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上天也感覺到了千尋此刻內心的悲滄,山谷外一場大暴雨襲來,彷彿要洗去這一切凡塵哀傷。
山洞外,一場大雨的洗禮之後,整個山谷煥然一新,鳥語花香,泉水叮咚。
千尋悠悠轉醒,旁邊是早已屍體冰冷僵硬的鐵多海。
也許是哭過之後,眼底再也無法溢出淚來,只剩下無盡的悲滄。
她伸出手輕輕抹去多海唇角下凝固的血跡,輕輕執起她的手,放置心臟的位置。
「姐姐,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垂下臉,輕輕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個深吻。
洞口很少,山洞裡面卻不小,千尋轉悠了一圈之後,發現裡面只有一個小小的深潭,潭底應該挺深的,她用一顆石子擲到潭中央,竟沒有冒出氣泡來,那說明這潭子足夠深。
本想暫時將多海的屍體置放在這裡,看來這潭太深了,不行,放姐姐下去的話,日後恐怕連根骨頭都找不回來。
她如今武功盡失,即使有斯芳勤的內丹關係她的身體也跟普通常人一樣,況且她現在還懷了孩子,肚子還帶走一隻食心蠱,身體比正常人要虛弱。
走幾步路就開始喘得厲害。
沒有其他隱秘的地方,千尋只有暫時先將多海的屍體置放洞中,去尋出路。
外面是山谷,她沿途作著各種記號,為的就是日後能再尋回多海的屍體。
雨水的洗禮過後,山谷的路泥濘不堪,千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啊,,
一聲慘叫。
即使小心翼翼,她卻還是不小心的滑了一下,整個人往山路下滾去,一直滾到了山腳下,身體全身沾滿了泥土,整一個泥人模樣。
千尋暈過去的時候,唯一的感想就是,她怎麼總是走霉運,這也太悲催了。
千尋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雖然躺的是小木床,但至少要比一覺醒來對著一頭野狼要好得多。
這裡是一間小小的茅屋,屋裡點上了三個暖爐,連空氣都覺得暖洋洋的,怪不得,她醒來之後一點也不覺得冷,原來是有人在屋裡點上了三個暖爐。
是誰救了她?
千尋躺在床上,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是睜著眼睛,呆呆的望著頭頂上的床幔出神。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從外面打開,冷氣一股腦的衝門外衝進來,千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來人的腳步聲很輕,可以猜測到是個內行高手。
千尋能感覺到他的靠近,一隻不太溫柔甚至有些冰冷的手輕撫上了她的臉頰,醇厚的聲音帶著一絲壓制,「千千,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個聲音,,是斯緯誅。
他怎會在這裡。
是他救了她嗎?
為何他會出現在山谷下面,她記得她和姐姐被蕭何打下懸崖的時候這傢伙不是正和楚鳳歌兩人打得難捨難分嗎?
又怎會這麼快出現在山谷下?
「斯緯誅,你到底還想要騙我多久。」
千尋冷不防的睜開了眼睛,將斯緯誅眼中來不及褪去的溫柔看進眼裡,那溫柔的目光裡全是如流水般的溫情,被千尋冷不防的出聲嚇得瞪大著眼睛,好像看到了鬼一樣,他的手還輕撫在她臉上來不及收回。
千尋不悅的怒視著他,「你到底還要發呆到什麼時候?不要以為發呆就可以逃避我的問題。」
「千千…」
然而千尋等來的卻不是他的解釋,而是一個有力的擁抱,好像把她整個人都融入他的身體裡,這個擁抱來得兇猛無比,還帶著莫名的激動,動作幅度之大,根本讓人無力抗拒。
千尋錯然看著他,他雖然抱著她,卻抱得小心翼翼的,並沒有弄疼他,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彷彿像是對待自己的心愛之物一樣。
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憐惜,疼愛。
這種被人疼愛的感覺,就好像十年前姐姐疼愛著自己一樣,那種感覺那麼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一想到姐姐的屍體現在還在山洞,突然覺得心底霎時空了,卻又被悲傷充斥得滿滿的,脹得發疼。
眼淚控制不住,沿著臉頰流了下來,一直滴在斯緯誅胸前的衣襟上。
衣襟上一涼,斯緯誅猛然的發現,千尋居然哭了,他頓時嚇得手忙腳亂起來,「千千,你怎麼了,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千尋還是淚流不止,斯緯誅忙用袖子擦拭著她的淚,「你怎麼了?」
千尋抽了抽鼻子,伸出手拉著他的袖子擦乾淨淚水和鼻涕,才漠然的說,「我沒事。」
斯緯誅固然是不相信她的話,「到底是怎麼了,沒事,怎麼會突然之間哭了?」
千尋冷眼斜他,她才不會告訴他,是他的懷抱,讓她想起了姐姐,一時間忍不住就哭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千尋決定轉移話題。
「你掉下來之後,我一直在找你,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暈在了山谷下…」其實,在千尋被蕭何打下懸崖之後,斯緯誅就跟著跳了下來。
夜太黑,加上山谷上風很大,他沒有看到千尋和多海突然間的消失。
他一直找,一直不停的找她們,在她們掉下來之後不久就下起了大雨,他在大雨裡找了她一個晚上,終於在第二天早晨,雨停之後才發現掉在山谷下,暈在泥土裡面的她。
「你一直在找我。」
千尋的心突然一暖,沒想到還會有一個人會不顧一切的在泥濘的山谷尋找她。
「嗯。」
斯緯誅點頭。
千尋也沒有再說什麼,反而將視線移到周圍的擺設上,「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洗,甚至連裡面的衣服給換了下來,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自然是不會問是誰幫她換了衣服這麼愚蠢的話題。
「這裡是一個荒廢已久的茅屋,應該是打獵的人在這裡的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屋裡有一些簡單的傢俱…」
千尋閉上眼睛,再徐徐睜開,「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三天…」千尋喃喃自語,怪不得我會覺得肚子這麼餓。
轉過頭來,「有沒有東西吃。」她快要餓死了。
很快,新鮮滾燙的野雞湯就出來了,不過…
「你沒有放鹽?」
雖然一點味道都沒有,但千尋餓得慌,還是喝了一大半碗下肚子才開口問的。
「鹽?」
斯緯誅的表情比千尋的表情還要無辜。
千尋扶額,他該不會是連什麼是鹽都不知道吧?
「你該不會是什麼是鹽都不知吧?」
「什麼是鹽?」斯緯誅好奇寶寶的問。
「鹽就是味道的調料劑。」
果然,他還真不知道什麼是鹽,果然,在皇宮裡長大的皇子就是不一樣,連什麼是鹽都不知道,千尋真心不指望他能煮得出什麼好東西來。
不過,至少裡面的雞肉他是珠熟了,而且還挺香甜的。
斯緯誅馬上恍然大悟起來,「怪不得,我就說為什麼我煮了三天還是一點味道都沒有。」
敢情這傢伙三天來,一直在研究雞湯了。
千尋身體不適,卻還是讓斯緯誅將廚房裡面有的調味料都拿了出來,除了有煙之外,竟然還要一些米啊,鹹菜之類的東西,滿滿的幾灌,這裡應該不是獵人的暫住地,而是別人的長住地,不然也不會準備了這麼多東西,估計是出門去了。
不過幸好是這樣,正好給了他們一個落腳的地方。
千尋先是教斯緯誅辨別分裂,再教他一些煮湯的技巧,斯緯誅本來就聰明,一點他就會了。
第二次煮出來的東西就比第一次的時候好多了。
怕千尋吃不習慣,除了野山雞之外,斯緯誅還打了很多野味回來,有野兔之類的,每天給千尋換著口味吃。
千尋的身體漸漸的被調養起來,她的小肚子也一天天的見漲起來,衣服已經不合身了,斯緯誅就把自己的衣服給千尋穿,自己**著上半身。
這麼大冷天的,看著他**著上半身,千尋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幸好屋裡有些衣物,她將那些衣服修改修改合身給自己穿,然後把斯緯誅的衣服還給他。
這天實在是冷的打緊,斯緯誅當了幾天的英雄之後,實在冷得夠嗆的,也就沒有拒絕了。
在千尋的**之下,斯緯誅的手藝一天比一天好,吃習慣了他做的美味,千尋倒是非常享受的,只是她的腳在摔下山谷的時候扭傷了,不能行走,只能呆在小屋裡。
斯緯誅怕她冷,小屋的暖爐都被他搬到了小屋裡來。
關於這點,千尋倒是真的挺感動的。
雨一直下個不停,他們被困在了這小屋裡,不過也正好養她的腳傷。
晚上的時候,千尋睡在床上,斯緯誅就守在床邊,偶爾千尋醒來就看到他趴在床邊沉睡的樣子。
每每看到他露出那種依賴的表情,千尋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那天醒來第一句問的話,至今他都還沒有給她答案,不過,她也沒有再質問過這個問題。
她很經常都會在想,斯緯誅,你到底還有欺騙我到什麼時候呢?你什麼時候才肯向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