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江西亂成一鍋粥!十幾個大小火頭齊齊冒出,趁著清軍已經調動的空檔突然動,頓時將半個省的地方秩序攪得亂不可當,各府縣官員告急的帖子如雪片一般湧到巡撫董衛國的案頭,將本已經有些心力交瘁的巡撫大人壓得差點吐血昏厥!
此時的巡撫行轅已經移到吉安府。會同欽差都統根特的行轅一起辦差,烽煙群起的消息傳到那裡之時,董衛國的頭幾乎一夜之間全白了,蒼老疲憊的如同被搾乾了精氣神似的,大熱天的竟然整日出冷汗。哆裡哆嗦說話都氣息不足,令人一見心生憐憫,不忍再雪上加霜的打擊。根特本來是一肚子窩囊氣的,他不來之前,只不過是一群山匪作亂。僅僅破了一個小小的龍泉縣小並沒有四處蔓延。可他網剛到了地頭。便一下子滿地皆反,這不明白著給他上眼的的麼?換作是一個不懂行不講理的愣頭青,當下便有可能作起來,可他不同,他畢竟是老行伍出身打慣了仗的,只要不是腦袋熱必能看出其中蹊蹺,因此一看董衛國急成那樣,反倒出口安慰起來。
「董大人不必太過擔憂!此事本都統卻也看得明白,這些逆匪背後必定有能人謀戈指使,非是臨時起意。如此大的手筆膽量非常人可比,不是平日提防就能料理清楚地。且安心幫著本督將逆匪一舉蕩平,皇上明辨是非,定不會降罪與你。」
這話說出來端的是暖人心扉,董衛國感動的老眼淚痕斑斑,不顧身份的拱手相謝:「多謝都統大人仗義執言!本撫定然竭盡全力,保證大軍糧秣抬重不使短缺。必能在旬日之後大破賊軍,安定地方!」
自己治下出來這麼大的簍子。一個失察之罪鐵鐵的跑不掉,不管最後如何順利的剿滅反賊,董衛國這仕途已經做到頭了。弄出這麼大的亂子來,只有他這等官階的替罪羊才擔當得起,能夠得一個削官罷職趕回老家為民已經是上天開眼。原本他心裡面是沒大有指望好結果的。今天人家欽差大人居然幫著說話。興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根特拿出這麼好的態度也不是閒的沒事裝好人,他來到這地方領兵作戰人生地不熟,必須依靠當地官員的全力支持才行,董衛國身為巡撫。軍政大權一手掌握,又是在這裡呆了多年的老人,地方輿情無比熟絡,只要他能夠全力配合,自己也能將這差事辦的妥妥當當順順利利。功勞總是自宅的,別人也分不去。何樂而不為?
按下忐忑的心思,董衛國定住心神再問:「如今群賊作亂,一省沸騰。各府縣之中頑劣不馴之徒蠢蠢欲動,單靠本鎮軍兵已有些捉襟見肘,都統大人以為該如何用兵為上?本撫上下又該如何輔佐?」
並非董衛國謙虛,別看他領著一省軍政,可本職工作還是政務,軍事行動小打小鬧還行,這種大陣仗的掌控揮闔。卻需要專業人才出手比較穩妥,再說人家都統大人這麼給面子,他這個二品大員放低一下姿態也無不可。
說到軍情,根特臉上那一點溫和登時一掃而空,沉著臉咬著牙狠狠的道:「如今情勢其實並不複雜,不管這些反賊如何作態,他們的最終攻擊要點不過吉安、贛州兩府治所。而其力量核心也只在本府之間的萬洋、武功兩山之內,真正可慮的不過是龍泉、永新兩股亂軍而已,其餘地方乃疥癬之疾,只要各官能夠彈壓得住民情小心提防便鬧不出大亂!至於那些趁火打劫的亂民。本都統只有一個字好說,殺」。
殺氣騰騰的一聲悶喝震得董衛國心裡面忽悠一顫,這才感受到這個欽差大人身上那股子陰森森冷冰冰的煞氣是多麼濃郁。蹙著眉頭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問:「都統大人將亂匪看的如此通透,本撫不及!只是些許亂民,何須動用如此雷霆手段?。
根特嘿嘿笑著瞇眼掃了他一下。擺擺手說:「要說治平一方,本都統那是遠遠不及董大人你,可軍略上的事,巡撫大人可就差了些!那些反賊既然旗號鮮明調度有方,必是有確切的目標與籌劃,等閒不會亂來。更不會四處亂撞徒增事端,只需摸準了其要害陳兵痛擊即可!可這些亂民則不同,這些人目光短淺貪婪無行,一時性起便結伙流竄攪亂地方,見勢不好則隨處一藏,反覆無常忒是可惡!其造成的麻煩不比大股反賊故而必須要以雷霆手段徹底震懾,以絕後患!」
「都統大人高見!」董衛國急忙點頭,隨口送上一頂高悄,心裡面卻是苦的可比黃連。他甩只當了這麼多年的巡撫老大小對幹此地的民眾性情最為熟芯小過了。可不是根特說得那麼容易收拾。
江西為何被評為「沖疲繁難」四樣俱全之地?皆因這裡不但地勢複雜山林密佈,內部交通頗為不好,偏又處在江南各省戰略要衝,做起事來已經比較吃力;而此地偏又是佛道充斥之勝地,名山大川之中寺廟道觀隨處可見,每一縣城甚至稍微大點的鎮子都有和尚道士之類出家人出沒,明末以來,無數民間桀驁不馴之輩假冒僧道混雜其間,誰也分不清真假虛實,更添了無數的變數;最麻煩的還是這裡的百姓,一則江西幾百年來文風鼎盛讀書人多,民眾受到影響也大,對於前明惦記的著實不少,更不能接受胡人入主統治,故而當初剃易服時就搞出不少的麻煩,二則這裡山勢複雜很容易藏人,對朝廷懷有敵意的人遺漏甚多,夾雜在山民、翕、苗之中魚目混珠,想要找出來剿滅何其難也!如此一旦有了今日這等大亂子,這些人馬上就會冒出來四處搗亂,一個介,偏又滑不留手,想要把他們震懾殺光,何其難也!
可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董衛國只能期盼根特可以像他說的一般以最快的度平定叛亂,將罪魁禍的那幾股人馬全部幹掉,剩下的地方小小勢力再慢慢收拾不遲。
如此軍政兩名大頭定下策略,下面各路軍馬便馬不停蹄的動員起來。七月二十五日,「中興天軍」舉起大旗近一個月的時間了,清廷終於將江西和湖廣的兵馬調動完畢,以南輪各府駐軍一萬人為主力,展開對龍泉、上猶兩縣義軍的大舉攻擊。上猶縣城連一天都沒堅持住,蓮花山出來的眾好漢便在大肆劫掠一番後抽身撤走,躲回山中不接茬。
龍泉卻沒有那麼幸運,作為攻擊重點的這裡從鬧事開始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勉強整合了隊伍的江老本在硬抗了兩天瘋狂進攻之後便心驚膽戰,眼瞅著城內糧妹消耗殆盡。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出身的兵馬們起初的一股子勇悍血氣消耗一空後,迅被打回原形,眼看城外清軍大營連成一片,報告中成堆的大炮運到下面開始轟擊,最後一點勇氣也給打沒了。
江老本可不是傻瓜,這次他擔當的角色便是挑起事端並拖住清軍主力,原本定性就是個犧牲品,冒的風險無疑是最大的,不過人家許諾的好處那也是大大的,值得一拼!而今他趁機火並了周圍那十幾個塞的人馬實力大漲,卻不願意就此消耗在鐵定贏不了的守城之戰上,心裡面那股子山大王的念想始終佔了上風。什麼大局大計也比不上自己手中現成的實力重要!因此一看軍心要散。當機立斷抽身就走!
七月二十六日夜,江老本親率五百精兵和兩千名手下起猛烈反擊。憑借手中犀利的火器和不要錢似的箭矢拋射,將清軍圍攻正門的三千人馬打退數里,其瘋狂之態嚇了總兵劉進寶一大跳!他可從來沒見過疾風暴雨一般劈頭蓋臉往下落的箭矢攻勢,簡直如同幾萬人同時射似的,中間更夾雜著無數火箭和震天雷,威勢比一般正規軍都兇猛!
劉總兵小心謹慎的整頓兵馬暫停進攻,調集遠程攻擊火力上來準備迎接更強大的攻勢,不料等了大半夜也沒見對面更多的手段拿出來!隨後側翼哨探跑來報告,說龍泉西門大開,無數人馬蜂擁逃散,朝著莽莽山林之中跑了!
劉進寶恍然大悟,剛才那一手卻不過是最後的瘋狂而已!急忙調兵再次攻城,果然城牆上除了一排排的火把之外,兵丁早已跑個精光!幾千大軍趁夜色打破城門攻了進去,卻現昔日繁盛無比的龍泉城內早已經蕭條破敗的無以復加,囫圇房子都沒剩下多少,「中興天軍」基本跑的沒影了,一些膽大眼瞎的亂民卻正在東遊西顧的尋找最後一點橫財,原本兩三萬人的城池之內只剩下的老弱病殘大幾千!
罪魁禍沒抓到,不過好歹的將龍泉收復了,這就是大功一件那!劉進寶得意洋洋的上報行轅,得到的答覆是乘勝追擊,務必將所有逆匪一網打盡!隨後有五千兵馬被抽走,掉頭北上吉安,封堵永新方向的另一夥賊軍!
贛江右岸山塞之中,打定主意隔岸觀火的張昊一夥人一邊出賣武器換取暴利,一邊隨時根據線報關注著戰況進展,眼看清軍拿下龍泉尾隨江老本追入山中,張昊拍案而起:「趁火打劫的機會到了!」。弈旬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