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嶺日報不但是東嶺省內行量最多、影響力最大的平面媒體,而且它所獨具的政治高度也不是一般報紙所比擬的,開著「天窗」的頭版頭條終於在凌晨兩點填補完全,碩大的標題「副縣長挽袖獻血,方參事切腎脫險」並沒有任何的誇大的成份,但已經足夠令全省的百姓知道在榮安縣有周皓這麼一個副縣長。
由天還沒亮,蠢蠢欲動的媒體記者就多次想衝破阻攔線上去採訪,但都比威武的人民警察擋了回去,直到天亮,馬耀農親自帶隊來到醫院慰問,一大群的記者才被允諾跟隨採訪。
鎂光燈閃爍下,馬耀農一身親民的打扮,在唐正平和蘇佑靈的陪同下,與獻血者和重要的醫護人員一一親切地握手,周皓對著那些麥克風和鏡頭只是笑而不答,此刻他知道自己將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獻血者,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優待。
等馬耀農等一眾領導和媒體散去之後,這幾個獻血者才能允許離去,無一例外,他們都收到了由市府下來的一個裝有慰問金的信封,周皓沒有打開信封,他摸了摸,由厚度可以判斷大約在一千元左右,他直接將錢都給了那兩個學生,那孿生的雙胞胎學生更是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工作還得繼續,周皓戴上了工作證,儘管帶來些許的疲累,但並無礙工作。因為方在途還在醫院進行護理,對於這樣重量級的人仕因此蘇佑靈安排周皓主要負責在醫院協同工作
一夜之間,周皓的手機上收到了過百條的關懷短信,直到晚上他才有時間去逐一翻看,其中也有一些短信是來自電話部上面的姓名的,想不到連這些「故友」也知道他的事了,對於這些故友的短信,周皓都一一作了精心的回復,盡量做到不露馬腳。反而是那些署名的短信,實在是太多了,周皓倒是簡略地回復算了。
要說失望倒是有的,雖然鄧國興來了短信,但芸姐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周皓知道這不是因這一對夫妻之間的默契,而是芸姐在刻意地疏遠自己,貪圖一時的快樂確實不可取,連在榮安縣最信賴得過的親朋戚友也放任自己了。
經過兩天的休息,方在途已經開始恢復過來,已經可以進食流質的食物了,而四百毫升的鮮血對於周皓來說更是不在話下。他剛由縣會務組去到人民醫院,在縣會務組處剛剛開了一個新聞通報會議,通報了兩天前在榮安縣入城口收費站處生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在此次事故中死亡兩人、重傷三人,而其中國務院參事方在途先生經過手術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周皓心情忐忑不安,按道理這應該是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市府接待辦科員小劉在此起事故中只作為重傷者對外公佈,在這背後他的家屬額外獲得了二十萬元的補償,又是接待辦的科員,不知道這個小劉會不會像自己一樣位移了。
「方參事,你今天的情況好轉了很多了,恭喜了。」一進入病房,周皓又再次抖擻起精神來。
「對,是好多了,昨天只能和護士說幾句話,今天就感覺好多了。」這次是方在途專門讓護士通知周皓過來病房的,由護士口中,他由報紙上面得到了這幾天生在他身上的相關的事,他覺得需要親口對這個副縣長表示感謝,「沒有周皓副縣長的鼎力幫助,我這副老骨頭又怎麼可以熬得過這個難關呢。說來真的要多謝你。」
「方參事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又何須談什麼多謝呢。」周皓挪過一張椅子,坐在病床前說道,「說來倒是我慚愧才對,遇事慌亂,還差點誤了大事。」
方在途雖然身體不怎麼樣,但精神卻是頗佳的,他目光如炬,盯著周皓好一會兒,額上漸漸冒出汗珠來。
周皓也是細心之人,馬上現了問題,連忙問題:「方參事,你沒事吧?」大病後出虛汗可不是小事來的。
「你,你……」方在途抬起了手指著周皓,半晌說不出話來。
周皓摸了摸自己的面,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他心想,方參事來自都,莫非他認出自己的模樣與京城某個高官是一塊模子出來的。
正當周皓正要再次問的時候,方在途抬起的手又重重垂下了,他喘了兩口粗氣,然後說道:「周副縣長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聽我說一個故事呢?」
周皓詫異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樂於之致呢。」
「在四十多年前,在雷州市(東嶺省北部的一個山區市)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沒兒沒女沒妻子,只有一間破茅屋,雖然吃喝挺成問題,但這個漢子卻不務正業,潛心於堪輿術數之中。直到有一天,村長往他家裡帶了一個十來歲的小伙子,這伙子是由省裡來的下鄉知青,未來一段時間要寄居在漢子家中。別看這漢子只有三十來歲,不過道行都卻非淺,他一看就看出這個小伙子不是池中之物,將來必成大器,按古代的說法,這小伙子應該是封候拜相的料子,而且他看這小伙子眉正額圓,是一個正氣的人,就有了扶助的意思。也是夾上了人緣,這漢子和這小伙子相處得很好,這小伙子回城的時候也將這個漢子一同帶回城中,自此之後,這小伙子在官場上面便如魚得水,最終亦成得一省之書記。這位書記一路走來,也踏踏實實地為人民做了不少的實事,是一位值得足以值道的好官……」
方在途長篇大論的說了一通,言下之意周皓也很快弄個清楚明白,這個漢子自然是方參事其人了,至於那個當年的小伙子自然就是國務委員鄒建業,只是他並不便言明:「方參事這個故事聽起來倒有幾分真人真事的感覺。」
方在途看周皓的面色,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故事裡面的主人公所指是何人了,他努力做出笑容說道:「故事也好,真人真事也好,就此談此散便是了。只是不知道周副縣長覺得這個故事的可信性有多大呢?」
既然方在途表明了目的,周皓也不便繼續掩飾,他應答道:「**不離十了。」
「周副縣長相信堪輿術數之說否?」
「信。」自從李漢光口中得知爺爺便曾經是一位堪輿術數的名家,周皓對這門看似玄幻不科學的學說也有個四五分的信任了,如今又從方在途嘴中聽得這樣的故事,更添三分相信,因為由一位國務院參事嘴中說出來的事即使有吹噓的成份,但總體來說還是真實的。
「既然你相信,那你介不介意我借用那漢子的術數來替你算一算命呢?」方在途滿意地點了點頭,精神更加集中。
「很好,那就勞煩方參事了。」周皓點頭答應,同時開始挽起左手的衣袖,在他的思想中,男左女右,江湖術士算命總離不開看掌紋。
方在途沒有將視線移到周皓手上,而直接慢吞吞地說:「我看周副縣長亦非池中物,將來的必成大器,或許比那位小伙子還要更加的顯赫。」
周皓低下頭,微微一笑,又收起了笑容抬起頭說道:「誠方參事貴言了。」
見了周皓的笑容,方在途眉頭一皺,露出縕色問道:「周副縣長何故笑之,是否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正是因為相信了,所以我才會偷笑。」周皓推了推鼻上的眼鏡,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跟從鄒委員已經有四十多年了,此番又是專門由都重臨東嶺,不知周副縣長又能否猜出為何我受此重傷,鄒委員身在東嶺也不來探望?」
周皓眼中掠過一絲驚奇的神色:「莫非方參事能未卜先知,已經對鄒委員說出你能預先得知你會逢此大劫,而且還會逢凶化吉。」
「孺子可教。」方在途滿意地點著頭說道,「我算到我此番會遇到一個貴人,此人正正就是周副縣長你了。」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方在途兩次的稱讚倒令周皓覺得不好意思,他拱了拱手說道:「方參事請別客氣,這真的都是我的份內事。」
周皓的謙遜方在途看在眼裡,他又是點頭說道:「我看周副縣長出身顯赫,但這種顯赫的光懷似乎並不純正,隱隱還有些黑。敢問周副縣長是否有過奇遇?」
周皓一聽,身子微微一震,幾乎有坐不住的感覺,國內地大物博、奇人輩出,想不到果然有人能夠洞察玄機,莫非位移這種事並非最初生在自己身上,而是早有記錄,只是被束之檔案之內而已,他搖頭晃腦地答道:「奇遇?怎麼樣才算是奇遇?好像沒曾遇到過吧?」
「那也不奇怪,或許是你家人暗暗為之也不奇。」方在途是何許人,又怎麼會沒有察覺到周皓故意有所隱瞞,但他並不挑明:「不瞞你,我看人總能看個八分准,但唯獨在周副縣長身上,似乎是迷團重重,我實在是看不清你的過去及將來。假若我的師兄在此的話,或許他能看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