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生的特護病房裡安靜得很,可是人卻不少,王瑩瑩在,劉金生的三個女兒在,門利華還安排了劉金生的司機和辦公室主任過來陪護,也算是他這位代理部長非常仁至義盡了。
任天這是第二次走進劉金生的病房,上一次是跟關博偉等人渾水摸魚進來的,而且自己也盡量的躲在人後,劉金生應該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一次不同了,自己孤單單的一個人想要讓劉金生不注意都不行呀。
任天雖然心情忐忑可是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來,那啥,有些事兒總是要面對的不是麼?
還好,劉金生已經睡著了,坐在病床一側的王瑩瑩首先知道任天來了。
人真的是有心靈感應,這一點連現在站在最頂尖上的那些科學家們都沒有辦法解釋。任天已經把腳步放得非常輕了,可是王瑩瑩還是知道任天來了,就在任天的手還沒有觸及到門柄的那一瞬間,王瑩瑩就知道他來了,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任天也正推開房門,兩個人恰恰四目相對。
沒有火花,只有無限的柔情。
一個眼神已經把所有想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你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卻是劉鈺。自從上午撲在他的懷裡哭過之後,她覺得自己與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突破了所有的屏障。
他的肩膀是那樣的硬實,巍然不動。他的氣息是那樣的迷人,如篝火對飛蛾的誘惑一樣,讓人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所以,劉鈺現在就變成了那些飛蛾中的一隻,腳步輕盈的向任天撲了過去,非常非常自然的就把任天的胳膊挽在了自己的懷裡。
兩團充滿了馨香的酥軟包裹住自己的胳膊,任天的血液流動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上午的摟抱那是無意識的,可是現在···現在···他已經看到了王瑩瑩幽怨的眼神,任天無辜的咧了咧嘴,瑩瑩,這可不關我的事兒呀。
哼,每天招蜂惹蝶的,還說不干你的事兒?
真不干我的事兒,我和她一共就見過這麼幾面,你也都在場呀,你看,她上次給我扒瓜子仁我都沒有吃。
那能代表什麼?不吃她扒的瓜子仁就能證明你清白了?你如果不跟她套近乎她會這樣麼?
冤枉呀,我跟她套近乎不也是為了讓你在劉家過得好一些麼?
哼,抗議無效,事實勝於雄辯,上午你抱她我都不稀得理你,現在你們這算是什麼?
是她自己過來摟著我的呀?我把她推開?人家怎麼也是一個大姑娘,我把她推開了他的臉面往哪兒放?
哼,這就開始憐香惜玉了,還說跟她沒有關係。
在與王瑩瑩無聲的對抗中任天盡落下風,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老天爺,不帶這麼玩兒的吧,這個小丫頭要是真的也喜歡上自己了,那自己這算是什麼?自己跟瑩瑩算什麼?丈母娘?天吶。
任天的心事自然沒有人知道,可是劉鈺對任天的肢體語言已經被人們看在了眼裡。本來三姐妹正紮在一起小聲的聊天,可是小妹的突然失態卻讓劉翠和劉欣大吃了一驚,這個男人不是上午把爸爸送到醫院來的任鎮長麼?難道他是小妹的男朋友?怎麼一直沒聽說呀?這個死丫頭,跟大姐二姐還保密。
劉翠和劉欣手挽手的站了起來,很正式的面向了任天,話卻是對著劉鈺說的:
「小妹,這位是誰呀?也不給大姐二姐介紹一下?」
其實她們已經知道任天是誰了,不過上午在手術室外面並沒有正式的接觸,而且任天這個副鎮長的身份也不是她們想要聽的介紹。
劉鈺的小臉變成了火燒雲,呀,自己,自己怎麼這麼失態呀,我都還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呢。劉鈺有心要甩開任天的胳膊,可是,可是這是自己主動抱在懷裡的呀,壞蛋,要是他主動的多好,自己還可以甩開他,怎麼著也要給人家留一些矜持呀,現在,現在可怎麼辦呀?
任天呵呵的輕聲笑了起來,藉著這個機會不動聲色的從劉鈺的懷裡抽出了手伸向了劉翠:「大姐二姐你們好,我是鑫呈鎮的任天。」
劉翠笑瞇瞇的跟任天搭了一下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任天。
哼,劉鈺氣哼哼的一伸手又把任天的胳膊摟在了懷裡,挑釁的衝著劉翠說道:「人家小天還是鎮長呢。」
任天尷尬的補充道:「副的、副的。」
看著劉鈺那副氣哼哼的樣子,劉翠和劉欣相視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我們家鈺鈺也要變成大丫頭了。」劉欣笑著摟緊了劉翠的胳膊。
「我本來就是大丫頭了。」劉鈺挺起了胸脯,她最怕別人說她小,特別是在他面前。
任天強顏歡笑面對著劉翠和劉欣點了點頭,他怎麼想自己現在也是變成了一個道具,變成了鈺鈺妹妹向人解釋自己已經變大了的道具。
「你們小聲點兒,你們的爸爸剛睡著。」王瑩瑩終於看不下去了,卻沒有想到正是她的聲音驚醒了剛剛睡著的劉金生。
三個丫頭不約而同的吐了吐舌頭,自己怎麼說也是劉金生的親生女兒,怎麼還不如王瑩瑩這個『外人』關心爸爸呀。
劉金生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一臉焦急的王瑩瑩,他的眼角欣慰的勾出了一抹笑意,可是這抹笑意還沒有擴散開來,他就看到了任天那張令人憎惡的臉。正在他想要躲開任天那張臭臉的時候,他又看到了任天身旁的劉鈺,看到了劉鈺懷裡那小子的那根臭胳膊。
劉金生的眼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媽的,王八蛋,你已經搶走了我的一個寶貝,你···你還想···
劉金生撲稜一下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這可是自從他發病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動作。
劉金生的動作把滿屋子的人都嚇住了,屋子裡在瞬間靜了下來,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到。不過這個安靜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人們很快反應了過來,急忙手忙腳亂的撲向了病床:
「老劉···你···你快躺下。」
「爸···你這是怎麼啦。」
「劉部長···劉部長···」
「表哥,你···你別激動···你聽我說。」
劉金生嘴唇哆嗦著,嘴角越來越歪曲的厲害,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任天。
任天急忙拉住了劉金生顫抖得像篩糠一樣的手,蒼老而無力的手。
「老劉,我不走了···我陪著你···陪著你一輩子。」王瑩瑩哭著寬慰劉金生,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說的話劉金生是否還能夠聽得進去,但是她知道這是劉金生的心病,也許自己才是可以解開她心病的人。
劉金生想甩開任天的手,可是他卻做不到。
劉金生想要抽任天一個耳光,可是他依舊做不到。
劉金生想要告訴自己的鈺鈺離這個畜生遠一點兒,可是他仍然做不到。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一個失敗的男人。
作為一個爸爸,他是一個失敗的爸爸。
熱血在瞬間湧上了劉金生的大腦,轟的一聲爆炸了。
恍恍惚惚間,他聽到了那個討厭的聲音。
「表哥,您放心,我會幫您把這個家撐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