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著李華站在箱子上,再加上箱子是橫躺著的,更是顯得人兒的瘦小。
慌忙間,我緊緊地用手摀住了嘴,以免自己由於驚慌而叫出聲來。
老人們早在看見李華時已忽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著說不出一句話。
整個台下十分地安靜,靜的都沒有一絲絲咳的聲音。
台上的中年人還是面對著我們一動不動,臉上還是始終洋溢著燦爛地笑容,伸展著一隻胳膊,手心向上地對著木箱擺著一個優美的姿勢。
這一過程在我心中的感覺裡起碼維持了半分鐘,老人們終於忍不住地叫了起來。
恰在這時,從箱中依靠放在箱邊的話筒傳出了一個撕心裂肺般的女人的尖叫:「救命啊,來人啊。」
這個聲音之恐怖我此生是永遠難忘了。
試想當一個極度恐慌的女人站在話筒前,用一種讓人渾身毛皆立的聲音,出一個用現在的話說是絕對地高分貝的音,而且通過一個一人多高的大功率音箱來傳送,結果可想可知,這就是此我眼前的這個景。
這個叫聲劃破了天空所有的寧靜,不約而同地村民和我也下意識地用手緊緊地堵住了耳朵,隨即台下一片靜寂,連鬧哄哄地市場也沒有了音,人們大張著嘴不知所措。
這一刻的寧靜停了大約一分鐘。
我後來猜想那個在箱子中出怪怪的聲的女人,聽到了自己出的聲音,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嚇的昏了過去,再無絲毫地響動。
當台下的村民們回過勁來,哄地亂了起來,紛紛嚷嚷地聲響遍了天空。
「你個死東西」、「嚇誰呢」、「揍她」、「娘唉」、「誰叫地」、「俺的兒哎」、「這是誰的孩」、「在台上做甚」、「是不是你喊地」、「這是美女」?「美女的弟弟」?「你幹啥」?「你踩著俺啦」,「哇」、「娘」、「爹」一聲聲地孩子的哭喊也瞬間爆,人們在台下亂成一團。
在人群邊上有許多的村民大叫著已然跑出了幾十米遠,不住地回著頭看著舞台,雜七雜八的誰也不知自己在喊叫些什麼。
我死死地盯著台上,剛才的喊叫震的我心如被重錘在一下一下地敲,心不由自己地砰、砰地跳著,雙腳不聽使喚地根本邁不動,娘啊,這種聲音這一輩子我都絕不想聽第二遍。
台上的魔術師也不知所蹤。
只是據站在最後排的村民們後來敘述道,那個中年魔術師在女人的第一聲尖叫中如飛般衝下了檯子,一直衝到了鄉政府的大門前。也真難為了他,這麼多的人他是怎麼過的去的。
李華呆呆地一直站在台上的、能變出美女來的箱子上驚奇地看著台下,用李華後來的的話說:「你們在幹什麼,怎的亂跳亂叫個不住,可讓俺笑。」
亂亂紛紛的人流直到鄉派出所出面維持秩序才慢慢地靜了下來。
要出來而差了一點又沒能出的來的、用高叫著的聲把村民如虎入羊群般地驅趕的到處亂竄的美女被鄉里緊急送到縣裡,在縣裡住院了。
中年魔術師也在如風般的疾走中拉傷了右腿,被縣上緊急派來的人接走了。
誰又能料想到,一場年關前美好的、開心的大戲就這樣被李華攪的嘎然而止。
據村民們說,市場那兒當時連牲口都立著耳朵站的定定的,當人們開始亂的時候,只有幾頭驢兒反映過來才知道它自個兒已受了驚。
在鄉政府的鄉長辦公室內,老人和我緊緊地護著李華,門口是幾名硬把我們押了來的公安,站在門前對我們是虎視眈眈一步不離。
鄉長緊皺著眉頭,一隻手在桌上「噠噠噠」地不停地彈著手風琴。一會兒抬頭看我們一會兒低頭歎上一口氣。
終於鄉長終止了所有的在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抬著頭看著老人道:「您二老看,這個事該咋個處理?」
老人們緊閉著嘴一言不,大有一付隨你的便的樣子。
在我身後的李華剛要說話,讓我狠狠地跺了一下正伸出的腳,咧著嘴就想哭了起來。
老人回身狠瞪了李華一眼,李華剛出的哭聲就像被掐去了大部分而將剩下的又嚥了回去一般,早已沒了影。
鄉長看了我們半天見老人們沒作答,只好揮揮手對門口地公安說道:「叫一下俺的司機,先送他們回去。這件事兒回頭再處理。」說完扭頭出門而去了。
我們一家人在鄉長專車的護送下平安回村,而且是村上外出的所有人中第一批返回的,這也拜了李華所賜。
這也是我第一次坐上了小車,按現在的話說是處*女坐。雖然只是輛破的四面漏風的吉普,可那時能有輛車兒坐的鄉幹部在俺省上俺鄉長是獨一份。
當然我們在沿路上碰見了太多的村民,臉色臘黃地還沉浸在美女的鶯語聲中。
回到家中老人們臉色鐵青,也是我第一次見著他們如此生氣,揮揮手就將我和李華趕往了自己的屋。這也難怪,這對一生謹慎的老人們而言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我緊緊地拉著李華的手快步往屋中走,心裡擔心暴怒的老人會狠狠地教訓李華,待進了屋閘緊了房門才鬆開他的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盤腿坐在炕上,我問李華道:「華子,你知道你今天作了麼?」
李華衝著我搖搖頭,目光中滿是疑惑的神色,臉上怯怯地不作聲。
「華子,你這下把家裡人害苦了,」我還記著那聲尖叫,扭轉頭不看李華的眼道:「你可知道這一次的事可是不小,村民們會把俺們恨透了。」。
「哥,俺又沒害人,村民們憑麼恨俺們?」李華奇怪地問道。
「咋沒害人,你為什麼到台上去?你上台去想幹些什麼?」我有點開始恨恨的道。
「嘿,你問這個事啊,俺告訴你不就得了唄。」李華象鬆了口氣似地說。
「那好,俺問你,你上去作什麼去了?」我問道。
李華答道:「俺就是心中納悶,這個猴子進去魔術師是怎麼把它變成一個人的。所以俺想在猴子還沒變成*人以前,在它要變沒變的時候看著它是怎麼變的。而且魔術師又是那個確定是一個女的,而且還那麼確定是個大美女,所以對俺來說這是個不小的事,俺非得弄個明白不成。」
我又想氣又想笑的從炕上跳到了地上又從地上返身在炕上坐下,上上下下的來回幾次。如果李華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忍不住會給他幾個大耳光。這個李華,難道真的搞不清楚魔術本來就是騙人的不是?
「哥,你在作麼?上上下下的俺看了頭暈,」李華的目光隨著我上下的飄移,忍不住的接著道。
我忍了又忍,強行把一肚子的氣壓了下來後,輕聲地對李華說:「華子,你應該明白魔術本來就是靠著瞞過人們的眼才成的,沒有一個魔術是真的。對了,俺問你,你到的箱子裡去幹什麼?你又是怎麼把箱子打開的?」說著說著,我沒有了恨意反而想起了這個讓我奇怪的事。
「這麼簡單的事,你還問俺?」李華奇怪地看著我,覺我臉色不對時又慌忙在用舌頭舔了舔有點干的嘴唇後道:「俺起初本來想站在箱子邊上看著她出來,後來一想還不如進到裡邊去看著猴子慢慢地變,所以俺就直接地進了去。俺也沒想到裡面壓根就沒有猴子,只有一個人定定地躺在裡面。」
我大張著嘴,如果李華真是為了這個事而上了戲台,真不知讓人是哭還是笑。
「俺進去後,只看到一雙人的眼,那雙人眼睛直直地盯著俺的眼睛,俺雖然知道那雙眼就是一個人的,可那眼盯的俺渾身毛。裡面又黑,全靠著箱子邊上的縫露進的一點點光,地方又小轉不過身,俺又沒有聽到出氣聲。誰知外面誰犯了病,在俺的耳朵邊上『光』地敲了一下鑼,把俺嚇了一跳,俺一使勁就從箱子裡跳了出來,」這時李華的眼中笑盈盈地又接著道,「箱子裡果然是一個女的,穿的衣服讓俺不敢瞧,嘖嘖,都露著呢。」
我啞口無言,這個李華是成百上千的所有觀看大變美女魔術中的人中唯一一個見到美女的人,而且與正欲外出已在箱中變成了美女的猴子的眼睛對著看了好一陣。
猛然間我又想起一個根本的問題,接著問李華道:「你是怎麼進到箱子裡去的?」
李華笑笑回說:「哥,這你也可以。就是在進去之前先想著用氣把箱子變沒了就是。」
我有點好奇地問:「把箱子變沒了,那在箱子裡的人不是曝露在外面讓人給現了不是?」
「你咋個這麼笨,」李華向我瞪著眼睛道:「只不過是把箱子在你的面前暫時地分解掉,然後你進去後再把它組了起來就是了,也不知你琢磨些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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