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到李德水的話,人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劉金生。怎麼任天還是劉金生的表弟?這件事兒可沒有聽說呀。
劉金生掩飾著咳嗽了兩聲,向大家端起了酒杯,想要把這個話題含糊其辭的遮掩過去。他與任天之間的關係可是當不得推敲,表哥是偽表哥,表弟自然也是偽表弟了,這只是當時他為了給任天調動工作找的一個托詞罷了,沒想到被李德水當眾給抖了出來。
關博偉呵呵的笑了起來:「老劉,這件事情就是你不對了。正可謂舉賢不諱親,當時我聽德水書記跟我匯報說任天是生產委的一名普通幹事我就覺得事有蹊蹺,任天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你把他放到生產委是不是怕別人說你閒話呀?哈哈、、、老劉,年輕人有能力就應該給他一個更廣闊的天地,這一點我要批評你,像你這樣瞻前顧後的怎麼能幹好革命工作,年輕人麼,有闖勁兒,有能力,我們這些人可不能阻擋住他們的腳步呀。」
劉金生連聲答應著,飛快地向任天飛了一個眼。
任天笑呵呵的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關縣長,您這可就冤枉我表哥了,我表哥是不想讓我靠什麼裙帶關係參加工作,他說那樣對我以後的展不好,我工作能力如果不行也會給國家給人民帶來損失,所以他想讓我靠自己的能力一點兒一點兒成長起來。再說我自己也想在下面鍛煉鍛煉,為自己積累一些工作經驗,畢竟我剛走出校門,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關博偉呵呵的笑了起來,伸出手來向下按了按:「小任有這個決心就很好,國家現在正在提倡領導幹部年輕化、知識化,這個和你要求鍛煉並不衝突。呵呵,你安心工作吧,縣裡會根據每個人的工作能力做出合適的安排的。」
人們呵呵的笑了起來,把關博偉和任天恭維了一番,順帶著劉金生也沒少收馬屁,像什麼高風亮節之類的不一而足。
任天謙恭的敬酒之後坐了下來。本來他剛才對劉金生給他安排的那個什麼反貪工作小組負責人的職位也不太感冒,畢竟那不是一個有什麼實權的職位,鑫呈鎮一共就這麼點兒幹部,再說他跟誰也不熟悉,正是建立自己人脈的關鍵時期,讓他去反誰的貪?不過先藉著這個機會把級別提起來也算是一件好事,級別提起來了,在晃蕩上一年半載的,找機會再調到一個實權部門去,這樣也算是一條出路。現在聽關博偉話裡的意思,他好像也對劉金生提出來的這個工作崗位不是太滿意,不然的話他也就不會說縣裡會根據每個人的工作能力做出合適的安排這句話了。
一般有大領導在場的宴會都不會太長久,氣氛雖然熱鬧,但是酒並不會喝多少,人們都會適度地控制著自己避免失態。多貪一杯酒什麼也得不著,如果給領導留下什麼壞印象那可就糟糕了。所以說,這種宴會真正開始的時候是在領導退席之後。
關博偉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席開半個小時之後,關博偉和劉金生等人就起身告辭了,鑫呈鎮的一眾大小領導和那些擺得上檯面的人呼啦呼啦一大群人一直把領導們送出了酒店,關博偉臨上車前又拉著任天的手鼓勵了一番,拍了拍任天的肩膀之後這才鑽進了自己的車裡。領導們依次與鑫呈鎮的領導們握手告別,這之中當然也少不了任天的份。
劉金生拉著任天的手,還是那副笑瞇瞇的小老頭形象。
任天使勁的握了握劉金生的手:「哥,謝謝你。」
劉金生哈哈的笑了起來,聲音放低了一些:「晚上下班的時候跟你嫂子一起回來,讓她給咱哥倆炒幾個小菜,咱哥倆好好的喝兩盅。」
「哎」,任天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到家裡喝酒那就是說明他和劉金生的關係又親近了幾分,尋常關係之下,一般的同僚聚會小酌都會選擇在酒店那種地方,能被邀請回家的人一般都會被認為是關係很親近的人,很顯然,在劉金生的心中,任天現在已經有這個資格了。被關縣長看中的人必定會前途無量,而自己過不了幾年就要退下來了,現在拉攏一些有潛力的人對自己也有莫大的好處,或許等到回頭自己一家人還要靠這些人關照呢。
送走了關縣長一行,李德水羨慕的拍了拍任天的後背。剛才他就站在任天的身旁,劉金生的邀請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對任天更是高看了一眼。關縣長青睞,背後又有這麼一個有實權的表哥,這小子哪天能趕自己也說不一定,現在一定要把關係打好了。
鎮領導們再次返回酒店的時候,氣氛已經一掃剛才的拘謹也變得熱鬧了起來,那些同事們在關縣長等大佬面前雖然拿捏得很,可是在李德水和孫文濤面前可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李德水是有架子,可是還沒有到讓人們懼怕的地步,孫文濤更是一個老好人,平時就和這些下屬們嘻嘻哈哈的鬧成一團,有膽大的人竟然還敢拿孫文濤開上兩句玩笑,不過這個小老頭也是不會太在意。沒有幾年就要退休了,何必呢?
李德水依舊拉著任天坐在了剛才那一桌上,只不過這時任天的身邊已經跟上了一個小跟屁蟲。白玉嫻早就不顧白開水的拉扯跑了過來偎在了任天的身邊。
對於這個小丫頭任天也是喜歡得很,乾淨、清秀,還有那麼一點兒頑皮。任天呵呵笑著拉住了小丫頭,扯過了身旁的一把椅子:「坐在這裡吧小丫頭。」
「我不是小丫頭了。」白玉嫻不服氣的撅起了小嘴,還挺了挺自己荷包蛋一樣的小胸脯,那副嬌憨態把人們逗得哈哈的笑了起來。
白開水陪著笑向領導們點著頭,伸手去扯白玉嫻,可是白玉嫻早就已經把任天的胳膊摟在了懷裡,耍賴一般的躲避著白開水。
鎮裡的領導們對於白開水和他的三個女兒都非常熟悉,平時的時候也會拿白開水開開玩笑。此時李德水望著白開水笑吟吟的說道:「老白呀,就讓三丫頭坐在這裡吧。我們任幹事可是英雄救美的大英雄,你可要看好了你們家的三丫頭呀、、、哈哈哈。」
人們哄笑了起來,李德水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自古以來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故事流傳下來的太多了,幾乎已經在人們的腦子裡形成了慣性,英雄救美必定會以身相許。當然,誰也不會對眼前的任天和白玉嫻有什麼旖想,畢竟老白家的這個三丫頭還是個孩子,人們不過是就著這個話頭開個玩笑罷了。
李德水話了,白開水也就不敢再去拉扯白玉嫻,嘿嘿的笑著一臉媚態的說道:「任幹事如果能夠看得上我們家三丫頭那是我們家三丫頭的福分,我們小門小戶的可是高攀不起,嘿嘿。」
人們再一次哄笑了起來:「聽老白這個意思是真要把三丫頭許配給我們任幹事呀,哈哈,那好呀,三丫頭你就快點長吧,等到你長到肩膀高了,我們就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在人們的哄笑聲中,小丫頭的臉紅得像火烤了一般,又熱又燙又有些期待。
任天呵呵笑著伸手在白玉嫻的小臉上扭了一把:「小鼻涕妞,長大了也不要你,我那件襯衣上現在還都是你的鼻涕呢。」
人們哈哈的笑著打趣白玉嫻,白玉嫻皺著小眉頭瞪著小眼睛瞅著這幫無良的叔叔伯伯們,哼的一聲扭頭跑了。怎麼說我也是個女孩子麼,不帶這麼說人家的。還有那個臭任天,竟然說等我長大了也不要我,等著瞧,到時候就要你好看。
「嘿,大學生,等到你回頭高昇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哥幾個。」這時,迷瞪和大劉幾個人端著酒杯走過來敬酒了。
任天笑著站起來與他們碰了杯:「還沒影的事兒呢不要亂講,再說幹什麼工作都是領導上安排的,我們只要服從領導安排安心工作、幹好工作就好了。」
迷瞪呵呵笑著使勁擂了任天一拳:「不愧是大學生,說出話來就是一套一套的。大劉這小子這幾天晚上沒事兒就到外面轉悠,也想著來個見義勇為啥的,嘿嘿,我說他了,你就是遇見了也沒長著那個腦袋,搞不好就是一個『大劉同志在與歹徒搏鬥中英勇犧牲』的結果。」
「放屁,我哪兒出去轉悠了,倒是你小子,天一黑就往河邊跑。」大劉臉紅脖子粗的對著迷瞪罵了起來。
人們再一次哄笑了起來。
見義勇為是好事,可是如果刻意出去尋找,那動機就不純了。
一頓酒從中午一直喝到了下午三四點,任天因為晚上還要赴劉金生的約會,所以就提前告退,跑回鎮政府縮在喬曉茹的宿舍裡睡大覺去了。
任天在與不在對於人們喝酒的興致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任天是個因,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喝這頓酒是個果,現在果已經擺在這裡了,這個因還要不要自然就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