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海定定地看著那雙淺灰眸,想看出些閃爍,可沒有,那眼眸不只幽深,甚至清澈如琉璃,好似天地間的美好都在她眸裡,當她專注地望著你時,猶如身在千年酒窖中,還沒飲早已迷醉。
「妹妹…」
多海只能無措地喊著妹妹,向來穩重的大小姐控制不住的撲向了千尋的懷裡,情緒很激動。
突然被抱了個滿懷,千尋身體有那麼一秒鐘的僵硬,卻很快的伸出手輕輕地抱住面前瘦小的身子,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給她無聲地安慰。
多海抬起頭,清秀的小臉上早已佈滿了憂傷,「妹妹,真決定要嫁入皇宮?」
千尋點頭,「聖旨都下來了,等明日姐姐大婚一過,恐怕就會下聘禮了,到時候就輪不到我們做主。」
「妹妹。」多海抓住千尋的手臂緊了緊。
千尋那雙清澄的淺灰瞳坦誠地望進了多海的杏眸裡,「姐姐,那二皇子,我看倒是個挺好的人,嫁給死肥豬(斯緯誅),比起嫁給那個死肥婆(斯緯菏)強多了,姐姐說是吧!」
千尋一襲幽默下來,果然是緩解了剛才嚴謹的氣氛。
「你啊!」多海無奈的搖頭。
「嘿嘿…」趁這個茬兒,千尋已經拉著多海入座。
坐下後,多海不免還是有些擔憂,卻也帶著一絲好奇,「妹妹當真是要嫁二皇子,妹妹不是對七王爺…」
「姐姐,我對七王爺那是妹妹對哥哥那樣,我只把他當成哥哥而已,敬佩他的才能,我們沒有什麼的,都是外界亂傳,姐姐別誤聽了謠言。」千尋打斷了多海下面的話,撇清她和斯緯洛的關係。
她當真是佩服斯緯洛,不過,她是佩服他的陰險狡詐。
她與斯緯洛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關係,那也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對了,姐姐你明日就要成親了,今兒晚咱們就聊些開心的事情吧!」千尋開始循循善誘,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估計明天也扯不到百靈玉上面去,她只能扯開話題。
多海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用意,兩人天南地北地聊著,最後終於聊到了百靈玉上來。
「姐姐,還記得百靈玉吧!我記得小時候,一次洗澡把爹爹給的玉落在了澡盆裡,然後找了半天沒找到,那時候怕弄丟了被爹爹責備,我故意偷偷溜出去不敢回來,後來被露晴姐姐找到了,被爹爹責備了,不過爹爹倒是沒有發現玉丟了,那時候我還覺得很慶幸呢?後來被露草在澡盆找到了…」
多海輕笑,「是啊!那時候的你啊!就是個調皮蛋,整日跟著府對面那些小混在一起,還當了他們的老大。」
千尋順著多海的話而下,「哎呀!姐姐,那時候只是覺得好玩嘛!」
「對了,姐姐身上還帶著百靈玉的吧!」千尋看似無意一問,其實心計慎重。
多海怔了一下,臉上有些歉意帶著一抹羞澀,「妹妹,百靈玉試喜服那日,鳳歌說很喜歡那塊玉,讓姐姐借他幾天,對不起,妹妹,姐姐真不是故意要隨便將妹妹送的東西借出去的,只是借他幾天…」
多海怕千尋誤會,急忙解釋。
千尋瞳孔猛然一縮,百靈玉居然在楚鳳歌的手上,為何他什麼時候不借,偏偏要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借呢?
難道他知道她準備要進宮的事情,不…不可能。
一抹犀利的寒光在她眼眸中快速地閃過。
看來,她倒要去會會這男人了。
敢阻擾她。
楚鳳歌,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妹妹,妹妹,你怎麼了。」多海有些擔心地看著千尋。
「呃!沒事,只是想些事情入神了,原來是借給姐夫了啊!既然是送給了姐姐的東西,姐姐當然可以隨便做主了。」其實她心裡很不爽,借誰不好,偏偏借給她最恨的那個男人。
晉王府
夜幕低垂,紅色燈籠掛起。
今夜的氣氛明顯顯得與往日不同,因為明日就是晉王爺成親的大日子,府裡頭自然是跟著熱鬧起來。
丫鬟奴才們都忙上忙下著準備著明日成親的事情,府裡頭就數當事人最悠閒了。
晉王爺成親的大日子,寢室自然是要被打扮一番的,楚鳳歌就到書房去看書,書房比較偏遠,喧鬧嘈雜的聲音沒有了,倒是給了他一個安靜的環境。
書房,楚鳳歌坐在書桌前,上面點亮了一盞昏黃的小蠟台。
窗戶打開著,蠟台上的火苗被窗外吹進了的風吹得上下搖晃著。
明明滅滅的燭光落在他那張過於漂亮的臉蛋上,迷惑了世間繁華。
他卻恍若不覺,沉迷在手裡的書籍上。
「爺…」
莫離敲門而入。
自從鳳凰樓被封之後,楚鳳歌就住回了晉王府,而書房是他經常會出現的地方,辦公之餘的時間,除了去看多海,剩餘的都耗在了書房裡,看書成了他唯一的樂趣。
身為他的貼身護衛,有時候莫離會想,為什麼爺會那麼喜歡看書呢?他到底在書上看什麼呢?
莫離很不解,搖晃了一下腦袋,才慢慢向那個美得像妖精般的男子走過去。
「怎麼了?」楚鳳歌沒有抬起頭,眼神依舊放在書籍上面。
「爺,明日就是您大婚之日,王爺王妃讓屬下提醒爺早些歇息。」莫離將王爺與王妃的話原封不動傳遞給楚鳳歌。
楚鳳歌頭也沒抬就說,「知道了,一會兒就歇息了。」
莫離抿了抿唇,看著專注力都在書籍上的楚鳳歌,最後還是搖頭歎息離去。
莫離離開之後,楚鳳歌才慢慢將專注力從手上的書裡移開,慢慢地將手上的書籍放下,從懷裡掏出了一隻隨身攜帶的那枚血色的簪子。
燭光下,血色的簪子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上面那六個字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一心一意相隨。
他想要一心一意相隨的人又是誰?
每次回想,腦海中總會出現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她每次都背對著他,每次想看清那張臉的時候,腦海中的那個人卻消失了,怎麼也抓不住,看不清。
這種感覺就好像心被貓抓了一把,癢癢的,卻怎麼也碰不得,摸不著。
她到底是誰?
楚鳳歌專注而出神地望著那支如血色般鮮紅的簪子,突然耳邊一陣風吹來,窗外一枚鏢凌厲地向他襲來。
他快速地伸出手,兩指將那枚飛鏢夾住,人快一步翻身出到了窗外,此刻窗外除了風聲,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楚鳳歌眉頭深鎖,眼神環顧四周,再慢慢地回到書房裡去。
他打開飛鏢上面夾著的那張小紙條。
小紙條上面寫著子夜西郊落日林懸崖見,你會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不見不散。
落款是一朵如火似的紅蓮。
有人今天晚上約他子夜在西郊林見面。
此人又怎麼會那麼有把握子夜他一定會去呢?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這個人約他到西郊林見面是為那般?
落日林西郊林貌似還是個千百丈的懸崖。
有意思。
楚鳳歌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了火燭下,昏黃的燭光照亮了他的臉,那張異常漂亮的臉蛋上正帶著一抹詭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