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突然出現的人影,當即令的鍾燦華的心底就是一沉。雙目緊盯著眼前之人,口中頓時就一聲猛喝。
來人卻恍若未聽到鍾燦華的喝聲一般,自顧自地輕鬆躍下院牆,踱步來到幾人眼前。也直到此時,鍾燦華父子才看清來人的面目。臉型偏瘦,留著黑色的短小黑鬚,雙目有些微陷,漆黑的眼瞳,卻無端的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是你!」
驀然鍾岳一聲高呼,聲音中似乎有著濃濃的驚訝吃驚之情。
「怎麼,岳兒你認識此人?」
對於眼前來人,鍾燦華本能地覺的來者不善。更何況堂堂鍾家,防衛何其嚴密,此人卻能夠不聲不響地出現在祖祠這裡。一種不妙的感覺,猛然就是從心底躥了出來。再聽到此刻鐘岳的驚呼,目中也是有著絲絲的驚疑。
「當初在國外的時候遇到過幾面,有點印象。」
再次細細打量了來人一眼,鍾岳才是低聲解釋道。話音中也有著一抹疑慮,不明白此人突然出現有何目的。
來人聽到鍾岳的話卻只是漠然一笑,目光在鍾岳的身上停留片刻,旋即卻落在了易清的身上。與此同時,一道極為奚落不屑的聲音,也是忽然從這人的嘴裡冒出:
「我林線還從未見過你這樣找死的真修,居然敢插手青蛇絕蠱的事。嘿嘿,死了也是活該,只是可惜了這一身的修為。」
聞言易清終於是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此人的面上。等到看清此人面貌,眉毛忍不住更是一緊。
居然是這人!
眼前之人,分明是自己那日在機場遇到的那詭異中年男子。記得當初由於自己暗中留意了下氣息異常的鍾岳,還被此人無聲地警告了一番。記憶最深刻的,便是此人眼瞳中那碧綠游動的青小蛇。
隨即易清的眼神之中也是有著一絲的釋然之色。當初就發現此人跟蹤在鍾岳之後行蹤詭秘,再與這件事聯繫在一起,一切的緣由恐怕是呼之欲出了。
果然,認定了中了青蛇蠱的易清必死無疑,林線也懶得再跟易清廢話,冷然嘲諷了一句過後,便是悠然轉身,視線盯在了鍾岳的身上。一抹冰冷的殘酷之色,忽然就在偏瘦的臉上浮現而出,「這中了青蛇蠱的滋味如何?」
聽到林線這突然的問話,鍾岳略微一愣,旋即卻是猛然反應了過來,
「是你對我下了這蠱毒!」想起中了青蛇蠱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鍾岳的臉上不自覺的閃現出濃濃的驚懼心悸之色。驚呼一聲,雙目湧現出一股駭然,下意思地就後退了數步。
「嘿嘿,若不是為了試探你們鍾家是否還有真修力量。就憑你這小子,還真沒有資格讓我下那青蛇蠱。」
青蛇蠱有這般凶名,本身自然不會是大路貨色。林線辛辛苦苦培育出來一隻,先前下蠱到這鍾岳的身上,也是為了試探出這鍾馗天師的後代綿延到如今是否還有跨入真修的存在。
若是鍾家還有真修,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後輩子弟受這青蛇蠱折磨之苦。更遑論這中蠱之人還是這一代鍾家家主最為疼愛的唯一兒子。
如今看來,這鍾家,是真的如先前自己聽到的那般,徹底沒落下去了。
一想至此,林線眼瞳深處的那絲戒備,也是頓時鬆懈了下來。而隨即一種激動興奮之色,快速地出現在眼眶當中。期間夾雜著絲絲的怨恨腥芒,從略帶綠意的眼瞳中一閃而過。
「這位朋友,不知道為何要對小兒下如此的毒手?」聽到林線毫不顧忌的說出自己對鍾岳下蠱之事,鍾燦華面色陡然一凝,雙目之中猛然間掠起一抹深深的怒意。只是理智卻告訴他,眼前之人絕對不簡單,恐怕九成是如易清一般的真修。
因此雖然滿腔怒氣,鍾燦華卻極為克制自己說話的語氣。
「嘿嘿,為什麼?」聽到鍾燦華的話語,林線卻是嘿嘿一笑,目光似乎漫不經心的在四週一掃而過。下一刻面色卻驟然陰沉了下去,一抹冷笑,在那略薄的嘴唇之上勾起,
「你叫鍾燦華吧,上一代鍾家家主鍾無,便是你的父親。那你是否聽那老傢伙說起過當初湘省的三大家族!」
聽到這林線對自己鍾家這般熟悉,鍾燦華心底頓時一怔。等到聽及林線最後一句,臉色猛然間便是一變。年輕時候父親偶然談起的鍾家早些年的一些事,快速地從塵封的記憶中浮現出來。
「王,林,陳,你是哪一家的後輩?對了,你自稱林線,你是當初林家的後代?」
目光猛然盯住林線,片刻之後幾乎是想也不想,鍾燦華直接脫口而出。聲音之中,已是帶上了一絲駭然戒懼之色。
憑藉著祖上鍾馗留下的修煉秘法,當初自己父親還是順利邁入了真修之門。記得幼時聽父親說起那時候還是處在辛亥革命不久,天下動盪不安,其後各地又有不少的軍閥勢力割據混戰,狼煙四起。
正是這種境況之下,鍾無才毅然決定徹底擯棄天師之路,憑藉著祖上傳下來的的秘術,率領著鍾家子弟在湘省之中扎根。那時的湘省除了軍閥勢力之外,江湖黑道之上便數王,林,陳三家霸佔著整個湘省。
要想出頭,自然便要從這三家嘴裡虎口奪食,將這三家打壓下去。有著真修的手段,對付起只是普通勢力的江湖家族,自然不在話下。
其中鍾無是如何對付這三大家族的,當初給鍾燦華講述之際不知何故直接一筆帶過。因此鍾燦華只知道到最後這三家之人集體退出湘省,遷居海外南洋定居。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今日這當初三大家族之一的後人,竟是悍然找上門來。
只是天意弄人,如今的角色,卻是互換了一下。自己鍾家沒落成無一真修的普通家族。眼前之人,卻擁有著真修的手段。
「我父親當初不願趕盡殺絕,才讓你們順利離開湘省,旅居南洋。今日你找上門來,不知道意欲何為?」目光盯著林線,鍾燦華已是一臉冷峻嚴肅,不由地沉聲問道。
「不願趕盡殺絕嗎?」聞言林線眼瞳中碧光猛地一陣縮漲吞吐,瞬間透露出一種冰冷陰森的氣息,「嘿嘿,那時候我們三家家主盡亡,精英喪盡。
只剩下一些孤兒寡母,偷偷帶著一些沒被你們鍾家刮走的錢財,連夜出海逃到南洋一帶。你們鍾家還真是仁義啊。」
「你們可知道那時候我們三家數十孤兒寡母,無根無萍的來到南洋一帶,在其後十年之內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似是回憶起了父輩口中對那段艱辛日子的描述,林線雙目幽幽,神色一陣明暗。下一刻再望向鍾燦華之時,臉上的怨恨之色頓時便是加重了數分,直接冷笑著譏諷道,
「你們鍾家的仁義,我們三家從父輩開始,可就天天惦記著呢。只是他們兩家沒有人像我這般幸運罷了,被南洋的一位靈師看重,教我蠱毒之術。更有幸入道衍生出法力,成為了真修。這不,放下所有的事,我便是立即從南洋趕回來報恩來了。」
說道「報恩」二字之時,林線再也不掩飾心中森然的殺意,望向鍾家父子的目光之中,冰冷一片。
聽著林線那殺機畢露的話語,鍾燦華一顆心早已是沉到了谷底。恐怕這一次,鍾家是真正的遇到生死難關了。
而這時候除了擔心整個鐘家的安危之外,隱隱之間,心底更有些埋怨起自己那逝去的父親起來。當年要麼乾脆將這三家之人都驅走,要麼就連那些孤兒寡母也斬盡殺絕,不留後患。
何至於殺了人家家主精英,卻還留下那麼些人。這不是故意留下禍患,給後輩子孫沒事找事嘛。
「都是幾家先輩的恩怨,幾十年過去,我們何不化開仇怨。若是有什麼要求,你們可以盡數道來,傾盡我鍾家之力必然達到。」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這林線必定是欲報當年祖上之仇,鍾燦華卻忍不住仍舊輕聲小心翼翼地勸說起來。
錢財雖是珍貴,卻比不上闔族之人的性命。若真的以鍾家的財富,能夠令得林線放下殺念,鍾燦華絕對會二話不說答應林線。
只是鍾燦華想的的確是有些天真了。
頗為戲謔地盯著在做無謂勸說的鍾燦華,林線眼神之中的冰冷,卻是從始至終未衰減多少。
而接下去森冷的一句話,也是令的鍾燦華的臉色猛然一變。一抹絕望之色,頓時從鍾燦華的臉上浮現出來。
諸事終於快忙定了,可還有著一點尾稍,青丘明日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