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外出旅遊了，最空閒的莫過於司機班的那班司機了，那班司機平時跟著領導外出，好處總少不了他們的一份，當然這個份量是比不上領導的那份，但長期積累也是一筆不少的數目。再加上跟在領導身後，見的聲色犬馬也多了，壞習慣也並不少。
周皓對於盧天和那班司機一起混熟並不會阻止，反而會更加鼓勵，一來可以從另一個方面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二來他和盧天表面上很熟悉，多年的感情，實際上在生活習慣上面他二人還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雙林快餐店」就在金湖小區的正對面，一街之隔，一邊是林立著都是配套完善的小區住宅，而另一邊就是典型的舊城區的洋房，方方正正的沙石外牆，看起來就最少有十來年的歷史了。
只要不是外出，周皓和盧天的早晚兩餐基本上是在這個快餐店裡面解決的，周皓貪的是老闆是榮安本地人，但聽口音就知道與自己並不屬於同一個鎮，鄉音聽起來還是親切。老闆和老闆娘似乎都已經認出了周皓是本縣的副縣長，因而每次周皓到來最是客客氣氣，飯菜的份量也是十足的。
一份快餐還沒吃完，老闆和老闆娘已經往杯中的茶杯添了幾次熱茶，周皓倒是有種吃起來不自在的感覺，店裡面的客人一如以往的就那麼的幾桌。
「周縣長，打擾你一下了。」老闆是個接近四十歲的老實人，身材黑實，只是背有點駝，他咧著嘴，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提著的水壺略略有些抖動。
「不打擾，有什麼事？」周皓停下了筷子，扯了一條紙巾抹了一下嘴，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
「是，是這樣的。」老闆顯然沒料到周皓這般的隨和，一時之見還沒想好怎麼樣和這位大官交談，「是這樣的，前幾天城市執法局的人來我店裡派了一張通知，要求我們店不能，不能佔道經營……」
「你把通知拿過來，然後坐下來再說吧。」周皓骨子裡就是農民的兒子，對於這種洗腳上田開個小食店的人還是存有好感，他將旁邊的凳子拉了出來，推向老闆。
「通知就在這裡。」老闆由衣服的兜子裡掏出一張粉紅色的印刷紙張，遞了過來，但依然沒有坐下。
周皓接過通知細細地看了一遍，已經瞭解了大概的內容，只是這事並不屬於他管理。
老闆往周皓的茶中再添了點茶，然後才慢吞吞地說：「這個不佔道經營我能理解，但我的店面就這麼一點地方，客人多了，不往外擺也不行，其實也只是早餐和夜宵的時候會往街上擺幾桌，這事後的衛生我也搞得妥妥當當的，你看是不是。」
周皓笑了笑，將通知對折了一下，遞回給老闆說道：「你能理解就好，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家有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而且更重要的是榮案縣下月就要舉辦省農**動會，明年的這個時間要舉辦全國的農**動會，搞好榮安縣的環境，能使全省人民、全國人民對榮安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老闆點蔥一樣點了幾下頭，然後露出一面的難色：「這個不佔道經營好辦，只是這個舊樓粉刷的費用太貴了，我這個小店就兩邊的小柱子需要粉刷，我自己按要求買東西刷一下就行了，這個費用可以免掉了吧？」
周皓沒有笑，他知道這些小老闆的難處，收入來源有數可計，各種正當的稅費和不正當的收費卻是不可預料的，他喝了一下茶，才繼續說道：「這個費用可不是這樣算的，是按整條街的需要粉刷的面積來算的。」
老闆有點急了，他擺擺手說道：「我問過樓上的住戶了，他們就用不著交這些費用，就是我們這些開店的要交。」
老闆的不理解，周皓可以理解，但要圓滑地去解釋清楚卻不是簡單的事，普通的住戶沒有「把柄」在手，要往他們身上收這粉刷的費用會遇到的牴觸情緒是可以預見的。但這些小商戶就不同了，敞著門做生意，工商執照、衛生許可證、稅務登記證一大堆的「把柄」在手，要「卡」他們實在再容易不過了，這筆費用不往他們身上攤分，那就只能由財政裡面去摳了。
「這樣說吧，如果住戶和商戶都要攤分這筆費用的話，很容易導致重複攤分的現象的出現，我看這街上的小商戶不少就住這條街上路邊的房子上面。」周皓慢慢地組織話語，試圖去說服這個老闆。
「對，我就住在樓上。」老闆點了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就說嘛，所以住戶不去攤分是可以理解的。」周皓沒想到開口就說中了，接下來就少了一個麻煩，「這條街上面臨街的商舖都需要按經營面積或者大小去攤分這筆費用，大家都是平均的，沒有誰是特例。我看這些費用你也可以列作經營成本，打進平時的經營中去，該提高價錢的就提高，這樣去獲取你合理的利潤。」
「還是你們做官的明白道理，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等過兩天我就去把費用交了。」老闆經不住周皓的三言兩語，不知道是明白了還是假理解，抹了抹桌子，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繼續吃飯了。」
「不客氣。」周皓微微地一笑，望著只剩幾口的飯菜，他已經無心再吃下去了，他掏出了七元錢遞給老闆，說了聲，「結帳。」就慢慢踱出了快餐店。
名人也是一個錯，還好圓滑地兜過去了，不然只是一句「這事不歸我管」怕是會落了一個不好的聲譽。總不成以後都在辦公室叫了快餐吃完再走，或者乾脆去縣招解決了晚餐好了，反正這個副縣長的開支權擺在那裡，不用也是白不用的。
電梯緩慢地上升，放下的手劃過「5」的位置總是有那麼異樣的感覺，「有病」確實可以少犯一些錯誤，但這個病還是需要去治一下，周皓下了決心，只等省農運會完了之後就去東鳴市找最好的醫生去看一下。
屋內空蕩蕩的，盧天在與不在，生活也是那樣的空虛無聊，位移之後，以前的家人、以前的朋友都不能再聯繫了，而在這有近四十萬人口的榮安縣，他重新所認識的人也不過二三十人。
拿著衣服往衛生間上面的架子一放，衣服馬上掉了下來，周皓這才現有一個小小的旅行袋在上面，想想昨天歐少芸上來的時候除了手袋還提著一個旅行袋，應該是芸姐昨天留下來的。周皓將旅行袋拉了下來，正準備往衛生間外面放，卻現拉鏈並沒拉上，裡面的紫色十分晃眼。
除了昨天換下來的那套運動衣褲外，兩套泳衣、和再前一天換下來的裙子都用塑料袋分別包好了，心裡面想著將拉鏈拉好，但周皓的手卻不由自主的往旅行袋的最底部的塑料袋伸去，連內衣褲都是紫色的，難怪大院中一些看不慣歐少芸的人將喜歡將她稱為紫衫龍王了。
儘管身份證的年齡已經是到了二十八歲，但在心智和經歷上面周皓依然只得二十三歲，別看這五年時間不長，但對於一個人的成長經歷上面這五年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的五年，這五年他可以打入豐厚的人脈基礎，這五年他可以收穫足夠的人生經驗，包括性經驗。
周皓深呼吸了一口，用顫抖的手慢慢地解開每一個塑料袋：外衣上面依然殘存著淡淡的清香，是薰衣草的味道；泳衣上面仍然給人一種濕漉漉的感覺，帶著海水的腥味；內衣褲的袋子帶點酸酸的味道，並沒有想像中的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周皓將每個袋子都按著原來的樣式包紮好，然後拉好拉鏈，在旅行袋外面壓了幾下，這才放心地去沖涼。
浴室內的蒸汽隨著周皓打開門湧進房內，周皓擦著頭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桌上面的手機在閃——有過未接的來話或者有短信，他打開一看，未接來電有兩個，都是來自芸姐。
「芸姐，有什麼事？」陳升的頭一句「onenightinbeijing」還沒唱完，歐少芸已經接聽了電話。
「也沒什麼事，剛才開車路過你小區外面，想著還有一袋衣服在你那裡，就想看看你在不在宿舍了。」
「我在宿舍，剛才洗澡，沒聽到電話。」
「噢，那沒事了。」
「等等。」想著衣服已經開始有點霉的味道，再放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周皓就問道，「你在哪，要不我送過去？」
「不用了，我剛剛由福華市回到榮安縣，現在在辦公室，還有點工作要跟一下。」
「去福安市幹嘛了？不會是去揭穿表姐夫的謊話吧？」周皓有點擔心了，芸姐兩夫妻這樣吵起來確實不太好。
「別傻了，唐書記點名讓我一起送汪廳到福華市，吃了晚飯我就馬上回來了。」歐少芸想了想，還是將不該說的也說出來了，「不過鄧國興可真是大話說到家了，為了圓昨晚的謊話，今天居然真的用市交通局的固定電話打電話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