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魔法是什麼？」
兩個人毫無形象的就這麼坐在滿是灰塵和泥土的街上，陪伴他們的只有一塊破布，一棵聖誕樹，滿天的星斗，以及黑乎乎的一片低矮平房。
「我覺得，是一種類似於閃電、雷鳴、下雨、颳風，自然界存在的一種可以利用和掌握的已存在規律。」
薩爾加多靜靜的看著尼爾，看不清他的眼睛裡要表達什麼樣的意思。
他又仰天長歎了一聲，「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遇到一個跟我想法簡直一模一樣的人。」看了看尼爾的尖耳朵，「哦，抱歉，是位精靈。」
「我聽過您的言論，爵士。」尼爾在腦中細細的組織語言，用極其緩慢的度表達出來，「有些觀點我認同，有些觀點我持保留意見。」
「哦？比如說呢？」
「不管您信不信，我親眼見過神。」
談到神這個對大數人來說顯得神秘而又遙不可及的存在，尼爾想起那個在綠色空間中聽到的悅耳女聲。
薩爾加多出奇的沒有立即變得情緒激動起來或者馬上開始駁斥尼爾，而是好奇的問道：「那神是什麼樣子的？」
「坦白說，我並沒有看見她的容貌……」
「等等，你是說『她』？神是女性？」
英文中「她」和「他」的音並不相同。
「沒錯。我只聽見了她的聲音，很悅耳，辨不清年齡，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也像是三十五、六的中年婦女。聽聲音，神的為人，也許應該說是『為神』很隨和，沒什麼架子……」
「嗯，這倒可以理解。本事越大、大到一個常人無法企及的境界，地位越高、高到永遠也無法越的人也許性情會溫和。就像人類很少向忙忙碌碌的螞蟻大吼大叫一樣。」
爵士又一次打斷了尼爾的話，可是尼爾一點也不生氣，相反驚奇的問道：「你不是覺得世界上沒有神的存在嗎？」
「那是從前。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停的完善自己的理論。有時會想，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但神是沒空來理會我們這些在他眼中連螻蟻都不如的小角色的。哪怕我們指著他的鼻子罵髒話。」
是啊。記起和自然女神的那番談話，神平時都在做什麼？
她平時幹的事就是用一個凡人的身份不知道貓在哪個星球體會凡人的生活，上網、玩網游，搞不好還泡吧蹦迪。
想想她連亞滅爹都知道，這樣的女神真是太無聊了。
好不容易她想起回頭來看看自己製造出的生命了，最大的關心也不過是讓一無所有的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而已。
她甚至可以花幾萬年去談一場戀愛……
想想她哪有功夫象保安一樣呆在監控室裡不停的盯著不知道多少個星球上生的事？
所以就像薩爾加多說的，就算有神，神也沒空來理會凡人。
象尼爾這樣有幸和神交談這麼久，並且有一個雖然虛無飄渺，但好歹也是個希望的承諾，這樣的事絕對是無限接近於零的概率。
想不到這個薩爾加多以一個凡人的身份，居然把事實猜了個**不離十，也算是人類的佼佼者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幾乎掌握了事實以及事實全部的人，全大6的人都在敵視和反對他。
所以說，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好了，不說這個了。神離我們太遠，她不理我們，我們也觸摸不到她。精靈，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尼爾－李。」
「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魔法源理論？我可以保證，這絕對是神都沒有告訴過你的東西，而且絕對有聽一聽的價值，儘管沒有辦法去證實它正確與否。」
若是換成其他人，自己都承認自己說的東西無法驗證，尼爾肯定拍拍屁股就走。可是面對薩爾加多－黑格爾爵士這樣一位以一個凡人身份窺到神的世界的牛叉人物，尼爾當然選擇洗耳恭聽。
就算是真的，也沒有什麼壞處，不是嗎？
精靈就是缺乏向其他種族學習他們長處的習慣。從這點來說，精靈還不如日本人。當然這句話不是稱讚日本人，不是說，就算一砣狗屎也有它的用處嗎？
「非常樂意。」
「魔法的咒語，你是不是覺得雜亂無章而且拗口？」
尼爾點點頭。這點是事實，就算是活了一兩千年的碧昂絲，也沒有教過尼爾半點的魔法咒語是該怎麼寫。它不屬於任何一種已知的文字。
魔法咒語全靠記憶強行硬背下來，就像尼爾當初學五筆要背風馬牛不相及的字根一樣。
「不過經我的研究，魔法咒語是有規律可循並且可以以文字的方式來記下來。你看看這個。」
薩爾加多驕傲的拿起聖誕樹，就像手裡握著整個宇宙。
二十六塊圓形鐵片，每個鐵片上的邊沿刻著大大小小不同的二十六個符號。
「你所看到這些符號，是代表著魔法咒語中每個最最純粹的語節，我自己創造了一種符號來表示它們。」
「看著這些紅色的符號。」尼爾仔細一看，每個鐵片上的二十六個符號中，有六個是紅色的。其他的符號全是黑色，而且沒有任意兩個紅字符號之間是相連的，中間必定有一個或者幾個黑色符號。
而且每個鐵片上的二十六個符號的排列順序並不相同，而是將前一個鐵片的第一個字母向後橫移一位的順序排列出來的。
「簡單的說，用文法的方式去理解，每個魔法咒語的句子都是由不同的音節組成，而每個音節又是由不同的魔法單詞組成，再往下細分，魔法單詞又是由這些個不同的符號所組成。」
「因此我現一個奇特的規律，當這些魔法符號縱向以一定順序排列時，它一定就是某一條已知或者未知的魔法咒語，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就像一個多層的密碼鎖，薩爾加多拿著聖誕樹上每個鐵片來回的轉動，等到二十六個鐵片每兩個上下相鄰卻又不同的紅字符號組成一條紅線，他停了下來。
「每個紅色符號代表著固定的音，現在你從上到下讀一次。」
這真是太奇妙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十一歲的尼爾在做數學題時，老師講到9個數排成三排，無論橫向、縱向、還是斜向，都可以令它們相加等於十五。
尼爾用薩爾加多教給他的符號讀法把一條紅線從上到下加上左右兩邊的黑色符號讀了一次，那就是一個中級的「石膚術」完整的咒語。
「太神奇了。」
尼爾故意試著只讀聖誕樹上第一個鐵片上的符號，結果那是一個最基本的「照明術」。
然後再讀兩個鐵片，這次出來的是「遲緩術」。
結果尼爾無論怎麼試，總可以得出一條自己已經掌握的魔法咒語口訣，而這只不是用一個聖誕樹似的玩意就可以搞定，完全不用死記硬背那些生澀拗口的句子。
而更大威力的魔法，無非就是拿兩個一模一樣的聖誕樹疊加在一起而已。
看著尼爾漸漸露出的驚訝和興奮神情，薩爾加多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的辛苦成果被人承認，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
「怎麼樣，明白了吧？魔法不過就是一些已存在的規則而已，而我所做的不過是總結出它們的規律。用字母、單詞和時態，像我們的母語一樣用文法去詮釋它，依然可以組成一條完全的魔法咒語。也就是說魔法咒語可以分解成一個個最小的魔法文字母，這就是我的全部心血。」
尼爾心服口服的放下了聖誕樹，雖然他不可能全更多的聖誕樹來做實驗，證明薩爾加多的這個理論是不是正確。但是有一點他確定，這個理論是公理，就像「兩個奇數之和等於一個偶數一樣」，是不用也不必去證明的。
「最後一點。精靈，不知道你的種族背景會不會給我接下來的這句話帶來一些負面的影響……我想說的是，我們學習魔法的目的。」
目的？
學魔法為了什麼？這個問題尼爾還真沒想過。
為了自身強大？為了保護身邊的人？為了世界和平？為了獲得更多的地位、財富、榮譽、美女或者帥哥？
這些好像都是答案，可是尼爾覺得不是。
「我們之所以學習魔法，其實跟學習劍術、知識一樣沒有什麼本質區別，最開始的本能就是為了生活。而不是用來炫耀自己的身份，霸佔更多的金錢美女，或者用它用攻城陷地。魔法，是為了生活而服務的。只不過人們常常把它用來做別的事。這真讓人感到悲哀。這也是我成立一所平民魔法學院的初衷。只可惜……唉。」
薩爾加多又歎了一口氣，滿是不甘心的落寂和不為人所理解的心酸。可是尼爾卻能聽懂他的心聲，他是一個正直無私的人，也是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能看透事物本質的智者。
尼爾站起來，在東方微露的晨曦中向這位偉大的魔法學者、先行者和研究者深深的行了一個完全自內心的崇敬之禮。
「對於您的研究，我為它獻上十二分的敬意。它的誕生具有前所未有的意義，使得任何不管是人還是別的生命，都有了學習魔法的系統方向和方法。從此學習魔法可以不用死記硬背那些冗長而拗口的咒語，而有了一條有效並且規範化的道路可走。同時人類也將獲得越來越多的未知魔法，使它不斷揚光大。您所為此做的一切，將是魔法史上一座偉大的里程碑，以前不曾有，將來也不會有人越您的地位。」
「另外對於您大公無私的精神，也讓我深深覺得敬佩。我以自然女神的名義起誓，我會繼承並揚您的意願，讓魔法成為人類生活中，乃至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生活的角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您的觀點也許在現在默默無聞，但總有一天，我要讓整個世界上的人都記得一個名字——薩爾加多－黑格爾爵士，也就是偉大的魔法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