排的槍刺齊齊扎過來,連人帶馬的穿出十幾個血窟窿!
提不起度的騎兵陷入到步兵槍刺包圍之中,跟活靶子沒什麼兩樣!剩下還算完好的二三十騎見勢不好磨頭就跑,根本不顧身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上百袍澤成了敵人的刀下鬼,一百多選鋒營士兵手下毫不留情,鋒利的槍刺「撲哧撲哧。一頓亂扎,登時將套不迭的清兵全部扎死!
原地停留了幾十秒鐘清理槍身裝填彈藥,仍舊站成兩排朝著被甩在後面的一百多八旗步兵步履穩健的逼了過去!
半山腰的參領早已經看傻眼了!如果說一開始的火槍遠射殺給他的是驚嚇,轉眼間一百多氣勢洶洶的騎兵幾乎全軍覆沒,對方則幾乎完好無損,這樣嚴重不成比例的戰果徹底把他嚇壞了!半點方纔的囂張做派也沒剩下,一疊聲的催促旁邊的跟班:「都他娘的還愣著幹嘛?!趕緊把山上的兔崽子們都叫回來,齊心合力把這幫鬼傢伙給爺擋住嘍!千萬別讓他們靠過來哇」。
哪裡還用他來催促,那幫子跟班早都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的衝上山去叫那些攻打道觀的人往回撤,這時候山下又是一陣槍響,那一百多步兵隔著兩百米的距離居然被當場掃倒二三十號,餘者一聲喊亂哄哄的朝著半山腰敗退!
張昊一百多人終於走進一片火海的村莊邊上,一看那四處都是倒伏在地的殘缺聲體,一聽那熊熊大火之中猶在慘厲啼號的聲音,所有人恨的咬斷鋼牙,血貫瞳仁!
邱和尚騎著馬飛繞村子一圈,將奔走不及的十幾名清兵扎死當場,兜回來時眼角都氣的崩裂,恨聲叫道:「殺千刀的狗鞋子!這村子裡的老弱婦孺都給他們殺絕了!今天不滅了這幫畜生,
張昊不是不知道清軍的殘暴,但做到這種份上的確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饒是他心性堅毅,此刻也不由的怒火充塞胸膛,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一股子自靈魂的恨意給撐爆!這等以殺人取樂,拿人命當兒戲的行徑簡直枉披了那一身的人皮,畜生都不如!這樣的人,仍舊讓他們繼續留在世上,那是對人這個高貴種族的褻瀆!
「殺!一個不留!」低沉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網硬森冷的卓眼,張昊猛然扭頭衝著所有人厲聲喝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也不要去管什麼彈藥消耗!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幫喪心病狂的鞋子斬盡殺絕!通知莊亦凡,不要再迂迴等待了,立刻給我衝出來,我他娘的等不及!」
作為一個後世人,張昊從來沒有想像過仇恨的情緒會在自己身上迸的如此強烈,平生第一次他興起了要主動殺滅一群人的念頭。
他原以為自己的血已經被後世那涼薄骯髒的世界沾染的沒了熱度,但今天碰到這樣一幕時,他陡然覺原來自己的血從未冷過!這一亥,他突然理解了史不絕書的那一行行血淚染成的仇恨是何等的深刻,也明白了這時代的漢人對鞋子的恨意是如何得來!看了無數次的揭文字。那蔡竹難書的纍纍罪行血案,都比不上親眼看到這樣一幕來的驚心動魄!
也是在這一刻,張昊的心中真正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那便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磨礪無數的刀鋒,將這樣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徹底從人世間抹除掉,還這世界一個文明的朗朗乾坤!
「殺勒子」。平生第一次他喊得如此投入,如此咬牙切齒,如此理所當然,如此迫不及待!
「殺啊!不要放走了一個教子」。所有的士兵爆出激烈的吼聲,整齊的隊列一分為二,左右包抄繞過燃燒的村子,朝著前方山腳處正在緊張整軍列隊的清兵大尖衝去!
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響徹雲霄,下一廢一陣呼嘯聲從西側山林裡猛然爆出來,莊亦凡領著剩下的山地營士兵大聲咆哮著衝出來,舉著槍刺直衝清軍側翼!
回撤的清兵此匆已經彙集了山上下來的其餘人馬,三百人分成左右兩個圓陣將參領親軍團團保護在中央,方纔還興高采烈打得起勁的步兵驟然見道三個方向氣勢如虹大聲呼喊的那麼多人馬衝上來,一時間慌亂的情緒四處瀰漫!
眼見三面人馬舉著槍刺衝到百步開外都沒有射,清軍參領忙不迭的命令射箭阻截!八旗兵丁會耍弓的人倒是佔了大半!一聲令下一百多張弓弩齊,銳利的箭矢「嗤嗤嗤。的裂空飛起,亂糟糟的朝著三股人馬狙射!
張昊豈能容得他們佔了先機,揮刀一指百槍齊,圓陣外圍的密集清兵隊伍立刻跟割草似的倒下一片!餘者嚇得魂飛魄散拚命往後縮腦袋,第二波射擊緊隨跟上,一百多清兵組成的側翼如同洋蔥一般被錄下兩層,陣營立時大散!
清軍參領嚇得亡魂大冒,手足無措的原地轉了幾圈,忽然醒悟過來似的指著幾名佐領大罵:「你們都他娘的嚇傻了?!還等著他們裝彈藥哪?趕緊的衝上去砍他們,砍那!」
他喊得容易,那些佐領們卻也同樣給嚇壞了,連推帶打的硬逼著手下兵丁舉著大盾往前蹭,不到百米的距離磨了足有一分鐘都沒走出二十米去,剎住腳步的「震旦軍。士兵卻已經再次裝彈完畢,火槍重新舉起又是一次齊射!「不打了,這他娘的見了鬼了啊!」清軍徹底崩潰!一個個丟下沉重的大盾轉頭就跑!幾介。佐領扭頭一看,參領大人居然帶著手下搶了馬匹奪路往後山奔逃了,更加的沒了鬥志,一聲喊「呼啦啦」的四散奔逃!
張昊一看機不可失,揮刀大吼:「全軍追擊,不要放走一個!」拔出手統丟下背包一馬當先的快步衝了出去!
其餘士兵有樣學樣隨手丟下負載,對著清軍屁股打出彈丸,挺著槍刺大步狂追!兩面包抄之下清兵沒了辦法只好向東面樹林奔逃,不料網網跑出去沒有幾百米,陡聽得山上一陣大吼傳來,上百名身穿道袍的青壯手中揮舞著棍棒兵器斜刺裡猛然殺到,一下將凌亂奔逃的隊列徹底攪得稀巴爛!
清軍給這突如其來的驚嚇阻了不過十幾秒鐘,後面的「震旦軍」士兵已經殺到!刀槍並舉亂砍亂殺,風捲殘雲一般將一百多清兵當場殺掉,剩下四五十人丟盔卸甲亡命奔突,一頭撞進東側山林不久就碰上高不耳攀的徒啃山壁!養尊處優慣了的他們哪裡比得過整天在山裡竄的「震旦軍。和當地百姓?往上攀爬了沒幾步就被追上亂刀砍死!餘下寥寥幾人兜了個大圈,追著參領大人那幾十騎朝著谷口方向豬突狼奔!
清軍參領膽子不行打仗不濟事,卻練得一副好騎術,一手抱頭伏在馬背上竟是沖在所有人的最前頭,兩里多地快馬加鞭一轉眼就衝到盡頭,眼看就能穿出狹窄的谷口逃出生天,冷不防前面站起兩排整齊的士兵,一陣火光伴隨著爆響震動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