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一片的大殿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就連稍微粗重一點兒的喘息聲也沒有,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閉著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來雷霆之怒。
大臣們的小心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與桂王寄予厚望的何騰蛟反了,他把自己所統率的全部兵馬都收攏到了城南一帶,並且揚言,假如桂王不在天黑以前向城外的楚國公投降的話,他就將城南的所有城門全部打開,放楚國公的軍隊入城。
當這個消息傳入皇宮中的時候,不僅桂王如五雷轟頂般的暈到了,就連大臣們也都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他們手忙腳亂的將昏過去的桂王抬到龍椅上,一邊小聲的喚醒他,一邊派出禁軍四出打探。
禁軍與東廠的特務帶回來的消息更讓他們震驚,因為整個南京城守城兵力的六成都被何騰蛟帶到城南去了,而剩下的四成部隊也是兵無鬥志,將無良策,所有的部隊士氣渙散,更為重要的是,由於此時城內守城兵力嚴重缺乏,因此將領們不得不將本來就少的可憐的部隊分散開,派到各個城門防守,而且由於何騰蛟的威脅,所以他們也必須專門派出三成兵力開到城南,與何騰蛟的軍隊對峙。
當然了,雙方直到目前仍很克制,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城內打了起來,那麼城外的圍城大軍就會毫不客氣的趁虛而入,更何況那何騰蛟早就放出話來,假如桂王派兵進攻他的話,那麼他立刻開城放城外軍隊進城,到了那時,桂王就是想降也不能了!
桂王從昏迷中幽幽醒來,他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眼前的王坤,又扭過頭去看了看站在龍椅另一側的丁魁楚,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中湧出,他哽咽著說道:「天要亡朕!天要亡朕!」
王坤壯著膽子勸道:「萬歲,不可灰心啊!如今城內還有不少將領是忠於萬歲的,只需再相持一段日子,反賊見攻不破南京,他們自己就會退兵的。」
站在一邊的丁魁楚可沒有王坤這麼好的心情,他反問道:「如今何騰蛟已反,而城外反賊大軍仍圍城不去,你倒是說說,眼下還有何計可施?」他看著桂王,說道:「皇上,依臣之見,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桂王的眼裡閃過一絲希望,他急切的問道:「愛卿快快說來,如是計策可行,朕重重有賞!」
丁魁楚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臣以為目前我軍大勢已去,而敵勢仍熾,所以臣以為……以為……」
王坤嘿嘿冷笑兩聲,說道:「莫非丁大人是想勸萬歲向那一干大逆不道的反賊稱臣?」
「什麼?」桂王愣愣的望著丁魁楚,隨後掙扎的坐了起來,他看著丁魁楚那迴避的目光,又掃視一眼底下那些神情各異的臣子們,重重的歎了口氣,大聲哀歎道:「群臣誤我!群臣誤我!」
王坤湊到桂王跟前,小聲說道:「萬歲,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不能輕言放棄啊!一不做,二不休,就派兵去與那何騰蛟大戰一場,並將南京全城付之一炬,讓那反賊空歡喜一場!」
「王坤!你……你……你這是什麼餿主意?莫非你想置皇上於萬劫不復之地嗎?你想讓皇上落得千古罵名嗎?你居心何在?」雖然王坤的聲音很小,但是丁魁楚站得近,還是聽見了,他立刻急了,破口痛罵道:「你這個小人!滿肚子壞水!前次我勸皇上南走兩廣,但你卻屢進讒言,阻撓聖駕,今日你又進讒言,慫恿皇上幹這等徒惹千古罵名之事,你……你……」
王坤眼睛一瞪,大聲說道:「丁大人,丁魁楚大人!莫要忘記了,你站的地方可是不太對勁啊!你離萬歲這麼近,莫非有什麼企圖?」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能有什麼企圖?我只一心為皇上著想!」雖然嘴上十分強硬,但丁魁楚還是向後退了幾步,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王坤得意的笑了笑,接著向桂王說道:「萬歲!事不宜遲,還是盡快動手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不可!萬萬不可!」丁魁楚更急了,他向桂王奏道:「皇上,那林清華已在信中說的很明白了,假如南京城內的百姓遭受兵災的話,那麼他就不再等候皇上的回話,而是直接領軍進城,而他一旦進城,那麼他就會……就會……」
「就會怎樣啊?丁大人?」王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不是要謀害萬歲呀?他敢!」他掃視一眼群臣,說道:「萬歲乃九五至尊,真命天子,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謀害萬歲?那林清華與鄭森實乃跳樑小丑,他們沒有這個膽子!」
「沒有膽子?好一個『沒有膽子』!如今他們已領軍殺到南京城外了,你居然還睜眼說瞎話!無恥小人!」丁魁楚憤怒的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王坤嘲笑道:「丁大人若是怕死,那麼不如你這就出城投降,也讓萬歲看看那林清華到底是不是說話算數的主兒?他在信中說了,假如咱們投降的話,就饒咱們這些臣子一命,雖然說的信誓旦旦,但卻不知是真是假,若你前去試探一下的話,說不定倒真是這些臣子們的大恩人呢!」
「我丁魁楚一心只為皇上盡忠,皇上讓我降我就降,用不著你來聒噪!」丁魁楚已經氣得渾身抖了。
王坤笑道:「萬歲不降,你這麼急著慫恿萬歲向反賊投降,你還算個臣子嗎?」
丁魁楚大怒,喝道:「兼聽則明!上次若非你極力慫恿皇上,皇上怎會派兵攻打湖廣?若非那幾仗慘敗下來,我軍實力怎會受損?如今怎會這麼容易就被反賊打上門來?」
王坤見狀,便也毫不示弱的喝道:「若非你兵敗安慶,喪師近十萬,我軍兵力怎會不足?如今你又忙著勸萬歲投降,你居心何在?」
「夠了!你們兩個都是一路貨色!」桂王終於忍不住了,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舉起右手,先指了指站在身邊的王坤,後又轉過去指了指站在下面的丁魁楚,咆哮道:「你們倆都是無能之輩!只會互相傾軋!不知為國分憂!真是氣死朕了!」
桂王背著手走來走去,片刻之後忽然大聲問王坤:「怎麼不見史可法和張慎言兩人?」
不等王坤話,丁魁楚奏道:「萬歲,您忘了,前些日子那史可法與張慎言聯名彈劾王坤賣官鬻爵,結果反被王坤惡人先告狀,說他二人結黨營私,所以他們已被彈劾了,如今他們都在各自家中,沒有皇上召見,他們是不能來的。」
桂王惡狠狠的瞪了王坤一眼,隨即對丁魁楚說道:「那你還不去派人將他們給朕召來?不對,是你親自去將他二人請來。朕想向他們問計。」
丁魁楚不敢怠慢,急忙三步並做兩步跑出了大殿,大殿中頓時又安靜下來了。
桂王看了看王坤,說道:「王坤!你把林清華給朕開的條件再給朕說一遍。」
王坤一愣,忙道:「萬歲,您千萬別被丁魁楚的巧言令色給迷惑了,越是在這種時候……」
「閉嘴,是你的皇帝還是朕是皇帝?」桂王眼睛已經氣得有些紅了。
「是,是老奴這就再給萬歲說一遍。」王坤趕緊從龍案上拿起一張紙,一邊看,一邊說道:「那反賊林清華假惺惺的向萬歲許諾,假如萬歲肯出降的話,那麼他就保證萬歲的安全,不過他有個條件,那就是萬歲必須保證城內百姓們不受亂兵搶掠之苦。」
「他只說保證朕的安全?沒說別的?」桂王皺著眉毛問道。
王坤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說別的,就這些。」
「轟隆」「轟隆」幾聲巨響,將大殿內的眾人全部都嚇了一跳,桂王更是驚恐,他立刻向龍椅走上幾步,戰戰兢兢的問道:「生了何事?」
王坤急忙叫來一名小太監,命他出去打探,就在這片刻的工夫,又是一陣陣的轟隆聲從城東一帶傳來,眾人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是炮聲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大聲喊道:「不好了,敵人攻城了!敵人攻城了!」
王坤一把抓著他的衣襟,伸出右手狠狠扇了他兩計耳光,呵罵道:「你個沒見過世面的蠢東西,亂嚷嚷什麼?驚了聖駕,你吃罪得起嗎?」
一名還算穩重的大臣走上前去,問那小太監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慢慢講來!」
小太監捂著腮幫子,口齒不清的說道:「城東……城東的鄭森人馬又開始攻城了,而且看樣子他們不是在試探,而是真的要攻進來了!」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桂王已經亂了方寸,「林清華要朕投降,鄭森更是想要朕的命,朕……朕該何去何從?」
「皇上……皇上,史可法大人來了。」丁魁楚慌慌張張的奔回大殿,一邊跑,一邊高聲喊道,「張慎言大人並不在府上,所以臣沒有找到他。」
桂王親自迎上幾步,望著史可法那張清瘦黝黑的臉,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不待旁人吩咐,史可法自然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他不慌不忙的跪下,向桂王行起了三跪九叩之禮,口中則喊道:「草民史可法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桂王伸手將史可法從地上扶起,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愛卿快快平身,從現在起,你已不是草民了,從現在起,你官復原職!你還是朕的大學士!」
出乎桂王意料,史可法並未領情,他望著桂王那張有些驚慌失措的臉,語氣平靜的說道:「皇上,如今臣已經不想再做官了,臣之所以來,是為了盡最後一點臣子之道。」
桂王臉色一變,問道:「怎麼?你……你說什麼?」
史可法說道:「方纔草民已經從丁大人那裡得知了楚國公向皇上勸降的消息,臣來這裡,正是為了向皇上進言。」
「愛卿快快說來,你有何妙計?」桂王的臉色變得好了一點兒,眼光中再次閃出一絲希望。
史可法說道:「就如丁大人說的那樣,如今大勢已去,唯有出降一途可走,否則的話,玉石俱焚,情勢不可預料。」
「連你也這麼說……」桂王喃喃說道,「難道朕如今只有出降了嗎?」
「大膽史可法!爾竟敢在萬歲面前出此蠱惑之言,難道就不怕死嗎?」王坤大聲呵斥著一身布衣的史可法。
「退下!這裡有你插嘴的份兒嗎?再多說一句,朕就命人先將你砍了!」桂王怒斥道。
史可法並未理會王坤的威脅,他繼續說道:「方纔草民在來的路上,聽見城東一帶炮聲震天,想是那鄭森已經開始攻城了。鄭森與林清華不同,他所擁戴的乃是唐王,所以在他眼裡,皇上是障礙,必欲除之而後快,若是等他殺進城來,皇上必會身遭大難。而那林清華則不同,雖然他布的討伐檄文中將皇上斥責的體無完膚,但畢竟沒有說出加害之辭,因而在草民看來,只有向林清華請降,皇上方可有一線生機。」
「報——」一名禁軍飛快的奔向大殿,手中高舉著一份黃絹,口中高聲喊著,「楚國公又派人送來一份勸降書!」
桂王斥退身邊的王坤,親手接過那張黃絹,向那上面看了看,隨後將其遞給了站在面前的史可法。
史可法看了片刻,隨即說道:「皇上,看來必須盡早下決心了,從這上面來看,那鄭森之所以加緊攻城,正是不想讓皇上出降,而林清華在這上面說,只要皇上出降,那麼他不僅保證皇上的安全,而且還保留皇上的爵位。林清華一向說話算數,想來他也不會用這緩兵之計誆騙皇上。」
「保留朕的爵位?」桂王喃喃道,「什麼意思?是桂王爵位嗎?」
城東的炮聲更加猛烈了,丁魁楚不得不小聲提醒道:「皇上,事不宜遲,還望皇上早做決斷。若是等城破後再降,那麼就悔之晚矣!」
桂王仰頭望著那陰沉沉的天空,歎道:「罷,罷,罷!降就降吧!大不了繼續做我的桂王。」
「列隊!」
一陣紛亂的命令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與槍械的撞擊聲,還有就是軍官們的呵斥聲。
林清華騎在自己的黑色戰馬上,望著那不遠處的城門,靜靜的等候著。
一名騎兵快奔來,在林清華面前不遠處停下,隨後向他報告道:「報告元帥!何騰蛟將軍已經派人傳來消息,說那桂王已經派出使者送出降書,再過一會兒就可以到城外了。」
林清華問道:「城南的三座木橋修好了沒有?」
騎兵道:「已修好兩座,剩下一座也已完成九成,馬上就能修好。」
林清華點點頭,隨後命那騎兵再去打探。
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名騎兵從東邊奔來。
來到林清華跟前,騎兵稟報道:「報告!城東一帶戰況甚是激烈,鄭森的大炮已經將兩座城門轟塌了一半,他的部下也已快將木橋修好,若無意外的話,再過小半個時辰,城東一帶就可能被其攻破。」
林清華點頭道:「知道了,你再去打探!有什麼異動,立刻回來稟報!」
待那騎兵奔去後,騎馬立於林清華身邊的莫不計說道:「那鄭森為何不等元帥進城就搶著動手?莫非他已看破元帥計策?」
林清華皺著眉頭,搖頭道:「難說啊!鄭森此人有些讓我摸不著頭腦,有時候苯的很,但有時候卻又聰明的很,真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洪熙官,問道:「你說鄭森部下有個什麼秘密殺手隊,叫什麼『親衛使』,他們的底細你知道多少?」
洪熙官答道:「屬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從混進洪門的弟兄們那裡知道一點兒皮毛,我已特別叮囑他們,今後一定要多方打探,小心留意,免得著了他們的道。」
林清華轉回身,對莫不計小聲說道:「鄭森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以後咱們還真是要小心一些。前天晚上,我與他秘密商議的時候,他忽然說起了我的快槍場,而讓我吃驚的是,他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看起來他的部下也混到了咱們身邊來了。」
「有這事兒?元帥為何不早說?」莫不計驚奇的問道。
林清華搖頭道:「我開始還拿不定主意,但後來左想右想總覺得有些不大對頭,所以直到現在才跟你說起,回頭你跟洪熙官他們私下說一下,命他們去仔細查查,看看到底是誰洩露了我的機密。」
一陣軍號聲響起,接著便有一名騎兵奔來,他一邊奔一邊喊道:「桂王派來的請降使者來了!」
林清華與莫不計催馬向前,一直走到木橋附近。
此時,城門已經打開,一隊十幾人的小隊伍走了出來。待得他們走到跟前,林清華才看出那群人中領頭一人正是史可法。
林清華跳下馬去,將那欲跪倒在地史可法扶了起來,口中說道:「史閣部千萬別這樣,只需將降書交給我就可以了!」
史可法苦笑道:「成王敗寇,此古今不滅之理!如今楚國公已然取勝,自然當得這番大禮。」
林清華問道:「桂王的軍隊已經按照約定分散了嗎?」
史可法答道:「楚國公請放心,如今剩下的數萬禁軍已經分散在城內各處,負責維持秩序,他們已經接到桂王命令,若有敢趁火打劫者,就地正法!相信百姓們是不會受到兵災的,而那些青皮更是不可能再向上次那樣囂張了。」
林清華從史可法手中接過降書,說道:「煩勞史閣部前頭帶路,我領軍跟在後面。」
待史可法轉身離去,林清華命令馬滿原道:「你的騎兵走在最前面,快插到城內各處,嚴厲彈壓城內不法之徒,我與其他將領帶軍走在後面。」
馬滿原跳下馬來,牽著馬走到林清華身邊,將韁繩交給林清華,說道:「如今未經血戰而克南京,元帥當真是大英雄,今日入城不可隨意。元帥的這匹蒙古戰馬雖好,但畢竟體格並不健壯,顯不出元帥的威風來,不如就騎我這匹『踏雪』吧!」
林清華想想也對,自己胯下的這匹矮馬看起來確實不怎麼威風,於是便跳下馬來,從馬滿原手中接過那踏雪的韁繩,將自己所騎的戰馬讓給了馬滿原。
待馬滿原率領著數萬騎兵浩浩蕩蕩的從三座城門湧入南京城,林清華便下達了全軍入城的命令。
讓林清華有些鬱悶的是,預想中萬人空巷,百姓們你推我擠的來觀看大英雄的場面最終還是沒有出現,望著眼前空蕩蕩的街道,騎在高大威風的「踏雪」背上的林清華感到有些落寞。
看到這副情景,莫不計自然心領神會,他悄悄的召來幾十名親兵,命他們按照事先吩咐過的去做。
眾親兵提著包袱奔在最前面,沿街拍開百姓家的房門,將嚇得戰戰兢兢的百姓拖出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從包袱裡取出紅紅綠綠的紙條,命百姓貼在門上、牆上,並命所有的人都出屋擺上香案,迎接大明楚國公聖駕。
林清華自然是不知道這一切的,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何越往城中心走,街道上的百姓們就越多,擺在屋子邊的香案也就越多,而那屋子牆上貼著的各種寫著「楚國公千歲」、「大元帥千歲」的紙條也是讓人目不暇接。
在這種氣氛的感染下,林清華也覺得自己確實是大英雄了,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不過,當他看到街道上跪著的那些百姓們臉上那木然的表情後,他的心裡馬上明白過來了。
他一把抓住莫不計,用力一拉,險些將他拉下馬來。
莫不計一臉的茫然,問道:「元帥何故拉我?」
林清華命一名衛兵從牆上扯下兩張紙條,將其拿在手上,向莫不計亮了亮,說道:「老實交代吧,這是不是你事先安排下的?」
莫不計睜著大眼,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元帥莫要嚇我,這都是百姓們自的,不是莫某安排下的。」
「還說不是你安排的!」林清華伸出兩手,將那兩張紙條展開,說道:「好好看看,這是用木版印刷出來的,所有的字跡全部都是一樣的。你還想騙我?難道百姓們早已知道我會進城?」
莫不計眼珠子一轉,忙道:「元帥慧眼如炬,一下子就識破了屬下的伎倆,屬下實在是佩服萬分。」
林清華搖頭歎息,將那手中拿著的紙條撕成碎片,口中說道:「百姓心中自有一桿秤,我是好是壞,用不著來這些玩意兒,我既不是黃巢,也不是李自成,我與他們根本就不同,這一點你一定要永遠記住!」他看了看莫不計胯下那匹矮馬,問道:「這馬滿原獻『踏雪』之計也是你想出來的餿點子吧?」
莫不計尷尬的笑笑,說道:「什麼都瞞不過元帥。」
林清華說道:「你的心思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你要明白,我與其他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以後你也許會慢慢的領悟我這句話的意思。」
莫不計恭敬的說道:「是,屬下以後一定盡心領會。不過,如今屬下還有一事不甚明白,還望元帥示下。」
林清華點頭道:「你問吧!」
莫不計說道:「先前元帥曾說,你不願意在頭上再架個皇帝,可是如今你卻又留那桂王一命,而且似乎看起來你有意讓那桂王繼續當一陣子皇帝,這個屬下就十分的不解了!」
林清華神秘的笑道:「嘿嘿!這個你現在自然不明白,等過幾天你就明白了!」
「元帥!不好了!」一名騎兵從前方飛快的奔將過來,待他在林清華跟前停住戰馬,隨即稟道:「元帥,城東已被鄭森大軍攻破,他們一進城,就直奔皇宮而去,比咱們的人早一步到達皇宮,並佔領了那裡。」
「什麼?鄭森動作這麼快?」林清華猛然一驚,問道:「那桂王怎麼樣了?」
騎兵道:「桂王見勢不妙,便與幾個大臣先走一步,他們前腳剛走,鄭森的兵後腳就進皇宮了,如今桂王已經被馬滿原將軍保護起來了,他們正向這邊過來。」
林清華向莫不計歎道:「鄭森果然厲害,居然比我還先一步,看起來有必要再想想以後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