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兩人言語不通,張三豐比劃了一陣,便要索菲婭來照練一番,雖然索菲婭天生聰穎,卻奈何張三豐所教的一看便不是普通武學,得不到要領,雖然全套照搬照套,卻是形似神不似,一招一式處處停滯,連尼爾這個外行都看得連連搖頭。
他一向都是以力破巧,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所謂的「招式」,當然也沒有人教過他什麼招式。於是實戰中別人怎麼打,他就自己琢磨怎麼反擊,從這點看,倒有些「料敵而後」的道理在裡面。
張三豐看得也是不甚滿意。一見尼爾和老子都回來了,一揖道:「師叔祖來了便好!這位……這位……」張三豐自己也叫著頗為拗口,「師叔祖娘天分是極高的,小侄一教便把招式學了個**不離十。可惜小侄的武功講究的是重意不重形,偏偏又不懂這番語!還勞師叔祖代為傳授一下。」
「這師叔祖就不要叫了,當著我師傅的面做做樣子便可!」尼爾越聽越彆扭,不說張三豐藉著老金的原因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光是看他頭鬍子一大把就不好意思聽。「我們私下以年紀論輩份,我叫你老哥,你叫我小李便成。」
張三豐倒也重綱常一說,兩人推辭來推辭去,把索菲婭曬在一邊乾瞪眼,又聽不懂他們說什麼,還以為兩人推來推去是另一種高深的武學。
反正時間對他們來說是靜止的,其他人都不覺得無聊。心月狐和仙鶴呆在一起,互相試探對方好不好接觸,畢竟都是尼爾的寵物,即使有一個是人形寵;另一邊黑暗精靈輕輕梳理著獨角獸淡金色的卷鬃,微笑著說話給她聽。
老子閉著眼靠著青牛在那養神,神仙也要睡覺的麼?
最後兩人終於互相達成協議,尼爾叫張三豐張哥,張三豐則叫尼爾師叔,再爭輩份觀眾們可不樂意了。
「這一門武學名謂太極,是小侄畢生所學之精粹,取之精華,棄之糟粕,加上道學中的領悟,以及一次見蛇鵲相鬥的心得,講究『性命雙修』,以太極陰陽為體,五行八卦為用,陰陽互變,自然而合。」
「想必師叔娘定是不通五行八卦了,還煩師叔代為傳授。」
這下連師叔本人都「尷尬」了,道德經是讀過,可是五行八卦卻哪裡懂?老子又沒教過他。張三豐只好從頭講起,尼爾還好,可是索菲婭儘管聽的是尼爾的翻譯版本,依然是一頭霧水。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來飄去不自由。無岸無邊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肯回,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無根樹,花正孤,借問陰陽得類無?雄雞卵,難搶雛,背了陰陽造化爐。女子無夫為怨女,男子無妻為曠夫。歎迷途,太模糊,靜坐孤修氣轉枯。」
「無根樹,花正奇,月裡栽培片晌時。摯雲手,步雲梯,採取先天第一枝。飲酒戴花神氣爽,笑煞仙翁醉似泥。托心知,謹護持,惟恐爐中火候飛。」
特別是這幾句,連尼爾都是聽了半懂不懂,更別說翻譯給索菲婭聽了。
他只能含糊的說:「修煉之道便是你我半心靜氣,心無羈絆,無慾無求,然後正常的……正常的……夫妻生活是也必不可少的……」
索菲婭還當是尼爾欺負她聽不懂中文,故意這樣說的,羞紅了臉道:「主人!我已經過那麼毒的誓,你還不相信我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不用這樣的小手段……」
尼爾幾乎沒暈過去,難道自己害羞了一把,卻被索菲婭當成藉機佔便宜的小男人,恨恨的咬牙道:「不信你問克麗斯去,我和她也是這樣修煉的!師傅一門都講究男女雙修,缺一不可!男女就是陰陽,互相調合,互為裨益。」
「再說了,我要那什麼……我還用這樣的手段麼?」尼爾不服氣的瞪眼,「今晚就找你『修煉』去!」
索菲婭這才相信這門奇怪的功夫真的是要男女同煉,一聽尼爾的話臉紅得更狠了,幾乎延伸到了耳根,滿頭銀襯著俏臉朝霞般的神采,有如梨花海棠,生外誘人。
「主人想來,是我的榮幸……」
一句話讓尼爾簡直是挺著下半身聽張三豐在那裡喋喋不休說些「陰陽」、「調合」,卻不能實戰,搞得全身慾火無處洩,下半身更是豎挺無比,要不是褲子質量不錯,怕是已經被人看出端倪來。
好不容易把什麼是五行八卦簡單講給索菲婭聽,讓她記熟,爛熟於胸。
張三豐又問道:「不知師叔武藝如何?」
尼爾老老實實回答道:「從未學過。」
張三豐吃了一驚,不知道老子教徒弟還有當這樣的甩手師傅的。於是讓尼爾自己比劃幾下看看,可是尼爾空擺了半天姿勢卻遲遲不一招。
「我哪有什麼招術。向來都是對方先動手,我才反擊的。」
張三豐眼睛一亮,「師叔若不介意,小侄便來陪師叔過幾招。」
張三豐沒有用太極,而是也是源自道家的「十段錦」,雖然不像太極那樣毫無破綻可尋,但什麼武功到了他手中,都能化腐朽為神奇,變廢為寶。
他終於明白尼爾為什麼遲遲不出招,因為他的攻擊方式居然暗合了太極的「後而制人」,儘管他從未學過什麼招式,但偏偏聰明過人,招招反擊都是先觀察對手攻勢,然後針對破綻而。
在張三豐眼中,太極只是比一般的武功破綻要小,天下根本不存在沒有破綻的武功。人的一雙手,兩條腿,在正常情況下絕對無法兼顧四面八方。打個比方說,不管一個人面對什麼方向,用的什麼武功,他都不可能防守敵人繞到身後的攻擊,手和腳只有那麼長,也不可能轉彎。
而尼爾雖然沒有學過武,卻端的天分驚人,他往往面對敵人敏捷的左躲右閃,便能閃出一個空當,而位置一變,敵人自然就有破綻了,這種主動尋找破綻的方法,除了敏捷和反應和他相匹敵的人,根本無法應付。
當然,這就是就招數而言。但雙方力量過於懸殊就不一樣了。比方一開始的漢克斯,尼爾就拿他毫無辦法,自己傷不到他,而鬥氣卻可以輕易秒掉自己。
但當尼爾能出鬥氣時,漢克斯就是渣了,除非用範圍招式來攻擊自己身前身後所有的面,否則面對尼爾只有死路一條。
張三豐面對一個沒有學過武藝卻幾乎已經過普通高手範疇的人,簡直是歡喜和驚訝的雙重情緒。
「我看師叔天分非凡,便傳你一套身法,相信師叔的武藝特點配上這套身法,便能如虎添翼!」
張三豐像個江湖賣藝的漢子一般,將長長的道袍下擺撩起,扎進腰帶,露出穿著麻耳鞋的兩條腿。
張三豐的身法當然不似電影中那種前奏亢長,還要做出許多準備姿勢的假把式,就見他上半身動也不動,兩條腿甚至都不同時動一下,有時左腳輕輕一點地,整個人便向右柳絮般的飄飛,有若無物,有時右腳用力一蹬,身體向閃電般的左移,快得連尼爾都看不清。有靜有動,靜若柳絮,快似閃電,並沒有象電視上那種就在原地固定踩幾個腳印的假把式。
「好厲害!」尼爾當然清楚這種身法的價值。自己的攻擊方式便是那種尋找破綻,後制人,加上這種忽左忽右,行動快若閃電的身法,相信尋找對方破綻並不是什麼難事。
「記住了。此名為身法,實為心法,陰陽之力布遍全身,尤重雙腿,不輕不重,不疾不徐,要疾則疾,要徐則徐。有若柳絮隨風飄,無物可傷擾;身形似電弛,無形無蹤杳。是為『柳絮縱雲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