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顏落夕已經盡可能的輕描淡寫了,顧筱北還是從她的話語間,猜測到其中的艱辛和困難,因為顧筱北自幼被父母遺棄,比誰都清楚那種獨自一人,苦苦掙扎求生的艱辛。
顏落夕的敘述不算長,她這些年的生活被她簡單的概括成幾句話,自力更生,自給自足,為了生活,竭盡全力。
她在離開厲家的時候,邵美卓曾經給過她一筆錢,但邵美卓是顧筱北最好的朋友,陳爽的女兒,當著顧筱北的面,顏落夕還是沒好意思把邵美卓招供出來。
顧筱北聽顏落夕語氣輕鬆,神態從容,邊說還很有勇氣的微笑,知道那些過去的日子,在她心裡或許留下陰影,但她是個樂觀開朗的姑娘,再苦再累,自己都已經想開了。
只是後來說到周廣濤時,顏落夕的精神明顯的暗淡了下去,那是種為情所傷的慘然絕望……自己兒子造的孽,在這裡立竿見影了。
顏落夕此時已經知道了,是周廣濤打電話求來的厲昊南夫妻,讓他們來厲安這裡救自己,那麼周廣濤定然也知道是厲安囚禁了自己,定然也知道這些天裡,自己和厲安做了什麼。
盛夏的天氣,顏落夕一想起這些,猛然覺得肺腑都涼透了。
顧筱北看出顏落夕的失魂落魄,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落夕啊,你放心吧,我會帶你離開這裡,去見周廣濤的,我會負責把一切都說清楚的。」
顏落夕覺得胸口有一塊東西被堵上,讓她呼吸不得,去見周廣濤幹什麼,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顧筱北從顏落夕紅一陣,白一陣的臉上,多少猜出她的心思,「落夕,這件事情是厲安的錯,跟你沒有半點關係的,我相信,如果周廣濤真的愛你,他不會在乎這些的。」
顏落夕只覺得眼睛酸的利害,費盡力氣才把眼淚逼回去,張張嘴,半天才說出話來,「他不在乎,但我在乎,筱北阿姨,事到如今,我是不能跟他再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人生彷彿到了窮途末路,顏落夕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來。
顧筱北內心感傷,伸手把顏落夕抱進懷裡,紅著眼眶,聲音哽咽,「都是筱北阿姨不好,如果我能早點知道這些,你就不用落在厲安的手裡,你就不用吃這些的苦……」
顏落夕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不由自主的把下唇咬緊,半晌,說道:「筱北阿姨,你不用為我擔心的,我的人生剛剛開始,以後精彩的,有意義的事情多著呢,離開了周廣濤,我……我也會過的更好……」
厲昊南吩咐厲安準備飯菜後,又叫傭人扶著兩個兒子進到裡面,給屁股上藥,換掉血染的褲子,以免等一下顧筱北看見這一切,再次觸景傷懷,遷怒自己。
他從屋內尋找過來,遠遠的看見這兩個女人擁抱在一起哭泣,他急忙退到一旁的樹蔭下,現在定然是顧筱北怒火最盛的時候,自己還是避避風頭為好。
兩個女人並沒有哭泣太長時間,不知道她們又說起了什麼話題,又有說有笑起來。
厲昊南默默歎口氣,難怪冼志明不肯結婚,一直說女人是最奇怪難懂的動物,連自己這麼聰明睿智的人,跟顧筱北生活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不能完全瞭解她的情緒。
厲昊南往後退了幾步,故意弄出點動靜,做出自己剛剛尋找過來的樣子,熱情的招呼著:「筱北,落夕,你們在這裡呢,都餓了吧,咱們回屋吃飯吧!」
顧筱北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管教完兒子了?」
厲昊南在小妻子面前陪著笑臉,「我也不想打他們的,誰叫他們氣你了!」
「厲昊南,你做事能不能有點原則啊,你那兩個兒子都壞成什麼樣了,如果我不生氣,你還不管教他們了!」顧筱北憤憤然的看著厲昊南。
「管,管,你不生氣我也揍他們。」厲昊南見馬屁沒拍明白,急忙一臉誠摯的表態,「以後但凡發現他們犯下一點兒錯誤,我就湊個他們屁股開花。」
顧筱北被厲昊南的這句話逗出了些笑模樣,她也確實感覺餓了,拉著顏落夕的手,「落夕,好孩子,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咱們先回去吃飯,吃飽了再跟他們這些惡勢力做戰鬥。」
厲昊南見老婆又把自己劃到惡人行列裡,心有不甘,但嘴上也不敢說什麼,隨在妻子旁邊,回到別墅。
厲安此時已經洗吧乾淨,換好了衣服,正站在門口拔脖向外張望呢,一見顏落夕跟媽媽回來,立即笑臉相迎的蹦躂出來,紅腫的臉上露出一個還算動人的笑容。
「媽,落夕,都餓了吧,快點進來吃飯。」厲安的樣子無比的慇勤,看著顏落夕,就如同豬八戒看見了嫦娥,嚇得顏落夕直往顧筱北身後躲。
「你離我們遠點!」顧筱北是打心眼希望厲安離顏落夕遠一點,雖然厲安是她的親兒子。
顧筱北對顏落夕的感受有切身體驗,厲安現在追求顏落夕的方式方法,跟厲昊南當初極其相似,但她和厲昊南走到今天,中間歷經了多少的磨難,坎坷,這其中又有多少的艱辛,痛苦,她不希望這兩個孩子再體驗一遍。
更何況,自己和厲昊南算是幸運的人,雖然歷盡磨難,但終於修成正果,如果厲安和顏落夕不夠幸運,最後成了冤家,他們這一生就毀了。
厲安有些訕訕的看著媽媽,走在後面的厲昊南連連向他使眼色,這個孩子平日裡又精又靈的,怎麼關鍵時刻就犯傻,不知道以退為進。
明明知道人家煩他,還像癩蛤蟆似的,一個勁的往腳面子上爬。
厲安在爸爸不太熟練的擠眉弄眼示意下,貪戀的眼睛終於肯放過顏落夕的正臉了,改盯著她的後背了。
顏落夕和顧筱北洗過臉,坐到餐桌旁吃飯,厲安再次企圖湊到顧筱北身邊落座,被厲昊南橫了一眼,才心有不甘的跟顏落夕隔著一個椅子坐下。
厲安挨過揍的屁股不太敢坐椅子,只是搭了一個椅子邊,虛虛的坐著,望著顏落夕眼波橫流。
「厲安,你的臉都腫了,來,吃點穿心蓮。」厲熠見爸媽開始吃飯後,夾了一筷子菜給弟弟。
「我沒上火。」厲安扒了著盤子裡的穿心蓮,爸爸馬上就要給自己提親了,自己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上火。
厲熠輕咳一聲,壓低聲音,「我主要是想提醒你臉腫了!」
「吃穿心蓮可以消腫?」厲安有些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