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時局2
紀錄片以寫實的電影語言，用那「生動」、而又真實的畫面，現場錄製的音效和對話、喊叫聲、垂死掙扎的悲鳴聲，從高保真音箱中傳出來，形成了一種現場的聲場，把四位老爺子也帶進了那金戈鐵馬的殺戮戰場，他們在激動、在思考、在權衡，他們的臉色，面部的表情和情緒，也隨著影片畫面的轉換、遞進，而不斷地變幻著。
旁觀的王致鳴、貝克、仁叔，也時刻注意著他們的變化，當畫面上出現了巨大的龍二型飛艇時，四位老爺子的嘴裡，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嘶、嘶」的吸氣聲，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後，都露出了會心一笑，他們知道，今天的電影取得了預期的效果，也可能會達到預期的目的。
客廳裡面的燈光，在影片結束後開始逐漸地亮了起來，電影機那輕微的機械轉動的嗡嗡聲也消失了，四位老爺子都沉默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幾個人都深鎖著眉頭、微閉著雙眼，只是從他們眼瞼下面的肌肉波動，也可以判斷出，他們正在做著緊張的思考，或者是盤算著什麼重大的事情，因為巨大的利益取捨或差距，讓他們難以立即做出什麼決定。
實際上，在看到這些絕密的軍事資料時，幾位久經考驗，什麼風霜雪雨、金戈鐵馬、爾虞我詐都見識過的老油條已經明白，那孩子是在向他們施壓，逼迫他們認清形勢，他已經不願意再讓他們處於兩邊都不得罪地的境地，他需要他們這次有個明確的態度和正式的選擇。
這幾位滿清的封疆大吏，對滿清的認識不可謂不深刻，否則他們也不會在八、九年後的庚子年搞什麼「東南互保」，那是他們對滿清朝廷徹底絕望的一種表現，也是後來軍閥割據思想的萌芽期或開端。
政治家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一群生意人，只不過他們交換的不是什麼實物商品，他們交換的是政治集團之間的政治關係和政治利益，他們是從這些關係和利益交換之中，去兌現自己的實際利益或經濟利益，有點類似於是在虛擬的網絡環境中兌換了起點幣後，再到起點或盛大財務系統去兌換出現金。因此，它表面上是神聖的，實際上還是沾滿了銅臭味，一樣是骯髒的。
四位老爺子也算是這個時代，封建王朝中不入流的政治家，但是卻是標準的封建「政客」，或者是一方勢力代表更貼切一些，他們當然是要權衡利弊得失，當然要為他們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集團爭取最大的利益，所以現在他們很糾結，很難取捨。
尤其是他們對王致鳴處理貪腐的手段，他們也是心有慼慼的，他們知道自己的手下和門生故吏們是些啥德行，可能大部分的人，將來如果在瑞之的手下從政，那是很難生存下去的，那不是他們不能改變，而是他們身上的貪腐習慣，已經深入到靈魂深處和骨髓裡面，已經成為了他們身上的一種固有的東西，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
老爺子們倒是對自己的子女後代、家族、子弟沒有多少擔憂，畢竟他們不能做官、還可以做生意，何況還有與瑞之合作的那麼多的廠礦、企業、公司，繼續聚斂財富還是有保障的。但是，自己的門生故吏、追隨者們的前途，他們也是不得不考慮的，還有自己現在在大清國所擁有的權勢和地位，也是他們留戀、徘徊的一個心結，因此，他們是很糾結、很難一下就做出取捨的。
王致鳴知道他們現在矛盾的心情，也知道他們現在難以取捨，也不可能馬上就做出什麼讓他滿意的決定，他決定再給他們加加碼。
他給秘書一個手勢，政務秘書立即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來一摞文件雙手遞給他。王致鳴從中拿出一份紅皮封面的文件夾，打開看了一下，合上本子，轉手就遞給坐在他身邊的李鴻章，從文件夾中再拿出一份藍色的文件夾，描了封面一眼後就遞給李瀚章，餘下的黃色和綠色文件夾就直接遞給張之洞和劉坤一，他手上還有幾份不同顏色的文件夾，他順手就放在面前的紅木茶几上。他說：各位老爺子，請您們先大致看一看這些的資料，看完後咱們再開始商議吧？
幾位老爺子，也點點頭，各自出一副王致鳴專門為他們定制的金邊老光眼鏡，坐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給李鴻章的是在去年的日本國會上，山縣有朋發表「利益線」、「防禦線」的記錄稿複印件和譯文稿，還有日本前天皇頒布的「教育敕語」原件和譯文稿，以及山縣有朋召集日本軍部、陸海軍將領，討論對外擴張的會議記錄和海陸軍發展計劃複印件和譯文稿，日本右翼勢力、軍方、外交部在中國組建的情報機構的資料，和被捕情報官員們的審訊記錄複印件，日本公司和大家族、財團制定的掠奪大清國經濟的計劃等資料。
給李瀚章的是法屬印度支那總督府，制定的經濟入侵和軍事佔領雲南、廣西、廣東、台灣的計劃藍本，以及法國遠東艦隊開始在廣東沿海，尋找優良港口的勘察報告，上面是清楚地表明法國人看上了雷州半島的廣州灣和欽州灣兩地。
黃色的文件夾是關於英國人在西藏和雲南、新疆等地蠶食大清國領土的情報資料，綠色文件夾是沙俄在新疆、帕米爾、蒙古等地蠶食大清國領土的情報資料，這些情報資料，都包含了兩隊的動向，以及兩國大量的情報官員以旅行家、探險家、考古學家、動植物學家、地質專家的身份，在以上地區進行大量間諜活動的證據和記錄。
其它幾份，就是美國人和德國人、以及其它歐洲國家對大清國的各種陰謀的證據。
這些資料就是要告訴他們：大清國，實際上是危在旦夕，隨時都可能會被西方列強瓜分掉、蠶食掉。
他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問他們：如果有一天西方列強聯合起來，組成八國或十幾國聯軍，大清國怎麼應付？到時候，你們又怎麼辦？你們願意做亡國奴嗎？
李鴻章看完手上的資料後，滿臉赫然地對王致鳴說：瑞之，看來日本人的野心還是很大的，如果我大清事先沒有準備，很可能被日本人打個措手不及的，好在瑞之現在把日本人平定了……
王致鳴對李鴻章的茫然無知，實在是無語，他趕緊說：老爺子，日本人這次是主動挑釁我和大清，我才有了這樣的一次機會把日本人給收拾了，老爺子試想，如果北洋水師和淮軍在日本人發動進攻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才開始進行戰爭準備，那時候的朝鮮，就會是第二個越南以日本人的瘋狂和狂傲，他們會在鴨綠江邊止步嗎？這些資料裡面也說明了他們的戰略，他們是要佔領台灣，在東南亞之間搭一個橋樑，便於他們染指東南亞，而現在的東南亞，只有呂宋（菲律賓）和荷屬印度，是日本人敢打主意的地方，老爺子您來看……
王致鳴攙扶著李鴻章站起來，走到地圖架前面，軍事秘書立即就把亞洲地圖翻出來，雙手遞給少爺一支不銹鋼伸縮教鞭。王致鳴接過教鞭，指著日本列島、朝鮮、琉球、東海、台灣海峽、南海、東南亞一帶，繼續說：老爺子，您請看，日本人以琉球為第一級跳板，跳到台灣後，就可以以台灣為第二級跳板，越過巴士海峽，直接登陸北呂宋島，從陸路向南平推，直接佔領小呂宋（馬尼拉），一直推進到呂宋島最南端，他們就可以選擇是直接佔領巴拉望島，或者是米沙鄢群島，最後再佔領棉蘭老島，之後他們可以再次選擇是登陸加裡曼丹島、還是佔領蘇拉威西島。
老爺子，現在的西班牙帝國和荷蘭王國都不是昔日的身價了，他們就是兩個老態龍鍾的將死之人，比大清國甚至都不如，他們就更不是新興的日本人的對手，再加上兩個國家都是歐洲國家，路途遙遠，本土實力也比較弱小，與日本人是旗鼓相當。但是，日本人有地理優勢，可以以逸待勞，加上還有英國佬支持，很難說兩個老牌帝國能夠打贏小日本。
如果日本人佔領了這兩個地方或者僅僅是呂宋（菲律賓），老爺子，您請看（王致鳴的教鞭從東瀛四島，沿著琉球、台灣、呂宋、米沙鄢群島、棉蘭老島，在加裡曼丹島和蘇拉威西島劃了一圈），日本人的國土面積就擴張了四、五倍，這些土地就一舉解決了日本人最缺乏的糧食和基礎礦產資源問題，同時，也從北、東、南幾個方向把咱們大清國的海路全部封鎖住了。
有了這些資源和糧食、人口，再過十幾年，日本就會發展成為一個亞洲的龐大國家，而且還是一個新興的工業化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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