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將我摔了個七暈八素,隨著一路護著我而行的身後之人也摔下馬來,我兩人已是擁做了一團,向著似乎是一個小陡坡的下面翻翻滾滾的落了下去,根本未有一點思索的時間,身子似乎騰了空,接著我的背部又已是重重的砸在了潮濕的地上,同我一起而下的人又沉沉的撞入了我的懷裡。
剛想喘一口氣,忽然懷中之人身子猛的一掙,我臉上已是「啪」的一下重重的挨了一掌,頓時覺的火辣辣的痛。
我不由的大怒道:「你幹麼打俺?」伸手就欲將他推開,誰知著手處甚是柔軟,心裡一怔立時明白了過來。這種感覺和第一次紅紅帶給我的一樣,我敢肯定的告訴自己,懷中之人是個女人。
這個女人一路護著我,竟然願冒著如此大的風險與我同行,一時心裡不由的有了些歉然。慌忙折起身,將她抱在懷裡一使勁站立了起來,心裡想著可別再摔著了她。作完這一連串的動作,懷中之人竟是一動不動,任我牢牢的擁在懷裡,伏在我的胸前如一隻小貓般安安靜靜的再無響動。
這時坡頂上傳來了兵士們亂亂的喊叫聲,數百支火把伴著重重的腳步聲沿著坡頂向兩旁急的散了開,黑暗裡傳來了我已是徹底記在了心底的聲音。
「快些、快些,向兩邊找,你們下去。別讓他走了水路,快些。」是李風清粗壯的聲音,在夜空裡傳的很遠。
我心裡頓時緊張萬分,藉著堤岸上微弱的火光低下頭看了看懷中之人,已是緊閉了雙眼急促的呼吸著,似乎在那裡見過,再細細一認,這分明是三公主。心裡一驚,幾乎立時就要將她扔了出去,可心思急轉,已要縮回的雙手猛又將已將下落的人飛快的圈了回來。
再看看三公主,藉著微弱的光竟是睜大了雙眼笑吟吟的看著我,一副知道你不敢扔我的模樣。
耳邊聽的亂亂的腳步聲已是從坡的兩側傳了過來,兵士們手中的彎刀在火把的光下閃動著道道寒氣,人影也已能分的出來了。
四處一看,前面似乎有一個小坡,如果能繞過去,當是能避開這些已搜索而來的兵將。心念一轉,緊緊的抱著三公主盡力的彎了腰飛快的奔去,手中的大刀也已不知失落於何處了。
剛轉過彎,眼看著已是近了坡底,前面呼喝聲又起,數十支火把散散的迎面而來,這一下當是進無可進、退無可退了。
我這時有了些慌亂,如果是我一人,自是悄然的摸了過去,待近了前再猛一力落荒而逃,如果沒有戰馬從後面追擊,這些步卒追上我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這會三公主就在我的懷裡,雙手又是摟著我的脖子,想要飛跑都已不能夠了。
身邊的水聲似乎也越來越大,我心裡一動,抱著三公主摸索著向河裡走去,河水漸漸的淹沒了我的腰、淹沒了我的胸,當身子被湍急的水流沖的有了些不穩時,我才止住了腳步,再看看三公主,已是抬起了頭依在了我的肩上還是靜靜的不動,這個女人定是將我做了個依靠,也不怕我倆人就此被河水沖了去丟失了性命。
慢慢的矮下了身,將三公主的頭貼近了我的臉,只露出耳鼻和雙眼在水面上,向岸上看去,高高的河堤上先是出現了幾支火把,然後迅的湧出了數百支,沿著河堤密密的排了開。河堤下,兩路火把一左一右的遠遠的行了過來,漸漸的靠近,最後也終於匯成了一條火帶。眼看著已可以看的清兵士們的臉,我猛吸了一口氣將三公主一帶沉入了河水中。
懷裡的三公主猛的掙扎起來,手腳並用要掙開了我的雙手,大張開了嘴浮出水面上就要呼喊,這時如果讓那些兵士們聽到一點點的聲,必是亂箭齊至,我不顧一切的將嘴對了過去,緊緊的含住了她的嘴唇,再次將她帶下水面。三公主又猛的一掙,我分明看的清一雙大眼死死的盯著我,然後隨著我沒入了河水中。
一沒入河水裡,三公主的雙手就攬住了我的頭,柔軟的小嘴在我的口裡艱難的呼吸著。我根本不用出了氣,這樣憋氣的法子在隨著李華初學時就曾涉及過,只不過並未將其做為一個必修之課而已,其實學到後來,可長達半個時辰不用呼吸,有了點像李華所說的用渾身的毛孔去呼吸一樣的狀態。
不管怎樣,我和公主兩人這時的境況是十分的凶險,透過水面看去,火把的光早已將這一片水域映如白晝,頭頂鱗鱗的水波蕩著片片火焰,竟是來回的飄動。
感覺到懷裡的人在我口中的呼吸有了些弱,我頓時有些緊張,可絲毫不能將頭探出,只能死死的吸在她的嘴周圍,以免河水進入,心裡也希望她能藉著我口裡那緊吸的一口氣多拖上些時間。
終於從河水下看不見水面的反光,黑沉沉的河水似要將我和三公主吞沒,我一下直起了腰,帶著三公主出了水面,三公主的嘴唇似乎緊緊的有意不離我的口,雙手緊環著我的脖不放,身子也緊緊的與我貼在了一起,似乎有些冷的顫抖,只是耳裡聽的從她的鼻中傳來了重重的呼吸聲。
我使輕掙了一下,了狠才將我兩人對在一起的嘴分了開,不由的長長的順了口氣。三公主今日晚飯定是吃了魚,從她的口裡傳來的那股腥腥的魚味讓我有些難受,那種味道我可永遠也忘不了,那幾年吃的就是那些個可惡的東西。
向岸上望去,早已是一片黑暗,除了「嘩嘩」流動的河水聲,四下裡竟是靜悄悄的似沒了人,估摸著李清風帶著兵士已是離去了,我狠狠的喘了一口氣,只能抱著賴在懷中不肯下來的三公主慢慢的向河岸上走去。
登上了岸,確定確實沒有了人,我才將心放了下來,本想著將三公主放下,可她的手就是不鬆開,我有了些著急,這人畢竟是個皇室,方才是不得已而為之,可現在危機已過,自是不能再對她有所褻瀆了。
將了她的身子輕輕的放下,可她又緊緊的貼了上來,將了雙手去把她的雙臂從脖中摘下,取下來這只那只又纏了上來,我一時有了些情急,剛想對她說我們應盡快的離去才是,還未等我的話出口,四周猛的一片火光通明,有人「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沒想到堂堂的大將軍,在陣前竟與個女人如此纏綿了,真是兒女情夠長的。哈哈。」這個聲音正是李風清的,笑語中含著太多的不屑。
我輕輕一拉三公主,三公主立時鬆了手,乖巧的閃在了我的身後。
定眼看去,無數只火把將天空映的通明,李風清騎了一匹高頭大馬立在了堤岸上,手中的大斧映著寒光正冷冷的低頭看著我,在他身邊兵將們密密的向兩側如燕翅般排開,離我不遠處的左右兩側也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高舉著火把的兵勇。如此看來,我倆人已是被李風清的兵將們三面緊緊的圍在了當中了。
「李將軍真是好本領,這麼都能讓你尋得到,當是個高人了。」我笑了笑對著高高在上的李風清道。
「大將軍可真是高看了我,這個排兵的法子還真不是我想出來的,只是如此幾道埋伏竟能讓你闖到了這裡,要不是我家將軍早已料到,還差一些讓你騙過了,你的本領也不算差了。」李風清「哈哈」大笑著說道。
我心裡急促的想著脫身的辦法,嘴裡卻也打著「哈哈」與李風清應付道:「李將軍料事的本領俺已領教過了,只不知你的能耐如何?可敢與俺斗上個百十回合?」
「大將軍的本事我早已聽過,也是當今的高人了,不過你還不是我的對手,這個比試我看就算了吧。」李風清極是認真的看著我道。
「那可不一定。」我搖了搖頭道:「俺還從未顯過俺的能耐,在俺看來,你比俺差了太遠了。只是俺的大刀不知失落在何處,不然你定是俺的手下敗將。」嘴裡這樣說,可心裡卻真的盼著這員虎將能應承了下來,也免得讓那些兵將們一湧而上,對著我群起圍攻,那時可真護不住三公主了。
「你這人也太認了死理。好,我就與你在這大河邊上大戰一場。」李風清大笑起來,回過頭對著身後的兵士們大聲道:「方纔誰拾得了大將軍的大刀,給大將軍送將過去。」
兵將中一人應聲道:「在我這裡。」說著一員小將飛快的下了堤坡,手中豁然提著我的兵器,離了我幾步遠向我扔了過來。
我順手一抄,心中頓時有了些踏實了,就著火光上下看了看這已隨我數年的器械,不由的信心大增,對著李風清大聲道:「下來罷,看俺讓你待會兒知道什麼才是俺的真本領了。」
李風清身子一晃已下了馬背,再晃一下已站在了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手中平端著大斧,一臉肅然的看著我。
我盯著他如飛而至的身形,像極了李華曾教過我的輕功功法,不由的「咦」了一聲問道:「不知李將軍這身法從何處學得來的?」
李風清一楞道:「是我太師傅傳與我的。你問這麼多作什麼?」
我心裡更是有些奇怪:「你太師傅姓甚名誰,可否告知與我,也不枉了與你大戰一場。」
李風清聲音一正,恭恭敬敬的道:「我太師傅姓樂名靜信。」
我心裡頓時狂喜起來,幾乎不信了我的耳朵,一顆心「通通」的亂跳著,將手中的大刀一扔,歡喜的衝著李風清跑了過去,未等他有所動作,已是開心的歡呼著拉著他的一隻胳膊,一把將他擁在了懷裡:「不打了、不打了,俺也是他的傳人,不與你打了。」
李風清明顯的有些呆楞,似有點不知所措,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好像不明白我為何有如此動作一般。
這時的我已是歡喜的有些不知該做什麼,只知拉著李風清的胳膊上下不停的打量著他,腦中早已讓開心沖的昏了,口中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像是說著些遇見了他很開心的詞語。不管怎樣,這時才真真的遇上了一個老元身邊的人,而且是他的嫡系傳人。
心中想起李華和我辛苦幾年,就是為了能找到這個人,這下子就有了把握了不是?我眼中好像看到了李華開心無限的眼神和那雙飽含著委屈的目光。
李風清猛的一下身子向後閃了開,絲毫不顧有些詫異的我,雙手橫持了大斧一臉疑惑的看著我道:「你究竟是誰?難道不是太清的大將軍麼?我怎麼沒聽太師傅提起過你?你什麼時候向太師傅學藝了?」
我定了定神,方才明白過來我有了些衝動,不由的笑了起來:「你當真是不知道的,不過你太師傅是否與你提過他曾去過一個他自己創造的地方麼?」
李風清搖搖頭又點點頭一臉奇怪的看著我道:「好像有你說的這麼回事,不過我也不太清楚,也的確沒聽太師傅再說起過其它的事。」
「俺們倆個這戰的太冤,俺確是與你有著太深的淵源了,你與俺本是一家,俺和國師李華正是應你太師傅之約前來尋他的,不過這已好幾年了,他現在在何處你可知道?」
李風清還是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太師傅是神龍見不見尾。幾年前傳了我些法術,現在真不知他在何處。等等,你是不是想借這個口來尋脫身的法了?我明白的告訴你,休想。來,來,拾起你的大刀,我倆個比劃幾招,我就能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我心裡還沉浸在喜之中,聽了此言絲毫未影響了心情,回過身走了幾步彎腰從地上揀起了大刀,回過頭來看著李風清開心的道:「好,好,比幾招就比幾招。不過,俺先得講明了,俺倆個不管誰贏誰輸,你都的答應俺一同去尋你的太師傅。」
李風清明顯的有了些猶豫,手中的大斧左右晃了晃,一字一頓的對著我道:「你真的是尋我太師傅來的?不知我太師傅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可肯告知我麼?」
這關係太有了,而且是一家親的關係。我們是老元自己世界出來的人,自然都是他的家中之人,說不定我們都是他想法子創造出來的,這種關係豈是用言語讓人明瞭的?
「你個糊塗蟲,」我不由的有些生氣的對著李風清大聲喊了起來:「俺告訴過你,俺和國師李華正是他的家中之人,這次歷盡千辛萬苦的到處尋他不見,才作了太清的將軍和國師,以方便打聽他的下落。俺們的心裡還有氣呢,你還衝著俺問個麼勁。」
李風清臉上更是多了疑惑,似乎是低頭想想又似乎是越的不明瞭,楞了一會猛的抬頭道:「我不管你說的是真還是假,現在與你比個二十招,各自顯了自家的本領。你贏了,我放你走,過一段日子自會去尋你,然後同去尋我太師傅。你輸了,你也得隨我走,任由我家將軍處置。」
我一時不由的大怒,天下還有這種死不開竅之人,我已將話說的分明你還不信,我暫且與你鬥上一回,也好讓你徹底的死了心。於是對著李風清大聲道:「鬥就鬥了,俺還不信鬥不過你了。告訴你,你可別後悔,小心當俺尋到你太師傅的時候,讓他狠狠的教訓了你。最好別把俺惹急了,不然讓他將你趕出師門,」隨手將大刀一揮大喝道,「來吧。」
李風清聽了我的話明顯的有些呆滯,一時不知是戰還是不戰了,整個人已呆楞楞的站了一動不動。
正在此時,堤岸之上有人大喝道:「李將軍莫非想放過此人?大將軍有令:『眾軍士不論誰擒住了此人,均賞萬金,位列公侯。如有人著意放縱,即是任清河之敵,我將士均可擊之。』還請李將軍拿下此人為上上之策。」
我聽了此話不由的大笑了起來,對著李風清道:「你個糊塗的東西,我明明與你是一路,你卻聽了他人之言,現下裡還有個人將你看管了,白坐了這個將軍之位。」
李風清的臉上明顯的有了些痛苦,竟是又呆呆的看了我幾眼,忽的對著我大聲道:「我也不管你是誰,先比完了再說,以免有損我的名字。」
周圍的兵士們立時齊聲大喊:「將軍之名,天下雷動,將軍之威,天下風從。」手中的火把在夜空中一上一下的整齊的舉著很是壯觀,想來這些兵將們對李風清極是崇拜了。
正在這時,突然亂箭帶著「嗖嗖」的聲從河面上密密的射了過來,如長了眼繞過了我和三公主,一堵牆般狠狠的罩向了堤岸上、下的兵將們,慘呼聲立時響成一片。
箭如雨般密密而來,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在這河面上我並未排有兵將,即算是水軍的都帥引了兵現在還未曾趕的到,究竟是什麼人在幫我們?可這對我來說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張了眼四下裡一看,已有數百人哭叫著栽倒在了地上,火把扔的到處都是,堤岸上早也沒了密密排著的兵士,想是慌張的躲避飛箭去了。
李風清將大斧飛快的舞成了車輪般抵擋著亂亂而至的箭支,一步步的向後退去。
一個即熟悉又佰生的聲音從我身後飄了過來:「大將軍快些上船,我們擋不了多久的。」
我扭頭一看,一條小船已停在了身後的河岸邊,且不管這些來人是誰,急行幾步一把抱起了三公主飛快的跳了上去,接著耳邊有人輕喝一聲,小船一蕩迅的離了岸,飛快沒入了黑夜之中。
聽著小船邊上「嘩嘩」的水聲,我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是脫離了危險,正想問一問撐了船的人究竟是誰,一隻小手已是緊緊的握住了我的胳膊。
「幸好我們按國師的按排準時趕到了,萬幸、萬幸。」聲音軟軟的讓我有些迷茫。
猛然間心裡靈光一閃,我開心的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大聲的叫了起來:「原來是你。」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