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又聊了聊上海站的一些細節問題,楊明軒看席晨總是時不時地看向秦煜和常叢青二人,心裡估摸著他也是看出了點端倪,便說:「席晨,和常總喝一杯吧,秦煜是你朋友,想必常總也會好好照顧的。」
席晨聽他特意說的『朋友』二字,而不是說同學,就知道他明白自己擔心什麼,接著話拿起酒杯,起身走到常叢青和秦煜的座位中間,說道:「常公子氣宇非凡,肯定也不是愛計較的人,我與秦煜多年相識,他雖是沉默寡言,但也非心高氣傲、盛氣凌人,平時工作上若有得罪,您作為老闆,別和他一般見識才好。」
常叢青本是背衝著席晨,聽了他這番話,才覺得這人心府裡沒表面上看起來的浮躁。
他起身轉過去看著他,很給面子地碰了杯,然後說:「席總年紀輕輕,話倒是說的漂亮,想必楊董**有方,我也應該是討教討教了。」他抿了口杯中的酒,看著席晨有些漲紅的臉,忽然覺得這人啞口無言的樣子還挺是有趣的。
「常公子謬讚了,」楊明軒舉起杯圓場,見常叢青側過頭看自己,又說,「席晨自小家教嚴謹,聰明懂事那還需要我一個同輩的人教他嗎?」
出門談生意,外人看席晨肯定都覺得年輕面生,所以楊明軒從來不和席晨有什麼親暱的動作,連叫名字也都是正正經經的,就怕別人看低了席晨,現在聽常叢青明裡暗裡的想說他和席晨的關係,免不得語氣有些重。
「呵,楊董現在說話的氣勢,可是有些楊三爺的模樣了。」
「虎父無犬子,書這種東西能讀進腦子裡就好,要是書卷氣也留身上,可就在商圈裡不好混了。」
常叢青回身坐下,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沒有要喝的意思,只是說:「楊董說得對,受教了。」
秦煜眼裡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但心裡可不跟他們繞圈子,見席晨站在那裡進退兩難又很擔心自己的樣子,便衝他難得的笑了笑,然後給了他個放心的眼神,意思是讓他回座位去,不用擔心自己。
席晨看著他,沒想到再次相逢這麼久,竟是在這種場合見秦煜對他露出這樣的笑。他不知所措地抬頭看楊明軒,見他衝自己不著痕跡地眨了下眼,便聽話地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心裡來回來去琢磨剛才幾個人說的話,總是覺得不放心。
一頓飯連聊帶喝,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
期間也不知王總是有意還是無意,動不動就要和秦煜喝一杯,席晨想攔卻沒有什麼借口攔,眼見五六杯紅酒下肚,秦煜的臉色和眼神就開始變了,也不管楊明軒阻攔,席晨端著酒杯就開始敬酒,喝得林宇都開始幫忙擋酒了才罷休。
常叢青看著席晨意圖如此明顯,心底免不了覺得好笑。再側頭看身邊的人已是臉頰飛紅,心想不過是一群小孩瞎逞強罷了。
出了酒店門口,席晨一直覺得常叢青扶在秦煜肩上的手很是礙眼,眼見人就要被帶上車,他趕緊走上前去攔下二人。
「怎麼?席總還有話沒聊完?」常叢青身材高挑,腰板挺得筆直,俯視著喝得有些迷糊,還仰頭欲語還休的席晨,又說,「莫不是想跟我一起走?」
席晨覺得自己確實喝的多了,腦袋有點暈,但聽清了常叢青的話,還是氣得他想張嘴罵人,可嘴都張開了卻被又楊明軒摀住了嘴。
「常公子說笑了,他和老同學許久未見,肯定是想再敘敘舊,不如讓兩個人找地再喝會兒聊會兒也好。」
常叢青看懷裡的人雖然是站的挺穩,但眼神都有點找不準焦距了,便說:「還是改天吧,今兒也不早了,我還是送他回去好了。」
席晨看他攔不住,直接扒開楊明軒的手,喝了一聲:「放手!」
常叢青被他喊得一頓,再看向席晨的眼神,就像是長輩看個不懂禮貌的小孩,神聖說:「輪的著你對我呼喝麼?」
秦煜不知道是被夜裡的涼風終於給吹醒了,還是被這一嗓子給叫醒了,眼神慢慢變得清亮了起來,他見席晨惡狠狠地等著自家老闆,樣子就跟護崽子的狼似的,恨不得要呲牙咧嘴。
「你……怎麼了?」秦煜問。
席晨看他好像是酒醒了似的,便跟他說:「跟我回家!」
「走…回家……」秦煜沒猶豫,說著就要推開常叢青攬著他的肩的手,但怎麼掰都掰不開,還越握越緊,他有些生氣地看著常叢青,「放手。」
常叢青沒理他,任他在自己懷裡瞎折騰,再看席晨,也是有些站不穩地依靠在楊明軒的懷裡,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還是充滿敵意。
楊明軒說:「我和秦煜也算是認識,不如我送他回去吧。」
「不勞煩楊董了。」
「勞不勞煩的另說,只是我知道,今天要是不能把你懷裡這人原封不動地送回去,那明天我就沒好日子過了。」楊明軒說著,低頭掃了席晨一眼,再抬頭看常叢青的時候,見那人已經是明白三分了。
「楊董心倒寬。」
楊明軒如是說:「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若不是我的,也強求不來。」
最後常叢青妥協了,幫著楊明軒把掙扎得筋疲力盡的秦煜和昏睡過去的席晨攙進了後車廂。看著兩個靠在一起的兩人,常叢青掏出支煙遞給楊明軒,問他:「什麼感覺?」
楊明軒看著席晨枕著秦煜的肩,睡得不省人事,再看秦煜毫無防備的臉,好像比席晨還要不懂這世事上的複雜,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道:「喜當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