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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奪鼎第三十五節 石亭小酌 文 / 中華異史

    袁繼鹹,字季通,號臨侯,天啟五年進士。福王在南京即位以後,便將其任命為湖廣總督,駐地為九江,負責總理湖廣軍政要務。

    當年林清華奉命到陝西去招安李自成時,曾在黃鶴樓中與袁繼鹹有過一面之緣,雙方倒沒有說什麼太多的話,只是略微談了談當時朝廷上的一些事情。

    湖廣土皇帝左良玉死後,其子左夢庚坐擁湖廣,由於左夢庚一向與袁繼鹹不和,因此兩人之間多次生衝突,但袁繼鹹手中沒有多少兵,因而無法與左夢庚相抗衡,遂一直處於下風,但由於其身後有朝廷撐腰,因此那左夢庚倒也沒法扳倒袁繼鹹,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但這種僵持狀態沒有持續多久,潞王謀反,左夢庚很快成為潞王一黨,這樣一來,左夢庚就少了幾分顧慮,處理起袁繼鹹來就更得心應手了。當左夢庚率領兵馬東下南京之時,左夢庚就特意命令留守湖廣的副將看住袁繼鹹,並在不久之後,更是從潞王那裡得到聖旨,將袁繼鹹罷免,並將其關押在湖廣巡撫衙門的大牢裡。

    袁繼鹹原以為就這樣完了,誰知道秦侃率領的鎮虜軍不久之後就舉兵南下,一舉將左夢庚留守湖廣的軍隊擊潰,並將關在牢裡的一些犯人放出,而袁繼鹹也就是在那時候被救出來的。

    正因為如此,袁繼鹹非常的感激林清華,甚至是專門寫了封信,感謝林清華的救命之恩。

    但是,袁繼鹹心裡的這種感激之情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他現林清華似乎與左夢庚一樣,他們都只是將湖廣作為自己的地盤,絲毫不容他們染指,更不將朝廷放在眼裡。

    袁繼鹹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他立刻閉門謝客,將自己關在府中,既不接受林清華請他出任湖廣巡撫一職的邀請,也不願意當林清華的幕僚,並且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準備收拾行裝,返回老家。

    當林清華與莫不計來到袁繼鹹府中的時候,卻現袁繼鹹府中亂成一片,家丁丫鬟們奔來跑去,似乎在收拾東西,連門口看門的門房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林清華忙拉著一名家丁,問道:「怎麼?你們老爺還是準備走了?」

    家丁看了看林清華,他馬上就認出了這個已經來過幾次的楚國公,於是跪下稟道:「回楚國公,我家老爺確實準備回老家去,而且馬車都雇好了,只等東西收拾完,就可以走了。」

    林清華命家丁站起,隨後便與莫不計領著幾名衛兵向後面走去。

    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兩人很快來到了袁繼鹹府的正廳。

    這裡也是亂糟糟的一片,家丁們大呼小叫的在捆紮箱子,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莫不計走上幾步,輕輕拍了拍一名家丁的肩膀,問道:「這位小哥,請問你們家老爺現在何處?」

    那家丁連頭也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說道:「你要找老爺呀?那你可得往後走了,今日來的客人不少,莫非你也是老爺的舊友?」

    莫不計說道:「不錯,我們不僅是他的舊友。而且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那家丁一聽這句話,趕緊站直身子,他看了看莫不計,又看了看莫不計身後的林清華,終於也認了出來,於是忙稟道:「回楚國公,我家老爺此刻正在後院中與兩位老友敘舊。小人這就去給老爺通稟。」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林清華急忙拉住他,說道:「不必通稟了,你這就領著我們去吧。」

    二人隨著那家丁順著碎石小徑,一直走到後院花園中,卻現袁繼鹹正與兩名文士模樣的人坐在花園角上的一座小石亭中飲酒敘話。那兩人中其中一人年紀稍大,而另一人看起來與袁繼鹹的年歲相差不大。在亭子裡,還站著兩名丫鬟,正不時的給幾人斟酒。

    林清華命那家丁轉身離去,隨後便拉著莫不計走到了亭子邊。

    「三位好雅興啊!居然在這冰天雪地中飲酒取樂,怎麼樣,可否允許林某也來喝上幾杯?」林清華笑瞇瞇的望著袁繼鹹說道。

    袁繼鹹轉頭看去,臉色一變,隨後放下手中的酒杯,冷冷的說道:「楚國公既然有這個雅興,那麼就請便吧!反正你手中有得是兵,若是不讓你喝酒的話,恐怕你馬上就領兵來搶了!」

    「袁兄,莫要如此!」三人中那名年歲與袁繼鹹相差不大的人急忙阻止袁繼鹹繼續奚落林清華,他轉頭看著林清華那張仍舊笑瞇瞇的臉,稽道:「這位想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楚國公了吧?今日能在這裡見到楚國公,實在是三生有幸,張某也算是沒有白來這湖廣一趟。」

    林清華與莫不計走進亭子,望著那說話的人,笑了笑,說道:「大名鼎鼎說不上,但這響馬強盜的帽子恐怕以後就算是牢牢的戴在腦袋上了!」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楚國公真風趣。張某早就聽說,楚國公為人豪爽,不拘小節,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事,敢說他人不敢說之話,今日一見,當真是如此,張某佩服!」

    這時,那名坐在袁繼鹹身邊的年歲稍大些的文士也站了起來,他對仍舊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袁繼鹹說道:「季通老弟,怎麼你也不給我等介紹一下?莫非你真的已經喝醉了嗎?」

    看到袁繼鹹仍然坐著不動,那人微微一笑,隨即望著林清華,臉色平靜的說道:「那就讓我來做介紹吧!」他指著袁繼鹹,說道:「我聽季通老弟說過,楚國公經常往這裡跑,來勸他做官,所以就不用宋某介紹季通老弟了吧!哈哈!」他又將手移向另一邊,指著那最先站起來的人,說道:「這位是張自烈,字爾公,號芑山,又號誰廬居士,崇禎朝的南京國子監生,平生最喜歡搜集各種雜書,博物洽聞。韃子南下後,他看不慣福王嘴臉,便辭官回了老家,如今在家中苦讀詩書,不再理會俗事,他與季通老弟是舊友。」

    林清華向那張自烈稽道:「久仰,久仰。」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久仰什麼,因為他的記憶之中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麼有名的人。

    林清華與那張自烈互相寒暄一番,隨即轉回頭去,問那人道:「卻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那人又是一笑,隨即摸了摸下巴上那足有一尺長的花白的鬍鬚,說道:「老夫姓宋,名應星,字長庚,奉新縣人氏,與季通老弟也是舊友。」

    林清華心中一震,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叫宋應星?」

    那人明顯一愣,說道:「不錯,老夫就叫宋應星,怎麼,莫非楚國公以前聽說過老夫的名字?」

    林清華怎能沒有聽說過宋應星的名字?這個人可是非常的著名的,他寫的那本《天工開物》可是一本難得的好書,那是中國古代最為詳實的描述農業與手工業的巨著,在整個中國科技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在一個輕視手工業和技術的年代,能出現一本這樣的書,實在是當時的異類,由此也可看出這宋應星絕對與其他的讀書人不一樣。

    林清華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馬上敷衍道:「啊……是的……是的,我以前聽說過你的名字,只不過時間久遠,記不得是誰說起過了,他說你寫了本書,叫《天工開物》。」

    宋應星聽到這裡,微微一笑,說道:「讓楚國公見笑了,那只是宋某一時遊戲之作,當真讓人笑掉大牙。」

    聽到宋應星這樣謙虛,旁邊那張自烈哈哈一笑,說道:「宋兄太過謙了!」他望著林清華,說道:「楚國公有所不知,方才宋兄並沒有說全,待我再來詳細介紹一番。」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隨後說道:「宋兄可不是白身,他是萬曆四十三年的舉人,崇禎七年被放為袁州府分宜縣教諭,崇禎十一年,升任汀州府推官,這《天工開物》一書,就是他任袁州府分宜縣教諭的時候寫的。他寫此書之時可不是異想天開的胡寫,而是經過一番詳盡的考證的,而且還從我這裡借去了不少書。」說到這裡,他又看了看宋應星,說道:「說到借書,我還差點兒忘了,你上次借走的那幾本宋代古書可還沒還呢!」

    宋應星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看完後一定還,張老弟不必擔心,我哪次將你的寶貝書弄壞了?」

    林清華從來有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會碰見宋應星,他心中有些激動,要知道,他可一直把這樣的古代科技人才當做是自己的榜樣,既然能夠有緣相見,自己怎麼也不能讓這個人跑了。

    想到這裡,林清華從丫鬟手中接過酒壺,替三人的酒杯斟滿酒,隨即說道:「今日我等真是有緣,居然能在這冰天雪地中相見,林某真是激動萬分,這三杯酒是林某敬三位的,若不嫌棄,就請三位滿飲此杯。」

    宋應星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眼中充滿了嘉許,口中連道:「早就聽聞楚國公禮賢下士,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世人誠不欺我也!」他轉頭對那兩名丫鬟說道:「快去收拾兩隻酒杯,我要與楚國公一醉方休!」

    宋應星看了看袁繼鹹那張依然冷漠的臉,說道:「季通老弟,既然楚國公如此厚意,你怎能不領情?莫非他欠了你不少錢?」

    袁繼鹹抬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林清華,隨後淡淡說道:「今日楚國公又是來勸我做官的吧?楚國公的心意袁某領了,但袁某已經看透了生死,看透了官場,袁某心意已決,從今往後,袁某也與宋兄一樣,做個不問世事的閒人。」

    林清華有些詫異,他問宋應星道:「怎麼?宋先生如今不做官了?」

    宋應星臉色暗淡下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桂王曾要我入朝為官,可是我走到半路上,卻見桂王的兵丁正在搶奪百姓財物,凌辱婦人,宋某雖然下轎制止了那些兵痞,可是回頭一想,能制止得了一夥兵痞,但難道宋某能制止所有的兵痞嗎?此節一想通,宋某心中就豁然開朗,於是便棄下官轎,在長江之中雇了一葉輕舟,溯江而上,到湖廣來看望老朋友,卻不料正好碰見老朋友搬家,於是便陪著老友喝幾杯。等季通的馬車一到,宋某也要走了!」

    「不可!你不能走!」聽見宋應星要走,林清華急忙叫道。

    宋應星睜大眼睛,問道:「有何不可?」

    林清華看了看袁繼鹹,隨後又看了看宋應星,說道:「如今正逢亂世,正是諸位這樣的仁人志士建功立業之時,怎可輕言歸隱?那桂王暴虐無道,人神共憤,豈可讓他囂張?」

    袁繼鹹看了看林清華,說道:「桂王無道?那恐怕是小人造謠吧?我可聽說桂王宅心仁厚,是個好皇帝呢!」

    「好皇帝?哈哈!真是笑話!」一直站在一邊一言不的莫不計終於開口了,他走上幾步,說道:「要是他真的是好皇帝,那他為何在南直隸、江西、蘇浙一帶橫徵暴斂?為何會逼得百姓造反?要是他宅心仁厚,他怎會與沐天波合謀害死中興皇帝?依莫某看,那桂王應該是陰險狡詐才對!」

    「這位是……」宋應星看著莫不計那張白皙的面孔,問身邊的林清華。

    林清華說道:「這位是我的師爺莫不計,他這個人一向心直口快,還望幾位莫怪。」

    宋應星頷道:「不錯,莫先生所說的話宋某也曾聽人說起過,起初我還不大相信,但當宋某看到那桂王兵丁的所做所為之後,宋某也相信了。可歎啊,堂堂大明居然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這可如何是好?」

    莫不計趕緊接口道:「所以說,才需要諸位出馬,與楚國公協力將那桂王趕下去!」

    「將桂王趕下去?嘿嘿!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想?」袁繼鹹冷笑道,「但卻不知誰會是下一個登基的?袁某可不願意擔上這個謀逆的罪名,還請楚國公另請高明。」

    林清華說道:「袁先生誤會了,林某只是想讓全天下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而已,絕非是為了一己私利。我知道袁先生在湖廣一帶素有威望,能夠服眾,所以我才數次上門邀請,如今湖廣一帶已經安定下來,只是還缺一個有威望、有才能的巡撫,若是袁先生願意出任此職的話,湖廣的百姓就有福了!」

    雖然林清華態度誠懇,但袁繼鹹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無論如何也不答應林清華的邀請,執意要離開武昌,回老家隱居。

    林清華見無法勸說袁繼鹹當官,只好放棄,他望著宋應星與張自烈,問道:「如今湖廣一帶官員奇缺,二位既是飽學之士,又有為官經驗,不如出手助林某一把,也好讓百姓早日安居樂業。」

    宋應星與張自烈對望一眼,隨後宋應星說道:「宋某已經實在厭煩了官場,恐怕要讓楚國公失望了!」

    林清華眼珠子一轉,說道:「既然先生不願意出任官職,那麼林某也就不勉強了,不過,林某屬下有幾個作坊、工場,而且如今又在武昌附近開了幾座,其中的一些機械實在是有些複雜,林某屬下的那些工匠並不能很快領會,宋先生寫的《天工開物》是很好的,所以林某想請先生去作坊裡指導一下,卻不知先生肯答應否?」

    宋應星略微沉思片刻,隨即說道:「雖然宋某寫出了那本遊戲之作,但並非對此道非常精通,不過宋某好奇心甚重,早就聽聞楚國公在河南大辦作坊,造出一些奇怪槍炮,如今既然楚國公邀請,那麼宋某就不客氣了,等我送走季通老弟後,一定去作坊中觀摩一番,也好開開眼界。只是這指導實在是說不上,據宋某所知,民間工匠之中臥虎藏龍,高人數不勝數,應該是他們指導宋某才是啊!」

    林清華心中一樂,說道:「那我就恭候宋先生大駕了!」他轉過頭去看著張自烈,問道:「宋先生不會立刻離開,卻不知張先生的意思如何?」

    張自烈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說道:「恐怕我是不能當官的了,而且我對匠作之術不甚感興趣,唯對研讀古書十分著迷。」他俯身從石凳下取出一個書袋,從中取出一本書,說道:「最近我正在專心寫這本《正字通》,實在是沒有別的心思。」

    「《正字通》?什麼書?」林清華接過張自烈遞過來的那本書,翻了翻,卻見其中倒有一大半是空白,很顯然,這書只是剛剛起了個頭。

    張自烈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書,就是一本字書而已。」

    「字書?」林清華問道,「字書是何物?」

    張自烈與宋應星一起睜大眼睛,兩人難以置信的看著林清華。

    林清華有些不好意思,忙說道:「幾位別見怪,我是粗人出身,雖然認得幾個字,但畢竟這太咬文嚼字的東西我懂得不多,還請張先生不辭辛苦,替林某解釋一下。」

    張自烈恍然道:「原來如此。」他指著那本書,說道:「這所謂『字書』,就是將人們所寫的這些字一個一個的鑽研一番,找出它們的來歷,解釋它們的意思,此之謂『字書』。」

    「那不就是字典嗎?」林清華終於明白過來,忍不住喊道。

    「字典?」張自烈喃喃道,「公爺將此書稱『典』,這可實在有些抬舉張某了。」

    林清華腦子中靈光一閃,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於是便對張自烈說道:「我有意編一部大部頭的書,卻不知張先生有無興趣?」

    「何書?」聽到林清華想編部大部頭的書,張自烈有些動心。

    林清華說道:「如今各地方言相差甚大,南方尤其如此,往往過幾個村子,人們就聽不懂對方的話了,這可十分不便。雖然朝廷中官員們之間相互談話多用北方官話,但現在北方淪陷於韃子之手,而南遷後的朝廷中又多是南方官員,因而此時朝中的方言又漸漸的多了起來,若再不想些辦法的話,恐怕以後南腔北調攙和在一起,誰也聽不懂對方的話。」

    張自烈顯然也很是贊同林清華的話,他點著頭,應和道:「不錯,雖然張某當年也曾學過些北方話,但畢竟說的不大利索,即使現在跟公爺講話,我還感到有些吃力呢!」

    林清華微笑道:「所以我想編一部大字典,其中除了詳細的歸納各種字的由來演變以及意思之外,還想將字的讀音也確定下來,若干年後,也許南方人與北方人之間就能互相聽得懂對方的話了。」

    張自烈略微沉思一番,隨即搖了搖頭,說道:「這字好辦,可這讀音就難了。古書上是以拼字的方式來讀字音的,但就如公爺所說,各地方言不同,讀出來的字音本來就不一樣,如是再按照這些字的方言來讀的話,就更是大相逕庭了,此事甚是難辦啊。」

    林清華解釋道:「其實我有一種更好的辦法來給字注音,只需先行訓練一批能熟練運用這種方法的讀書人就可以了。」

    「哦?」張自烈聞言一凜,忙問道:「不知公爺有何妙法?」

    林清華神秘的笑道:「那就要靠先生幫我了!不如先生也暫且留在這裡小住些日子,一則可以與宋先生做個伴,二則林某也可向先生求教一番,共同研討一下這種方法。」

    張自烈看了看宋應星,見其微微點頭,似乎也贊同林清華所言。於是他便說道:「若是只鑽研些字,那麼張某願助公爺一臂之力,但若想誆張某做官,張某恐怕不能從命了!」

    林清華哈哈一笑,說道:「先生別把我想的那麼陰險,既然先生不願意做官,那麼我也就不再勉強了。先生留在這裡,需要什麼書儘管說,我一定盡力協助,而且假如需要些幫手、銀子的話,也說出來,我全力協助你,希望先生能寫出一本真正全面的字典來,流傳後世!」

    對於張自烈這樣的讀書人來說,如果真的能夠寫下一部流傳後世的經典作品,那麼不啻是無上的榮耀,雖然他本人並不敢妄想與孔子、莊子等人比肩,但最起碼他還是想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聽到林清華的鼓勵,張自烈心中不禁波濤起伏,他向著仍舊坐在石凳之上的袁繼鹹稽道:「還望袁兄見諒,恐怕我不能與你同去鄉下踏青了。」

    袁繼鹹臉色有些青,但他畢竟還是官場上的老手了,所以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說道:「我知道你一向愛書如命,而且很想寫一部流芳百世的大作,既然楚國公你,那你就儘管留下。我先走一步,在老家開個小小的園圃,搭一座草廬,一邊飲酒看菊,一邊等候二位前來與袁某相聚。」

    說完這些,袁繼鹹站了起來,向著幾人行了個稽禮,並說道:「想來下人們已經收拾妥當了,我也該去看看了,如果馬車也備妥了的話,袁某就走了。」他轉身又對林清華說道:「聽說公爺的軍隊又把吉安給佔了,而且兵臨雲南、廣西,袁某好生佩服公爺的用兵之道。不過常言說的好,『兵者,凶器也』,窮兵黷武實乃勞民傷財之事,如今湖廣、四川雖定,但這些久經戰亂之地,民生凋敝,地方殘破,眼下最要緊的不是用兵,而是息兵養民。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還望公爺好自為知。」他頓了一頓,隨即又說道:「袁某就只能說這些了,若是公爺允許的話,袁某這就離去了。」

    林清華還禮道:「袁先生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使得林某剎時清醒過來。既然袁先生不想為官,那林某絕不勉強,袁先生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若是先生需要人護送的話,林某願派一千精兵護送先生回鄉。」

    袁繼鹹說道:「公爺美意袁某心領,但這樣一來恐人非議,所以還請公爺免了。公爺留步,袁某告辭。」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花園。

    亭子中的幾人望著那空蕩蕩的後花園的院門,相顧無語。

    見幾人有些冷場,莫不計趕緊說道:「來,來,來!丫鬟們已將酒杯送來,這裡還有幾壺好酒,不如我等痛飲一番,也不枉今日相聚一場。」

    幾人被莫不計拉坐下來,隨後便開始飲酒談話,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林清華知道時候不早了,隨即站起來說道:「二位先生,既然袁先生已經走了,那麼二位不如就搬入衙門之中,如今我在那武昌府衙之中建了個小小的客棧,專門供各方名士居住,那裡現在正住著十幾位學問很好的先生,相信二位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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