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日,周皓都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獨自過著,除了中午的時候在大院飯堂解決午餐之外,他從不外出。秘書科的同志已經將他所分管的農業和文體這一塊的資料送了過來,至於接待辦本來也沒什麼資料,也只是幾本厚厚的接待工作記錄。
周皓的桌上除了厚厚的資料外,在最顯眼的位置還放著一份紅頭文件,這份文件清楚地寫明了他作為副縣長的職責「協助縣長管理縣政府接待辦工作,主要分管農口工作……」,只是和以往分管農口工作的副縣長不同,周皓具體分管的是縣農業局、縣水務局、縣糧食局、縣扶貧辦、縣農機局、縣畜牧局,縣文體局,他認真地將文件看了幾次,直致與另一份「關於麥晴晴副縣長分管工作的調整」的文件對比起來,才現縣林業局確實被劃到分管社會事業的副縣長麥晴晴的職責範圍內。
非常時期有非常做法,這是蘇佑靈給出的解釋,在省農運會和全國農**動會將要舉辦之際,將農業局和文件局給由同一個副縣長分管有其中的必要性。
對於下半年手頭上面的工作,周皓已經有個大概的瞭解,其中重中之重固然就是為了明年在福華市舉行的全國農**動會預演性質的本省農**動會了,作為分會場的榮安縣承擔其中的女子籃球、健身秧歌、跳繩等三個大項目九個小項目,預計將會有五百多名運動會參加。儘管農**動會名為僅次於全運會外全國性大型運動會,但實際上對於公眾的影響力來說並不大,畢竟連電視直播也不多,但真正到開幕式的時候,國家領導人亦會親臨現場,因此對這樣政治意義深運的項目,福華市內的重視程度可謂十分非常。
周皓端著一杯茶,望著窗外出了神,即使縮少了搜索的圈子,依然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出身所在,連歐少芸的出身也一樣是找不出來。已經對盧天說了對數字不敏感,假如再說出連父親的名字也記不起來,相信盧天一定所被嚇壞了,將自己強行扭送到都的醫院去治療的了。算了,還是見步行步再說了。
「周縣長請坐、盧司機請坐。」魏言祿的宴請訂在婉婉私房菜館。
「怎麼小魏主任還沒到?」周皓見只有魏言祿一人,好奇地問,畢竟魏言祿這一頓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臨出門的時候,黃局長突然由川府那邊打電話回來,讓他加班找幾個數據,也快到了。」魏言祿也已經催促過兩次,但他兒子魏景新還是沒有忙完。
「黃局下周就要回來了吧?」周皓已經知道在省農業廳的牽頭下,福華市農業系統的一二把手都去上屆全國農運會的川府綿城取經去了。
「是的,下周就回來。這個黃局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周縣長你上任之後,他就找過好幾次電話來了,說不能第一時間上門匯報工作,因此忐忑不安。」
「反正都是為了公事,忙完一個再到另一個吧。」周皓悠然地喝著茶。
「這小子怎麼還不來,我再電話催一下。」魏言祿左顧右盼,魏景新依然還沒出現,有點不樂意了,雖然說遠官不如近管,不過周皓這樽大臣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是這裡了,8o8房。」一個身穿方格襯衫、頭梳得整整齊齊的年輕人邊推門進來邊說。
模樣有點熟悉,周皓的第一感覺。
「是你。」盧天與那年輕人同時對著對方說。
此時魏言祿馬上站起來對著周皓做了個請的手勢介紹說道:「這位就是新上任的周副縣長,那位是他的司機盧天,這是小兒魏景新。」周皓、盧天在酒吧打架鬧事的那天晚上,直到天亮魏言祿才回到家,看到兒子臉上的傷痕,一問才知道竟然是在酒吧被盧天打的,外傷並不嚴重,只是魏言祿心裡面並不踏實,一個連司機也是現役特種兵的人,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周縣長,幸會了。」魏景新馬上醒覺過來,熱情地遞上一雙手。
周皓這下也認出魏景新來,那天晚上坐在麥家祥身邊的就有他這一個人:「原來你就是小魏主任,真是不打不相識。」
魏言祿一聽呆了,原來這個副縣長竟然這麼記小仇的,但該要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他解釋道:「周副縣長,那天……」
周皓擺了擺手說道:「那天晚上的事算了,大家都喝多了一點,有摩擦也不足為怪。只是難為小魏主任被盧天打了幾拳了。」
周皓當然記得魏景新當晚說過的話了,他和另一個貌似也是縣一中老師的男子在和麥家祥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李曉琳的事,又在唆把麥家祥如何將李曉琳弄到手,只是在這種場合他實在不方便作。
「還是周縣長大人有大量,這種氣量老魏是十分的敬佩了。」魏言祿見周皓面上表情寬容,並不像惦記在心的樣子,欣慰地說道,「叫景新就可以了,哪用得著這麼客氣。」
周皓看魏景新那副聽聽話話的樣子,心裡面的氣也消了一點,他也就打定了主意,於是就對魏景新說道:「景新你就坐吧,在農業這一行我是新兵,以後還有多倚仗你的地方。」
「周縣長客氣了,景新甚感慚愧啊。」
盧天看著這幾人的客客氣氣,沒有說話,只是摸著自己的臉,對著魏景新笑了一笑。作為司機,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儘管私底下他和周皓的交情很深,與一般的兄弟感情沒有兩樣,因此他更清楚周皓的性格。
人到齊之後,上菜很快。私房菜館在榮安算是新鮮事物,婉婉私房菜館算是榮安的第一家,客人並不需要點菜,只需要報一個就餐的人數就可以了,菜式基本上是固定的,每一段時間就更換一批的樣子。
「周縣長,小天,我和景新先敬你兩人一杯,祝你兩人在榮安縣大展身手,前程似錦。」菜剛上完,魏言祿就舉起滿滿的一杯紅酒。
「謝謝。」碰杯之後,周皓一飲而盡,盧天等到三人都喝完了,才將只喝了小半杯的酒放回桌上。
魏言祿與周皓二人儘管級別相同,就目前而言,自然是魏言祿在榮安的話語權更大,但周皓畢竟剛剛二十八歲的年華,在福華市就像一顆徐徐升起的小明星,以後的展前景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魏言祿見周皓幹下了一杯,很客氣地親自為周皓倒酒,然後說道:「這第二杯就是輪到我老魏來敬周縣長你了。」魏言祿比周皓大了二十年有多,自稱一聲老魏將整個氣氛都拉近了。
周皓又喝下了一杯,他見魏景新微微動了下身子,也知道接下來他想要幹什麼,就搶先一步對魏言祿說道:「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回敬魏主任你一杯。」
這邊魏言祿與周皓連連碰杯,那邊魏景新幾次舉杯都插不上嘴說話,只好將目標轉而對準只是一邊埋頭吃菜的盧天。
「天哥……」
「不敢當,小天比你魏公子你還要小兩歲呢。」
「都是一句而已,那天晚上冒犯你和周縣長了,景新先飲以表謝罪。」說完魏景新仰了仰頭,一杯酒就喝清了。
盧天也不是那種根根計較的人,在部隊裡面多年,他的酒量自然不在話下,他也「咕」的一聲,但還是只喝了小半杯。
酒確實是一樣好東西,只要能喝得下幾杯,自然話語也多起來,感情也好起來。不一會兒功夫,紅酒已經喝到第二瓶了。
「周縣長,不知道這幾天的工作還習慣不?」魏言祿試探地問,他也聽到李澤群那邊對他不滿意的說法,但府辦就那麼幾號人,與其安排一個與唐正平親近的領導下面的文字秘書來幫周皓的忙,倒不如安排一個「自己人」。
「還可以。」周皓隨口地答道。
「喔,聽你的語氣好像有不如意的地方?」魏言祿故意將話題拋回去。
周皓夾了一箸菜送進嘴內才說道:「那我實話實說了,就說你安排的那個梁東華是吧,這三天來他人影也沒出現過,你說我的工作如何開展了。」
「這確實是個麻煩的事,明天我就安排另一個人負責你的文秘工作。」
「秘書科裡面就那麼幾個人,原來都是有服務的對象,我看這樣不知道可不可以,既然我協助管理接待辦,不如就由接待辦那邊安排一個人手來跟進,不知道可行不?」
魏言祿知道鄧國興與周皓背後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心想這個主意應該是鄧國興在背後出的,就打算做一個順水人情答道:「既然這樣,那我明天就馬上和歐副主任說一下這件事,估計她那邊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那就謝了。咱們再喝一杯。」周皓雖然酒量有限,但紅酒就是容易喝得下去,只是後勁大。
「鐺」二人又碰了一杯。
周皓見冷落魏景新已經多時,趁他沒注意,就起來,走到魏景新身旁說道:「小魏主任呀,等你們黃局長回來你就先通知我,然後我接下來就要去農業局調研一下。」
魏景新受寵如驚,一手拿起酒杯,一手將酒瓶拿起,往自己杯中加得滿滿的,拿著酒杯站起來答道:「一定,一定。」
周皓一把按住魏景新的手說道:「哪有像你這樣子,只往自己杯中加酒,而不往領導杯中加酒的,分明就是對領導不滿。」
若是這樣的話在平時工作中說起來那是責怪的份量不少,但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分明是周皓擺出來的一副親近的態度。
魏景新聽完之後,馬上答道:「不敢,哪有這個意思。」然後才敢往周皓杯中添了些許的酒。
這樣一杯酒喝下去,魏景新是面不改色,倒是周皓肚內早已經翻江倒海一樣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