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平安怏怏不樂的回到房內,一想起適才發生之事,他就憤憤不平。
他是一片好心,不論如何,楊曌都將清白身子給了他,而且並非對他心存歹意。想到楊曌身份雖然顯赫,可也算是個苦命女子,他心中一軟,便打算將那件防彈背心送給對方。
不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天策都捲入了天下權力爭鬥之中,而且還可以說是腹背受敵。身為天策之主,也就是楊曌目前身份尚未完全挑明,一旦她真實身份公之於眾,恐怕將會面臨無窮盡的暗殺。
不論是楊碩還是楊睿,都會欲將其除之而後快。
所以他做出了一個很是大無畏的決定,將數次使自己免遭厄運的「寶衣」送出,哪知卻換來對方的作嘔!
尼瑪,這真是好心沒好報!
抬起手臂嗅了嗅,沒聞出異味,楊平安撇了撇嘴,在被楊曌吐上的地方撣了幾下,回到了房中。
「公子,你回來了!」
楊玉環一直在房中等候他返回。
這些日子來,她幾乎被軟禁在房中,雖然能夠在院中走動,但時刻受到天策衛監視,而且不能隨意出入後院。
她還算好的,至少每天能夠見到楊平安,夜間害怕時,還能有楊平安溫暖的懷抱安慰。不想無恥三人組,幾乎被軟禁在房中,吃喝拉撒都在房中解決,安祿山幾次想要衝出去,都遭到了天策衛無情鎮壓,落下了一身傷痛。
只是楊平安掛念冬兒,為了加速楊碩賭發,頻頻赴楊英之邀,近幾日冷落了她。就像現在,好容易等到楊平安回來,才想說幾句話,讓楊平安陪陪自己,就見楊平安剛邁進門的一隻腳又收了回去,給她留下一個背影,大步離開了。
「公子……」看著楊平安的背影,楊玉環心中滿是傷感,適應了楊平安的關懷備至,如今的冷落讓她難以接受。
淚水在紅潤的眼圈中打轉,楊玉環心中起伏不定,只擔心武婷將那晚的真相告訴了楊平安,後者這幾天才會如此對待自己。
其實她倒是誤會了楊平安,楊平安到了門口卻轉身離去,是因為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需要去驗證!
他們幾人都被安排在後院,他和楊玉環一間正房,無恥三人組合住一間,和尚道濟住在另一間,他現在就是去找道濟和尚!
「公子!」
「公子!」
一路上,守在後院的天策衛喬裝的府中下人紛紛向楊平安問好,有了楊曌的吩咐,天策衛對楊平安甚為恭敬。
楊平安隨意點點頭,來到道濟門旁,看著守在門外的天策衛問道:「今日,裡面的傢伙可曾出去過?」
「吱呀」一聲,房門從裡面打開,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從兩扇門內伸出:「什麼叫『裡面的傢伙』,你把佛爺當成什麼了!」
楊平安需要弄清的那間重要事情,就是晌午發生在福祥宮花園內的那件詭異之事。
當時秦英就要痛下殺手時出現的片刻停頓,整個身形好似被點穴般呆然不動,給了他翻轉局面的機會。
他不信什麼狗屁的「天命者」之說,所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出手相助。能做到又肯幫自己的,看上去便只有天策中人,但楊曌顯然不知道那件事。
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人,便只有離開少林後,一直不顯山不漏水的道濟和尚了。
「大師,好久不見,這幾日過的可還習慣?」進入房中,楊平安看著道濟笑道。
道濟翻個白眼,拿捏著腔調道:「喲,聽你這口吻,你與那個兔子還真湊到了一塊兒,現在儼然成為天策的半個男主人了!」
這禿驢哪裡有出家人的樣子,簡直就是個潑皮無賴麼!
「說吧,今日找佛爺有何事?」道濟嘟囔著,蹲到了椅子上,不知從哪兒尋來了一截草梗掉在嘴裡,怎麼看都像個流氓。
楊平安皺皺眉,終是決定不再繞圈子:「多謝大師今日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嗯,好說好說……嗯?什麼出手相救?你這棒槌再說什麼?」
「莫非大師做了好事,還想不留名麼?」目光鎖定對方,楊平安走近兩步,輕聲道。
「噗」的一聲,道濟將口中草梗吐出,詫異的看著楊平安:「棒槌,你到底在說什麼?是不是你又弄混什麼事兒了?」
「大師,難道非要我說破麼?今日我在皇宮之中,險死還生,幸虧有高人暗中相助,就像當日在金陵書院中那般,大師難道還不承認麼?」
「哈哈哈哈!」道濟放聲大笑,笑的楊平安莫名其妙,好一會他才止住笑聲,忍著眼淚道:「楊施主啊,佛爺一直以為你是個智者,只是在那個兔子身上犯了錯誤,想不到你如今連番犯錯。
救命之恩,可是天大恩情,你豈能隨意認定?幸虧佛爺深受佛經教誨不好虛名,不貪功利,否則佛爺便認下,然後讓你報恩,那你豈不是任由佛爺宰割了麼?」
「當真不是大師麼?」
當時秦英身形出現片刻的停頓,楊平安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在金陵書院時,道濟以飛石擊中宋毅死穴一事。不然,他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麼理由來解釋秦英在關鍵時刻愣住這一現象。
「楊施主,你若是沒有旁事,那就請便吧,佛爺還要睡覺呢!你說你,佛爺跟著你來了江南,本以為能大魚大肉大飽口福,結果卻落得如今被軟禁的地步。這幾天來你對佛爺不理不睬,任由那兔子軟禁佛爺,佛爺恨不得你們這對姦夫**早些斃命,還佛爺一個自由,佛爺又豈會跑到皇宮救你?」
不知為什麼,道濟越是表現的如此放蕩不羈,楊平安就越是懷疑:「軟禁?以大師的身手,只怕等閒幾個天策衛奈何不了大師吧?」
「囉嗦!你愛信不信。這些日來佛爺就沒離開過此間半步,不信你可以去問門外的那幾條狗!不送……咦,你這是什麼表情,莫非你還想跟佛爺動手不成?」
楊平安的確想動手,他的懷疑,隨著道濟的越發不羈而加重,他很想在道濟臉上找出破綻,看看對方是否是喬裝易容。
在他想來,他所認識的人中,能夠跟隨在他身後,毫無聲息的潛入皇宮,又能夠不為人知的出手救下自己,而且還能令旁人看不出門道的,就只有老蘇頭一人!
或許天策衛中也有如此高手,不過若真是天策衛中的絕頂高手,楊曌就沒有必要不承認,而且從當時楊曌的表情上來看,她的確不知情!
排除了天策衛這一可能,那剩下來的就只有老蘇頭了。
可老蘇頭死了,就死在他面前……胸口自戕一刀,然後投河,似乎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過屍身始終沒人找到,哪怕楊曌便遣龍影兩衛,翻遍整條洛河也未能尋獲。而就在老蘇頭死後不久,和尚道濟便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若非道濟的聲音與老蘇頭那破銅鑼般沙啞的嗓音有著天壤之別……
仔細盯著道濟,楊平安始終沒能從其臉上瞧出什麼端倪,他甚至想要出手一試,看看道濟臉上是否帶著人皮面具。
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寧靜而又壓抑。
好一會,楊平安輕笑一聲,道:「大師令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哦?故人?一個死人麼?你看到本佛爺卻想到死人,可是以為佛爺好欺負麼?難道你忘了佛爺傳你那套養身功法的恩德了麼!還有,你有這閒工夫跟佛爺墨跡,還不如回去看看你那小情人兒。佛爺若是沒有猜錯,這幾日來,你與她之間怕是沒有甚『交流』吧?」
交,交流?這個流氓和尚!不過,他連這都能看出來麼?
楊平安最終放棄了武力檢查道濟臉皮的主意,若道濟真是老蘇頭,那自己根不是他的對手。
等以後再找機會試探吧。
經道濟提醒,楊平安這才想起,自己最近的確對楊玉環冷落了許多。
他轉身離開,回到自己房中,只看見楊玉環正坐在床頭以淚洗面。
「玉奴,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
見他去而復返,楊玉環並不答話,只是快速以衣袖將淚水拭去,將臉扭在一旁,輕輕抽泣。
「可是那些下人給你氣受了?」
楊曌府中下人,大半都是天策衛喬裝,雖然對楊平安敬若主公,但對楊平安身邊那些人,可就沒那麼恭敬了。
尤其是武婷,似乎看楊玉環極為不順眼,只要見到,就會故意擠兌幾句,以「姑娘」二字點楊玉環。
所以說,楊玉環的確是受過府中「下人」之氣,只是她如今落淚,卻與此無關。
見楊玉環還是不答話,楊平安眼珠一轉,回想起道濟的話,隱約明白一些。
他貼著楊玉環身子坐下,環住對方腰肢,輕輕用力向懷中一帶,便將楊玉環攬在了懷中:「玉奴,可是因為我這幾日因忙於正事而冷落了你,使你心中難過?」
一句話說在楊玉環心坎,嚶嚶抽泣之聲陡然變大,那強忍著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無盡幽怨哀傷的一顆心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撲在楊平安懷中:「公子,你是不是變心了,不在喜歡奴家了?」
果然如此!楊平安心中一歎,輕拍著楊玉環香肩:「玉奴,我哪有變心啊……」
說不得就得解釋一番,同時手嘴並用,以證明楊玉環對自己還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溫存了好一陣,楊玉環總算止住了哭聲,緊緊偎依在楊平安懷中,任由他雙手分作上下,在自己胸前及兩股間「作惡」,鼻息稍重道:「公子這幾日對奴家不冷不熱,奴家還以為有人在公子耳邊說了什麼,使得公子對奴家不滿。公子,可有人在你面前詆毀奴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