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爐就煉出四百斤生鐵,真他娘的厲害!張家小子,幹得不錯!不成,這事兒必須得慶祝慶祝!」邱和尚興奮的拍著大腿,沖張昊豎起大拇指狠狠的誇獎一句,然後迫不及待的拔腿竄進破房子裡面。
沒過多久他居然提著一罈酒和一隻烤羊腿回來,胡亂拍開泥封往幾個人喝水的粗瓷碗裡面「咕嘟嘟」倒滿,抓起一隻往張昊懷裡一塞,不容拒絕的喝道:「來!為了咱們整出來的第一爐鐵,干啦!」一揚脖「咕咚」先把自己那碗吞了個乾淨。
張昊兩手接住,濺出的酒水打濕了前襟,卻也激起了他心中的豪氣,端平酒碗運了運氣,如長鯨吸水般一飲而盡,將碗底向對方一亮。
邱和尚眼睛裡精光閃爍,呲著牙滿意的點點頭道:「嗯,果然是個爽利人,老子沒有看走眼!」轉頭衝著直勾勾朝這邊踅摸的陳大勇一招手,「來!你們倆也過來一塊喝!」
「好勒,嘿嘿!」陳大勇就等這一句呢,歡呼一聲衝過來抱起酒罈給自己倒滿,姜寶生咯咯一樂,反手亮出匕幾下子將肥碩的羊腿片成無數樹葉般的薄片,刀工之好令人歎為觀止!
老少四人風捲殘雲一般不片刻就將酒肉掃蕩一空,邱和尚翻袖子擦擦油嘴,隨手拽開衣襟露出滿身護胸毛的胸膛,豁然起身說:「依老子看,也不用在等了,今天咱們趁熱打鐵,打造鋼槍火銃,如何?!」
陳大勇二人放下酒碗,兩眼冒光很是熱切的望著張昊,其意不言自明。張昊喝的過猛有點上頭,腦子暈乎乎的差一點就要張嘴答應,但腦子裡始終繃著的那根弦卻讓他強行控制住自己,搖搖頭道:「現在還不行,必須要等所有傢伙都冷透了才能動手,另外打鐵的聲音實在太大,容易把人招來!」
「嗨!真他娘的掃興!」邱和尚悻悻的一腳剁碎一塊爐渣。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打鐵需要工具,那麼大的鐵氈和鍛錘可不是三兩天就能冷透的,更何況張昊說得一點不錯,在這裡打鐵出的聲音,很容易傳到山寨中,或者附近山裡的人耳朵裡。
張昊也是沒轍,他還有一個沒法說出口的重要理由,便是他不會像一般鐵匠那樣,能夠憑著簡單的錘子和鐵料打造出百煉鋼刀或者火槍!要他成事的前提,必須有能用的了得工具!
而他剛才準備的鍛錘和齒輪,便是為了解決鍛打的問題,按照事前的計劃,是要在河邊上建一座小型的水排,借助源源不斷的水力驅動齒輪牽引鍛錘,以五十斤或者一百斤的鍛錘以每分鐘15o次的高鍛打鐵棒熟料,其效率之高十倍於手工鍛打。此外,還可以借助水排動力拉動更大的風箱,最大限度節約人手。
至於更進一步製造火槍,那更需要輔助的車床才能辦到,這卻是他作為一個21世紀玩機床高手的悲哀---在這個時代,上哪弄那些複雜而精密的螺桿車床去?便是19世紀的初級版也不好搞啊!
不過大話已經放出去了,想收回已經不可能,而張昊也很想挑戰一下自己的創造力,看看在這簡陋到極點的山寨之中,能否創造出屬於他的神話奇跡來!
東方天際已經開始浮現亮色,在邱和尚保證照料好他們的勞動成果後,張昊三人帶著滿身的疲憊和酒氣悄悄回到家裡。躺倒床上的時候,張昊朦朧之中似乎聽到隔壁屋子裡叔叔低沉的咳嗽聲。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次煉鐵成功帶來的喜悅令他的精神得到不小的放鬆,躺下去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進入昏迷般最深沉的夢鄉,睡眠質量是他穿越以來最高的一次。
恍惚之間,張昊似乎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漫山遍野都是森林一般拔地而起的煙囪,猛烈噴湧的黑煙將上方天空遮掩的看不到雲彩,震耳欲聾巨大的轟鳴聲此起彼伏,無數的人如同洪流一般不停地進進出出,兩條細長的鐵軌從密林中延伸出來,朝著陷入到迷霧中的遠方延伸開去,一輛放大了千百倍的蒸汽拖拉機如同巨獸般趴在上面,原本朝上豎起的金色煙囪卻橫了過來,鋸齒狀的噴口中猛然噴出一股白煙,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彷彿有一顆炸彈突然在腦袋裡爆響,震得張昊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兩隻眼睛遽然張開,赫然現自己剛才是在做夢,而那一聲巨響卻是房門被推開來,陳大勇頂著兩個熊貓黑眼圈臉色大變衝了進來,嘴裡面哇哇大叫:「昊子哥!不好了,高家寨的人打上門了!」
「什麼?!怎麼回事?!」張昊心中突突一跳,身上登時冒出一層白毛汗!他第一個念頭就是---「煉鐵的事情暴露了!」
從知道高家寨蓄意控制徐家營的手段時起,張昊就知道自己背地裡偷著幹的事情遲早會曝光,即便那位少寨主再不是材料,有樣學樣的繼續其父親高老寨主那一套應該做得到。假若他真的知道了煉鐵的事情,帶人打上門來,確有可能!
陳大勇根本不看他的臉色,不由分說一把將他從床上拽下來,急吼吼的叫著:「不知道是啥事,這會兒人都已經到了祠堂那邊,我爹他們都去了,咱們趕緊去看看!」
「好!走!」張昊回來時衣服都沒脫,此刻直接穿上鞋衝出門外,現時間已經過了中午,越過柵欄院牆可以看到外面有青年三一群倆一夥的提著棍棒朝寨子東面急奔。張昊心中一動,反手抓起倚在牆上的扁擔,與陳大勇一起往外跑,百忙中現他手裡面還提著那把尋常不離身的八斤大鐵錘!
徐家營地勢東北高西南低,三五戶一排的民居順著山勢從北往南依次錯落分佈,中間都是狹窄崎嶇的小道連接。整個寨子唯一一片公共活動的場地就是東南角徐家祠堂前的打穀場,貫穿寨子連接東西的大路終點就在那裡。
張昊兩人一路飛奔,沒兩分鐘的功夫就跑到那裡,現此刻那邊已經聚集了上百口子青壯年男子,多半人手中拿著棍棒和鐵製農具,面色不善虎視眈眈的盯著大路正中央二十多人的隊伍身上!
陳大勇手上勁大,三兩下扒拉開擋在前面的人,拽著張昊擠到最前頭。張昊冷眼仔細觀瞧,但見來人大部分是上次在高家寨見過的內寨精兵,二十多人穿著統一的軍服和皮甲,其中十人手裡抱著長管火繩槍,其餘人則挎著大刀,或者拿著寒光閃耀的長矛,簇擁著正中央兩個人。
中間的兩人之一張昊認識,正是當日那個出頭找茬的鄭德財大管事,此時此人趾高氣揚的牽著一匹白鬃馬,癟著嘴鼻孔眼朝天不屑的看著前方三丈外台階上負手而立的大頭領徐庸。
馬上之人身穿白色綢緞儒衫,上身修長挺拔,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俊俏程度比徐文俊還多上三分,他腰懸一把鑲金嵌玉的寶劍,手中搖晃著黑檀木描金折扇,臉上掛著一抹閒適的溫和笑容,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這要是走在21世紀的大街上,肯定會引起無數尖叫。
兩幫人馬不知道已經對峙了多長時間,那鄭大管事的肥臉上此刻已經見汗,他用諂媚的目光看了看馬上青年,轉而板起臉來沖徐庸尖聲喝道:「徐大頭領!看見咱們高少爺到了,你不但不趕緊叫人都出來拜見,還擺出這麼個陣勢,怎麼著,想造反那!」
徐庸眼皮都沒夾他一下,目光冷冷的看著馬上青年,清朗的聲音毫無一絲感情的淡淡說道:「高天馳少寨主,如此不期而來,攜帶武器直闖內寨,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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