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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誰也不復當時的天真 文 / 傲世邪妃

    門外,德奈雪和曲舒烏,還有采華以及龍飛飛,全都準備妥當。朵兒姑娘從馬車上下來,詫異地問:「公子姐姐,你真的要隨我回去?」

    邱寒渡微微點頭。

    朵兒姑娘涼涼的歎息,被夜風輕輕吹散了。她讓邱寒渡和采華先上了馬車,然後大聲跟聶印道:「印哥哥,你有空就過來給我治病好不好?」

    仍舊想製造點機會,讓這兩個人見面。她哪裡想得到,聶印剛答應邱寒渡不要去打擾。

    聶印呆立,哽在喉間,良久,才木訥地答應下來。

    朵兒姑娘看了看他,又向馬車的方向望了望,喟歎一聲,不再回頭,也上了馬車。

    聶印走向龍飛飛,很鄭重地交託:「如果她身體有什麼大的變化,請立刻通知我。」

    他的神情很凝重,不再是曾經那樣懶懶又戲謔的樣子。將愛人交給情敵照顧,他真的不相信是自己幹得出來的事。他是那麼計較,那麼小氣,又那麼霸道的男人。

    可是如今,他真的將她托付給閃閃發光的情敵。

    龍飛飛狠狠點頭,說不出一句多餘的話:「保重!」

    德奈雪和曲舒烏叫聲「王爺保重」,這便翻身上馬啟程。

    聶印望著消失在夜色下的影子,深深悵然。他的惹禍精走了……竟然就這麼走了……

    從她落到他的懷抱,她幾乎就沒離開過他吧?

    似乎也不是沒有。那時,是他第一次踏上靈國的路途。他故意大張旗鼓,引她來找他。那時,他就愛上她了吧?

    那時,他還不懂愛,只是喜歡跟她鬥嘴,喜歡惹她生氣。

    是怎麼就愛得這樣離不開的?

    他忘記了,太多太多的回憶,紛亂繁雜。

    他站在夜色中,久久不願離去。馬車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可他的眼裡心裡,依然都是她的冰冷如雪,笑顏如花。

    她很少笑,但一笑起來,讓整個天空都亮了。

    她才走了片刻,他便懷念起她的笑容來。還有她凶狠的撒嬌,也那麼可愛。

    他伸出手,彷彿想彈她一個崩指,才驀地想起,原來,她走了。

    空蕩蕩的大宅,沒有她,好似連空氣也沒有了。

    那麼窒息,呼吸都無比緊張。

    他的手上一涼,竟然是眼淚滑落下來。

    喉頭發痛,一股腥甜湧入喉間。

    他轟然倒地,素月清輝灑在他頎長的身影上。

    家僕們驚呼:「王爺……」齊撲過來。

    他倒在地上,看著每一個人,都像他的惹禍精。他淺淺的笑,勾在唇間,一縷腥紅從唇角逸出:「寒渡……我沒事……很好……」

    ……

    印王爺暈過去了,家僕們找大夫治神醫去了,宅裡一片混亂。

    懷煙山腳下。

    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小木屋。那像是一個大大的牧場,房屋增加了很多間,雖不是碧瓦紅牆,卻也裝飾得精緻舒適。大大的房間裡,鋪了厚厚一層金絲地毯。朵兒怕黑,絲台燭燈放了滿屋,全部點燃,亮如白晝。

    精緻的紅木桌上,是朵兒姑娘寫的字,一大疊一大疊。

    邱寒渡隨手拿來幾張一看,上面寫的全是同一首詩:花開千萬朵,朵朵皆相思。夢尋飛花處,朵兒最相知。

    她猜,這是涅康送給朵兒姑娘的情詩。

    如果是曾經,不用邱寒渡問,朵兒姑娘早就跳起八丈高,直把關於這首詩的來龍去脈,有關的無關的,都要扯出一大堆。

    不過,那是曾經。煙花易冷,人事易分。日日月月,歲歲年年。誰也不復當時的天真和幼稚。

    朵兒是這樣,聶印也是這樣。都不會事事掛在嘴上,而是學會了將愛放在心裡。

    朵兒姑娘不說,邱寒渡也不問。隨手放下,淺淡地笑了:「朵兒,會不會打擾你?」

    朵兒姑娘也輕輕一笑:「這裡空氣好,我們可以一起散步,挺好。」

    邱寒渡點點頭,隨婢女紅鶯去了安排好的房間。

    德奈雪撓撓頭,低聲道:「烏烏,我快崩潰了。怎麼現在誰都不像誰了?」

    曲舒烏哀哀一歎:「煙花易冷,人事易分,你還想誰能像誰?」如今個個都學會了煙花易冷,人事易分,只覺得這世上吧,人和人之間,真真兒是說不清。緣淺緣深,聽天由命。

    一時,想得出神,不由得癡了。不知道沿思大人,是否安好?

    眾人被安頓好,住下來。

    邱寒渡徹夜難眠,一晚上耳邊反反覆覆都是聶印在喊她的名字,叫她不要走。直到清早鳥啼,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著之後,更加糟糕。這次,倒不是聶印在喊她的名字了,也不是安遠喬又跑到夢裡來羞辱她嘲笑她,而是夢到了一個從來不曾夢到的人,而那個人到底是誰,其實她也不知道。

    那個夢做得很模糊,看不清地點,看不清人的樣貌,只是那聲音不斷地重複:「我是誰?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她醒過來,一驚,全身是汗。

    那個聲音多像太子殿下涅康。那種語氣,那種聲音,真像。

    邱寒渡起床時,已是中午時分。采華來替她梳妝洗漱,頭髮大把掉下,嚇得她趕緊想把頭髮藏起來。

    邱寒渡淡淡地說:「別藏了。」

    采華的眼睛驀地通紅,險些落淚。

    邱寒渡仍舊淡淡的:「生死有命,別太在意。」

    采華不敢說話,用了素色頭巾替她將頭包起來。心如刀刺一般,看見她稀薄的發,已不能完全蓋得住白白的頭皮。她忽然也有些明白,為什麼小姐那麼堅決要離開王爺。

    看著愛人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凋零,那是多麼殘忍的事。

    飯桌上,一屋子人都沉默得緊,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直到快吃完的時候,龍飛飛故作輕鬆道:「朵兒姑娘,你介不介意,我借你的房子來辦一場喜事?」

    秦朵兒疑惑了:「誰要成親?」

    龍飛飛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我,和德奈雪。我說過等到打完那一仗,如果我們還活著,我就娶她。」他轉向德奈雪,目光裡有著熱切:「當時,你也是答應過我的,對嗎?」

    德奈雪驚著了:「可是!可是……」哎呀,龍三公子到底要怎樣?他明明喜歡小姐……

    「別可是了,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龍飛飛追問得急迫。

    德奈雪情急之下,衝口而出:「可是我打了你妹妹,你家不會同意的。」

    「打得好。」龍飛飛滿臉的陰鬱,全無要成親的喜感:「不需要他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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