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高仙芝中箭吐血。叛軍大亂。薛將軍已率兵掩殺。咱們是否也領兵殺出。助薛將軍一臂之力。徹底攻破叛軍大營。」落英谷外十里處那片密林裡。兩員副將看著封常清摩拳擦掌。
封常清斜著眼左右打量一番。沉聲道:「你們覺得。高仙芝會那麼容易對付。且不說那薛匹夫是否真的打敗高仙芝。便是真的。我料定高仙芝也有後手。」
說到這裡。他沖那探馬一揮手:「去。再探。給我打探清楚。高仙芝傷於何人之手。傷勢如何。」
看到探哨翻身上馬領命而去。他斜眼乜天。自言自語道:「高仙芝居然會敗於薛匹夫之手。究竟是有意詐傷呢。還是說薛匹夫得到能人相助。」
落英谷外的混戰已分出勝負。叛軍紛紛逃向大營。雜亂無章。
眼看叛軍兵敗如山倒。就要變成一盤散沙。倒在阿蠻懷中的高仙芝。忽然張開雙眼:「阿蠻。下令收兵。弓箭手阻敵兵鋒。伏兵列陣。玄甲精騎列於陣前。保住大營不失。嚇退敵軍。」
思路清晰的佈置完一切。高仙芝腦袋一歪。又閉上了雙眼。阿蠻眼睛一亮。放下心來。掙扎著單腿站起。變換節奏敲打戰鼓。
叛軍營中率先殺出數百重裝騎兵。正是天策獨有的玄甲精騎。面對退如潮水的叛軍。就是一同衝殺。
一隊隊養精蓄銳已久的兵將整齊而出。面對敗退回來的同袍。毫不手軟一一斬殺。
如此狠辣手段。終於止住了叛軍頹勢。向大營潰退的叛軍向兩翼分散。撤回營中。而新出營的叛軍。在數百玄甲精騎帶領下。嚴陣以待。坐等右路軍殺至。
薛嵩領軍衝在最前。見此情形。尤其是看到陣前那數百玄甲精騎。倒吸一口涼氣。
「收兵。速速收兵。」
他性格雖然魯莽。卻也不是那種只知好勇鬥狠之輩。何況沙場廝殺經驗豐富。
然而右路軍已經衝殺起來。只憑他高聲大喊。根本無法阻止。以至於右路軍徑直撞上了嚴陣以待的叛軍。好似兇猛潮水撞上堅固堤岸。濺起浪花無數。
「逆子。哪個讓你上來的。還不速速鳴金收兵。」薛嵩心中大急。好容易看見長子薛玉龍。頓時一腔怒氣全部撒出。
薛玉龍心中委屈。卻不敢抱怨。但這時候想要鳴金收兵。那不是開玩笑麼。剛才擔心薛嵩有失。他下令全軍衝鋒。如今哪兒找鉦去。
右路軍剛經過一場混戰。身心俱疲。只是憑借高昂士氣。勉強與養精蓄銳的叛軍打了個平手。若是逃回營中的叛軍重新殺回。又或者營中再出叛軍。怕是局勢堪憂。
心中焦急間。父子二人同時聽到大營傳來鳴金之聲。心中大喜。
薛嵩集結兵馬後撤。薛玉龍領兵斷後。預防叛軍追殺又或者玄甲精騎殺出。掩護大軍緩緩後撤。
叛軍也不願再戰。並未追趕。只是目送右路軍退去。待退出一定距離後。伴隨鼓聲緩緩退入軍營。
「何人鳴金。適才是何人鳴金。」回到大營後。薛嵩顧不得許多。直接找到負責鳴金兵將。開口詢問。
「稟大將軍。是戰神。他說連番征戰。將士疲乏。而且敵將詭計多端。怕大將軍會中其陷阱。故命卑職鳴金收兵。」
「戰神。」薛嵩聽得瞪大眼睛。「又是他。他有何資格令你鳴金。嗯。營中怎如此凌亂。發生何事。」
「大將軍容稟。適才大將軍領兵與敵交戰之時。叛軍五千兵馬襲營。幸得戰神勇猛。這才擊潰敵軍。保得大營不失。」
「又是他。」薛嵩鬍子亂顫直喘粗氣。「怎麼哪兒都有他。」
由於薛家背景特殊。薛嵩對楊平安的來歷充滿猜忌。哪怕今日得勝全賴後者。但後者身份可疑。在軍中有闖下「戰神」名號。今日一役更是贏得全營將士敬仰。這讓他心中擔憂。
天策之可怕。尤其是天策金衛之心計。薛家祖上代代相傳。讓他很是忌憚。假若楊平安不是天策金衛還好。可若是天策金衛。一旦讓朝廷查知。他薛家滿門不保。
他回到營中直接問詢何人鳴金收兵。為的就是想大肆表彰此人。皆以壓制楊平安崛起勢頭。轉移軍中將士注意力。可那只這一切竟都是楊平安一人所為。
這該死的傢伙。怎麼什麼事都插上一腳。
旁邊校尉不知他心思。開口說道:「恭喜薛大將軍。得此乘龍快婿。」
「你說什麼。」薛嵩一把揪住其衣領。「給老子說清楚。」
校尉嚇得臉色蒼白。不明白打了勝仗薛嵩為何還如此氣惱。磕磕巴巴解釋道:「小姐。小姐與那楊平安陣中親吻。但這眾多將士之面……」
楊平安擁吻薛玉鳳一幕。雖說當時只有百餘名騎兵看到。但人言威力實在太大。很快便傳播開來。幾乎所有將士都已經得知。
他們倒是沒有任何不滿或者別的什麼負面想法。相反卻是覺得二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尤其右路軍是以薛家軍為班底組成。戰神贏得美女芳心。戰場定情。薛家舔此乘龍快婿。薛家軍今後只會更加厲害。
「滾。再敢議論此事。老子砍了你。那楊平安現在何處。」
楊平安早就溜回護軍營營地了。眼下正陪在肩膀受傷的薛玉鳳身邊。
他並未看到高仙芝佈置的後手。也不知道薛嵩心急收兵。之所以他擅自鳴金。只是因為擔心薛玉鳳安危。
一個女人家。能像蘇敏那般單打獨鬥不落下風就行了。幹嘛跟男人似的。上陣打打殺殺。那是會死人的。也不知蘇敏如今怎樣。還有那個小傢伙……呸。我幹嘛想那個小傢伙。我又沒有孌童的嗜好。
雖說他不懂軍事。卻也知道擅自鳴金犯了軍中大忌。所以他回到護軍營營地。避開薛嵩。萬一薛嵩追究。還有薛玉鳳化解不是。
肩頭已經塗抹傷藥並且重新包紮的薛玉鳳躺在帳中。一雙美眸流光溢彩。眨也不眨的看著坐在她旁邊的楊平安。
「喂。幹嘛老看著我。是不是被我今天的神勇折服。」楊平安開玩笑道。
薛玉鳳撲哧一笑:「就你還神勇。」
當時楊平安喝令眾軍士讓出道路。自己箭射高仙芝。完全是出於一時的悲憤。
他只是在旅遊景點玩耍時。射過幾箭。卻從未真正聯繫過。而且震天弓乃是三石弓。哪是那麼容易拉開的。
古代的一石弓已經是強弓了。弓力約有一百公斤。拉的開的都是強弓手。二石弓是軍中大將才拉的開。至於五石弓。整個中國歷史沒人能拉的開。
震天弓為三石弓。乃是薛仁貴隨身弓箭。只有他一人能夠拉滿弓。以薛嵩之力。也不過是二石弓的氣力。至於薛玉鳳。勉強能拉開一石弓。
所以震天弓傳到如今。已經變成薛家的一種象徵。暫時失去了實用價值。所以薛嵩交給了薛玉鳳。讓她隨身攜帶。
以楊平安平常氣力。連一石弓都拉不開。更不要說震天弓了。但當時對此毫不知情。只是心中悲憤的他。體內不知從何處冒出巨大力量。竟然輕易將震天弓拉滿。射出一箭。
薛玉鳳詐死。想驗證楊平安對自己的感情。暮然見到此景。心中又喜又驚。只以為楊平安又給自己帶來驚喜。除了槍法奇特外。還有超絕箭術。
哪知道他一箭射出偏的沒邊。這才幽歎一聲心中惋惜。
楊平安當時可沒考慮丟不丟人。他只是在想。我一箭射不著你就多射幾箭。不信箭箭都偏。
於是乎他又射了兩箭。每次都能將震天弓拉滿。第二箭又偏了。不過卻誤打誤撞射中了高仙芝身後的正在擊鼓的阿蠻。
看到高仙芝蹲在阿蠻身邊。楊平安按照第二箭的方向。射出了第三箭。這回終於讓他蒙中了。一箭射中高仙芝肩頭。
他再想射殺。已是沒有機會。高台上把守的兵將已將高仙芝與阿蠻圍在中間保護起來。
於是他高聲呼喊。說高仙芝被自己射殺。這是最基本的戰爭技巧。初高中的歷史課本裡都有記載。
周圍士兵也同時吶喊。這才有了叛軍如山倒的兵敗。
「空有一身蠻力。卻不知如何使用。射了三箭最後湊巧射中對方。還好意思說神勇。」薛玉鳳撇撇嘴。刺激楊平安。不過到最後她悄然一笑。「其實我早就被你折服了。」
「你敢調戲我。」楊平安佯作惱怒。在薛玉鳳腦門上輕彈一下。見後者要反擊。連忙又在後者被打之處吻上一口。這才將其安撫。
薛玉鳳坐起身來正色道:「你要好生保管震天弓。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就當是定情之物。那可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你這輩子都不能辜負我哦。」
伸手將薛玉鳳攬入懷中。楊平安從衣衫內取出單目鏡遞了過去:「既然你送我如此珍貴的東西。那我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這是何物。」
在楊平安指點下。學會使用單目鏡後。薛玉鳳大為興奮。在眼前來回比劃:「你從何處得來。我以前怎麼沒見過此物。有了此物。行軍打仗變能料敵先機。這東西太好了。」
楊平安可沒她那麼興奮。反而是心裡哇涼。這是他從老蘇頭手裡墨來的。而老蘇頭是從天策金衛屍身上搜刮來的。
天策怕是已經將此物普及。可薛玉鳳卻初次見到。這仗。還有打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