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自袖內抽出一條赤紅色軟鞭,不知何物做成,拇指粗細,握在手中只有一把,抖開竟達三丈來長,自行在地上伸縮抖顫,如同一條活蛇一般,煞是驚人。
這東西一出來杜營就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突然想起那把被繳獲在宮中的軒轅劍,登時明白了。
這兩樣東西只怕是出自同時代的作品。
果然,管仲拱手道:「老聃兄大駕光臨,管仲無物待客,辛有師承赭鞭一條,源自太古炎帝神農氏,以此向老聃兄請教一二,勿怪簡陋。」
老聃一抹長鬚,卻抹了個空,杜營昨天為了混進風化場所時已經刮了個乾乾淨淨,老聃雖然知道,但是多年習慣已經養成,待到驚覺之時,為時已晚,只得在自己那光禿禿的下巴上摸蹭幾把,放下手來。
乾咳一聲,老聃平靜的說道:「神農赭鞭,炎帝神農氏以之鞭打百草以辨藥性,日積月累,鞭身聚千萬藥性於一身,以之擊人,但只要一中身體,下毒療傷存乎用者心意,實乃太古傳承不世之寶。」
管仲聞言,心中讚歎,不愧是道門傳人,諸派隱秘無所不窺,在他們面前基本上沒有可能搞什麼出其不意,只能以實力說話。
同時也有點為自己天機派傳承至寶受到道門讚譽而感到高興,暗道他們也不是全無眼光,知道此寶妙用。
誰知老聃話風一轉,繼續說道:「阪泉一戰,神農敗於軒轅之手,赭鞭被軒轅繳獲,供於祖壇,神農失其帝位,又無赭鞭以辨藥性,只得以茶解毒,嘗遍百草,終至死於斷腸草之下,後軒轅感其功德,追封其帝位,賜還赭鞭於其後人,時至今日,傳承十九代,不知是不是也?」
管仲一張老臉頓時紅的快要滴出血來,這個老聃先頭給他的一點好感通通被最後的話所抹殺,這個打人打臉,揭人揭短的老頭實在可惡。
孔丘在門口聽得老聃所言,頓時明白了過來,為什麼天機派和君子一脈這兩個相輔相成的門派會成為敵人,原來天機派開山祖師就是間接死在軒轅黃帝之手,這話柳下惠當然不會跟孔丘解釋,或許,柳下惠自己都不知道兩派結仇的原因,誰會去說自家祖師的不是啊?
杜營卻是想到另一個問題,姜子牙也是天機派傳人,那現在管仲手裡的神農赭鞭不會就是那把赫赫有名的打神鞭吧?怎麼會是軟鞭?連環畫上都畫的是鐵鞭啊。
管仲沉聲道:「老聃兄好見識,廢話少說,接我一鞭。」
滿地遊走的軟鞭突然停止,下一秒,以管仲身體為圓心旋轉,在空中劃過道道紅影,把空氣切割成道道風刃,層層疊疊的向兩丈開外的老聃飛去,一截鞭梢也躲在風刃之後,毒蛇般點向老聃胸前。
呵呵一笑,老聃似乎完全不為眼前的景象所動,等待著攻擊來到身前。
風刃已至。
老聃身形不動,對著撲來的數百道風刃視若無睹,探出一隻右手抓向空中那一點鞭影。
管仲看見老聃行如此之舉,冷冷一笑,也不變招,手上加力,鞭梢去勢更急,直捅老聃手心。
密密麻麻的風刃撞到老聃身上,立馬被四散彈開,在大廳之中亂飛起來,所過之處,桌椅陳設無所不斷,兩道餘勁射到門口,孔丘猛然出拳,彭的一聲,打碎其中一道向他飛來的氣勁,手背上被切了一道血口子,晏嬰躲在他身後,夷然無損。
另一道氣勁射在門樑之上,頓時把合抱粗的門樑從中斷成兩截,在門樑中間形成一個臉盆大的口子,碎磚木屑從頭落下,落了孔丘和晏嬰一身。
而在大廳中心交鋒的兩人,此刻已經產生了,第一次碰撞。
在赭鞭刺在老聃掌心的前一剎那,鞭梢被老聃一把抓住,一條火紅色的長鞭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
管仲運功於鞭身,整條赤紅色的赭鞭頓時變得通體烏黑,深藏於其中的草木之毒頓時被誘出來,鞭身上頓時騰起絲絲黑霧,四處瀰漫,所過之處,無論是案上潔白的玉璧還是一旁珵亮的銅燈,都如同墨潑一般變成黑色,並且星星點點的開始掉落碎屑,只怕一碰便會化為粉末。
大廳之中片刻便被黑霧籠罩,廳堂門柱無不瑟瑟作響,只怕隨時有垮塌之憂,黑霧快到門口之時,晏嬰一把拉住孔丘袖子往遠處拖拽,孔丘看了一會兒,放棄了試探黑霧威力的想法,頹然後退。
兩人走了不到十步之遙,整個大廳便轟然崩塌,化作一地烏黑的碎渣,一團直徑過十丈的黑霧在大廳原來所在的地方吞吐不定,也沒有再擴張開來。
幾個呼吸之後,黑霧陡然縮小,如同有一台巨型抽油煙機在中心運作一般,以飛快的度凝聚收攏,越變越小,漸漸顯露出老聃和管仲兩人的身形出來,最後黑霧全部都縮回烏黑的鞭身之中去了。
兩人還是和先前一般模樣,那些可以腐朽萬物的黑霧似乎對兩人完全無可奈何,連衣服也沒有損傷半點。
管仲手上奮力一扯,收回了握在老聃手裡的長鞭,老聃根本就沒有阻止,對方一拉就鬆手,管仲差點自己用力過猛,來個後空翻。
穩住身形,管仲手腕以快到極點的度抖動,一個個鞭花此起彼落,帶起的破空乍響之聲如同放鞭炮一樣連綿不絕。
辟辟啪啪的炸響之中,管仲的聲音冷硬到了極點:「老聃兄好手段,我派數千年所積草木之毒也不能奈何分毫,既然取巧不成,那就再接管仲一鞭。」
滿地積雪之中,一片方圓十丈的焦黑廢墟上,兩位冠絕當世的高手再次交鋒。
猶如鞭炮般的炸響在下一刻突然停頓下來,讓旁觀的孔丘和晏嬰難過的好像要吐血一般,原來聽聲音也有慣性一說啊。
呼嘯四起,烏黑的鞭身頓時分為千千萬萬道鞭影,從四面八方點向老聃身體每一寸地方。
這不是虛招,所有的鞭身都是來自先前管仲抖手揮動所舞出的鞭花,以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方式被管仲儲存起來,在這一刻陡然爆出來。
也就是說,這一刻的老聃正承受著先前數以千計時空片段之中的管仲同時的奮力一擊。
這就是天道之力,管仲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