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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三六章 拓跋燾思念被殺的太子 文 / 一代帝王劉義隆

    崔浩被誅之後,拓跋燾每每想起他,心中就充滿悔意.崔浩死後,他的北部尚書宣城公李孝伯就常為拓跋燾出謀劃策,魏的軍國謀議常出於李孝伯。其時李孝伯出視北部州郡,途中病危,有人傳言他已死,拓跋燾信以為真就哀悼他,說:「李宣城可惜!」過了一會兒,他又改口說:「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可是,錯殺崔浩,並非拓跋燾唯一的悔恨,其實更有甚者。

    自從殺了太子晃以後,拓跋燾漸漸知道太子無大罪,因此心中常懷悔恨。那一日,拓跋燾在隨從的陪同下到園林中去轉悠。他看到有一猿不同於他猿:它不停地跳著,又不停地悲鳴,鳴聲淒哀。他就問侍從原因,園中的官員就告訴他「猿子前日墜崖而死」。拓跋燾聽了這話,一下子想起了太子,就站定了,臉上浮現出悲容,然後再無興致游賞,轉身離開了。

    當日午後,拓跋燾因想念太子而想起了前太子太傅、著作郎高允,於是傳詔高允入殿。

    自太子被殺後,高允已經很久沒有晉見皇上了。高允步入殿堂,從遠處一見拓跋燾,就淚流不止。待他行禮完畢,拓跋燾也陪著這位老臣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過了一會兒,君臣都未交一言,拓跋燾就示意他離開了。

    左右侍從不解其意,竊竊私語。

    「以前高允入宮,往往晨時入暮時出;今日不交一言,陛下就示其離開。」

    「高允無端悲泣,令陛下哀傷,何故?」

    拓跋燾隱約聽到了他們的議論,就把他們召到跟前,說:

    「你等不知高允何故悲泣?」

    「臣等見允無言而悲泣,陛下也為之悲傷,因此私語。」

    「朕知道。崔浩被殺時,高允也應死,賴太子苦諫,這才得免。今日無太子,高允見朕才如此悲傷。」

    眾人這才明白。同樣侍立於側的中常侍宗愛見拓跋燾陪高允一同流淚,背上的汗水也涔涔地流下來了。良久,也許是考慮到宗愛在側不便多言,拓跋燾就彷彿自言自語似的說:

    「你等並不知高允往時何故晨入暮出。君和父,是一樣的。父有過,子為何不作書於眾前勸諫,而於家內私室勸諫?只因父是至親,擔心父惡彰顯於外。至於事君,也是如此。君有過,臣不能面陳,而上表於朝臣前顯諫,是想揚君之短,明己之直。此豈是忠臣所應為?像高允這樣,才是真的忠臣!朕有過,高允常正言面論;至朕有不樂聞者,高允有時自晨至暮侃侃而談。如此,朕聞己過,而天下不知,高允不忠嗎?」

    想到與高允同時被徵召的游雅等人都已位至大官,封侯,就連高允昔日手下的許多差吏如今官至刺史、太守的也有數十百人,而高允仍為郎官,二十七年沒有提升,拓跋燾似覺意猶未盡,又說:

    「你等在朕左右,只等候朕喜樂時要官求爵,朕沒有聽到一句規正的話;你等手持刀戟侍朕左右,只有站立之勞,都位至公卿。高允執筆輔佐我國家數十年,出力不小,不過只是一介郎官。你等心不愧嗎!」

    與高允一同被征為中書博士的游雅,曾任東宮內侍長,後來升任太子少傅,又曾與高允同為著作郎,如今已被封侯,任秘書監,此時也陪侍在左右。聽了皇上盛讚高允,他也頗有感慨:

    「喜怒,人皆難免。前史記載卓茂、劉寬為人寬容大量,心胸狹窄者往往不信。臣與高允相處數十年,未嘗見其喜怒之色,才知古史不虛言。高允內文明而外柔順,其言訥訥似不能出口。崔司徒曾對臣說:『高生博學多才,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臣也以為然。及司徒得罪,及於詔書切責,崔公至此聲嘶股戰,口不能言,宗欽諸人更是伏地流汗,面無人色,而高允獨能陳述事理,申辯是非,辭義清晰,音韻高亮。陛下為之動容,聽者無不稱善。這不就是司徒所謂『矯矯風節』嗎?」矯矯,剛強勇武,卓爾不群的風度。

    「卿說得好!」拓跋燾讚賞游雅的看法。

    下一日,拓跋燾再召高允入宮。這一次,高允不再流淚。他知道皇上詔己入宮,一定有事談,他不能像上次那樣因自己悲不自勝而讓皇上傷懷。高允為昨日的悲泣向皇上謝罪,拓跋燾很尊重他並示意他入座。當著侍臣游雅和宗愛的面,拓跋燾要高允為他說說漢家往事——關於戾太子的事。

    宗愛一驚,臉上顯出不自然的神色;高允也一驚,皇上莫非……

    隨後,高允就說起了這個鮮卑人不太熟悉的五百年前的故事:

    「這事還得從江充說起。江充原是趙國邯鄲人,原名江齊。漢景帝的賈夫人所生子劉彭祖為趙王,江齊的妹妹善彈琴歌舞,嫁給趙王的太子劉丹,江齊因此受趙王劉彭祖信任,為上客。其後,太子丹懷疑他向父王告密,於是二人關係不和,太子劉丹甚至派遣親信抓捕他;江齊逃亡,太子就收捕並殺了他的父兄。江齊西入長安,改名江充,入宮控告趙王太子丹與同母姐姐及後宮姬妾**,又勾結郡國豪強。書上奏,武帝大怒,派使者調動郡中吏卒包圍趙王宮,拘捕了太子並把他移到魏郡獄中關押,判其死罪。趙王劉彭祖是武帝異母兄,他上書訟太子冤,並說自願選趙國勇士北擊匈奴以贖太子罪;武帝不答應,於是廢黜了太子丹。

    「武帝在犬台宮召見江充。江充為人身材魁梧,又穿著奇服,武帝見而稱奇,讚賞道:『燕趙固多奇士!』與之交談,問之以當世事務,武帝很賞識他。江充請求出使匈奴,武帝就以他為謁者出使匈奴;回來後,武帝拜他為直指繡衣使者,負責督察京都周邊盜賊及京都貴族的奢華現象。當時貴戚近臣多奢華僭越,江充既任使者,不顧情面,都一一舉奏彈劾;同時奏請沒收他們的車馬,違禁貴戚都要進入北軍開赴前線北擊匈奴。武帝批准了,他就把諸多貴戚子弟抓捕關押起來,禁止他們出入宮殿;於是貴戚子弟惶恐,紛紛拜見皇上叩頭求哀,表示願意交錢贖罪。武帝也同意了,令各人按身份地位捐錢給北軍,總數達數千萬。武帝誇讚江充忠誠,執法不阿,所奏中意。

    「後來江充出行,遇到武帝姑姑館陶公主在專供君王行駛車馬的馳道上行車,就上前呵禁。長公主說:『有太后詔。』江充說:『長公主有太后詔,長公主可行;隨從車馬皆不得行!』於是公主的隨從車馬全部沒入官府。其後武帝在長安外甘泉宮(在今陝西淳化西北甘泉山,武帝常在此避暑並接見諸侯公卿及外國客),太子劉據的家使去向皇上請示時,又乘車馬在馳道上行駛,江充就把太子家使及車馬交給相關人員;太子聽說後就派人向江充求情,說:『不是吝惜車馬,只是不想讓皇上知道東宮屬吏無教養。希望江君寬饒!』江充不聽,稟告皇上;武帝聽了,讚賞他:『人臣當如此!』從此江充大受重用,威震京師。

    「此時公孫賀任丞相,他的夫人衛君孺是武帝衛皇后的姐姐。公孫賀的兒子公孫敬聲在父為丞相後接替父親原所任太僕一職,這樣父子並居公卿高位。敬聲仗著自己優勢,驕奢不法,擅自使用北軍錢高達一千九百萬;事覺,下獄。此時朝廷抓捕違法的京都大俠朱安世,久不能得,公孫賀自請抓捕朱安世以贖子之罪,武帝同意了。不久,公孫賀果然抓獲了朱安世,但朱安世卻笑道:『丞相抓我,將禍及宗族!南山之竹也寫不盡我的供詞!』於是他從獄中上書,誣告公孫敬聲與武帝女兒陽石公主**,又派人施行巫蠱,在甘泉宮馳道下埋木偶人,然後用惡言詛咒。獄吏刑訊逼供,窮治此事,丞相父子最終死於獄中,且遭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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