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揚眼中毫不掩飾的鄙視和厭惡打碎了馬遠心裡的最後一點期望,他不再辯解,絕望的看著舒揚挺直了身子,走出了房間,須臾之後,衛生間再次響起搓洗衣服的聲音。
磊磊輕手輕腳的從門口閃進來,怯生生的站在地上跪坐的爸爸面前,有些擔心的問:「爸爸跌倒了?我扶爸爸起來!」說罷肥胖短小的胳膊就湊過來要拉起馬遠。然而馬遠一百多斤的身板,怎麼是一個孩子能拉得動的?拉了兩下拉不動,磊磊就著急了,聲音帶上了哭腔:「媽媽,爸爸跌倒了,我拉不動他,你快來啊!」
「寶貝兒別哭,媽媽來了!」舒揚應聲停止了搓洗,兩手肥皂泡的從衛生間走出來,冷冷的看著馬遠:「你跌倒了?能起來嗎?能起來就快點自己起來,別嚇著孩子!」
馬遠心裡懊悔萬分,看著天真可愛的孩子和冷若冰霜的妻子,為自己當初無法控制自己的**而暗自追悔,然而關於感情,很多時候又怎麼是追悔能夠追回來的?馬遠終於清楚的認識到:溫馨的家已經被自己一手摧毀,再也回不到從前。
馬遠懶懶的應道:「我沒事,能起來。」從地上爬了起來,頹喪的走出門去,關上門的時候丟下一句:「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你們吃吧!」
舒揚回頭對一臉迷惘的磊磊說:「好了寶貝兒,爸爸出去有事去了,你回房間去玩你的玩具吧,媽媽洗完衣服就給你做飯。」
磊磊撅著嘴巴,一臉委屈的看著舒揚:「媽媽,爸爸是不是不高興啦?我拉不動他。爸爸生氣了就出去了!」
舒揚歎息一聲,將手上的泡沫擦在了自己的褲子上,用還有些濕潤的手伸過去將敏感的兒子抱在了懷裡,柔聲安慰道:「乖孩子,別擔心,爸爸不會不愛你的,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爸爸是出門有事去了,晚上會回來的。」
本來磊磊還只是撅著嘴巴,卻因為舒揚的安慰大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喊:「爸爸回來,不要爸爸有事!爸爸回來!」
舒揚反覆安慰,孩子終於掛著淚珠睡著了。
將孩子放回床上,舒揚跟抽去了筋骨一般,就地縮到了磊磊的床邊,一個人淚流滿面。
在地上坐著的舒揚回想著結婚後的點點滴滴:一直以來,自己都將家當成最後的港灣,只要回家了,就不需要再偽裝,對著馬遠,自己永遠可以用最放鬆最不防備的心態去面對,外面接團時受的閒氣,一天勞累帶來的苦悶,總能在家的溫暖下慢慢恢復過來。
哪怕是馬遠穿越去了古代洞房完了再回來,哪怕馬原悄無聲息的離去,自己都能夠將心酸壓在心底,將那幾個月的日子當成一場夢,想要重新回到這種平靜安樂的日子中來,可是一切卻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幸福。現在,自己失去了這最後的港灣。
面對馬遠,自己如同對待外人一般,披上了冷漠堅強的外殼,不再願意在他面前掉眼淚示弱,從現在起,眼淚就只能屬於自己了,不願意再讓任何人看到。
這時磊磊睡夢中翻了個身,又輕輕的哭了兩聲,舒揚急忙擦掉眼淚伸手過去輕輕的拍著兒子的脊背,兒子很快就鬆開了眉頭,恬然入夢。
站起身來,舒揚進了衛生間,將沒有洗完的衣服搓洗乾淨,然後忙忙的開始做飯。
飯快做好的時候磊磊醒了,睡眼惺忪的跑出來進衛生間去上廁所。從衛生間出來,舒揚已經將飯菜弄好,利落的擺上了桌子:「寶貝兒洗手了沒有?準備吃飯啦!」
磊磊點頭:「洗好了,哇!有雞腿!」坐上桌子就往雞腿抓去。
舒揚憐惜的看著孩子,從下午接回來的路上開始,這小傢伙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孩子的心思細膩,對父母之間的關係非常敏感,父母之間只要出現了問題,無論如何掩飾,孩子都能感覺到,會有很強烈的不安全感。
舒揚也覺得對孩子很愧疚,如果原諒了馬遠,或者倆人之間能夠再像往常一樣生活,但是不管怎樣,自己都無法原諒馬遠,同樣的,就會造成對兒子的傷害,所以今天晚上也特意做了磊磊最愛吃的雞腿,就是想讓他高興一點。
然而舒揚很快現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手上的雞腿吃了半個的時候,磊磊開口問了:「媽媽,爸爸不回來吃飯了?」
舒揚摸摸磊磊的頭,心疼的一笑:「傻孩子,爸爸下午出去的時候不是說晚上不在家吃飯嘛?你又忘記了?」
「那我給爸爸留一個雞腿,他吃了雞腿就高興了!」磊磊將一個雞腿提起來,卻左看右看沒有空碗,不知道要放到哪裡去,最後求助的看著舒揚。
歎著氣從廚房拿出一個飯碗來遞給兒子,看著兒子歡欣鼓舞的將雞腿放進飯碗裡頭,然後安心的抓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雞腿繼續奮鬥,舒揚不禁越憎恨那個讓她失望透頂的男人:看看你都對這個家做了什麼!
晚上九點鐘的時候磊磊已經困得眼睛一個勁的眨巴了,卻還念念不忘的要等爸爸回來才睡覺,舒揚心疼的抱著孩子在懷裡輕輕拍著,嘴裡勸說著:「好了寶貝兒,爸爸可能外面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所以會晚一點才回來,你在媽媽身上睡覺,等爸爸回來了,媽媽叫他去房間裡頭親你一下,好不好?」
磊磊畢竟還是兩歲多的孩子,等來等去等不到,終於頂不住周公的勾引,沉入了夢鄉。將兒子放回床上,大門的門鎖就響了。
隨著腳步聲的走近,一陣刺鼻的酒味傳進來,馬遠喘著粗氣倚著門框看著舒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