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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奪鼎第十七節 王八盒子 文 / 中華異史

    悶熱,出奇的悶熱,熱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雖然太湖就在不遠處,但那悶熱的空氣仍讓人心中憋的難受。

    林清華領著一隊衛兵,騎馬沿著太湖岸邊緩慢走著,人和馬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汗水順著脊樑流下,一直滴到馬鞍之上。

    衛兵們滿頭大汗,雖然他們沒有人開口咒罵,但可以從他們的表情看出,他們全都對這種悶熱天氣非常的痛恨。相比之下,林清華顯得更加痛苦,因為他的傷口剛剛開始癒合,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了,可是仍然疼痛的厲害,本來騎在馬上晃來晃去已經將傷口磨得有些紅腫了,再被肩膀上滲出的汗水一浸,疼痛感更甚。

    林清華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肩膀上的繃帶,覺那繃帶也已經完全濕透,摸在手裡粘乎乎的,很不好受。他抬起頭看著遠處鄉勇大營那高大的寨樓,心中暗自祈禱快些抵達那裡,也好免去這烈日當空之苦。

    衛兵隊長催馬走到林清華身邊,他抹了把頭上的汗,說道:「公爺,今天可真是熱的夠戧啊!咱們走在這湖邊居然還熱的喘不過氣來。」

    林清華默默的點了點頭,他轉過頭去看著那不遠處的湖面,卻現湖面沒有一絲波瀾,平靜的有些異常。他抬頭望了望天空,隨後說道:「可能要下雨了吧?」

    衛兵隊長也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點頭道:「雖然雲不多,不過也許真的要下雨了,要不然怎麼這麼的悶熱?」

    衛兵隊長轉頭向前望去,接著伸出手向著前方一指,說道:「公爺,咱們到了!你看,陳大人已經率領眾多部下前來迎接咱們了。」

    林清華放眼望去,果然看見陳子龍率領著十餘名部下,站在鄉勇大營轅門之外,遠遠的向著他們抱拳行禮。

    來到轅門邊,林清華急忙在衛兵的幫助下跳下馬來,他向陳子龍抱拳道:「林某何德何能,怎敢勞動陳大人大駕在此迎接?陳大人此舉折煞林某了!」

    陳子龍笑道:「楚國公客氣了,下官見上官,自然是要親自出迎的,要不然這官場上的規矩可就亂了!」

    林清華向陳子龍身後望去,見他身後站著的都是鄉勇的部將,並沒有看到洪英的五名高徒的身影。他心中有些疑惑,猜測他們是否可能是因為鎮虜軍見死不救而對自己有所芥蒂,遂問道:「怎麼,難道林某來晚了一步?那洪英師傅的高徒蔡德英、馬興等人已經護送著洪英師傅的靈柩回蘇州了?」

    陳子龍顯然從林清華的臉色中猜到了一點什麼,他急忙解釋道:「沒有來晚,楚國公來的正是時候。那蔡德英等人之所以未能出迎楚國公,是因為他們有些急事要辦。」

    「哦?有何急事?若需林某幫忙,儘管說,林某定當義不容辭!」林清華急忙表白道。

    陳子龍轉過身子,做了個手勢,命部下讓開一條進轅門的路,隨後向林清華說道:「楚國公請入營,待下官詳細解釋給你聽。」他又看了看林清華身後跟著的那數百名鎮虜軍衛兵,不覺微微一笑,揶揄的說道:「怎麼?楚國公的護衛好像加強了不少。」

    林清華跟著陳子龍一同走進轅門,他也笑道:「沒辦法,我一日不死,有些人就一日不得安寧,所以我不得不加強保衛力量了!」他向後看了看,見那些衛兵已經緊隨著自己走進了大營,他們表情嚴肅,手中拿著快槍,警惕的向四周張望。

    為了安全起見,林清華此次一共帶來了五百名衛兵,他們全都是從近衛旅中挑選出來的精銳,有他們在,林清華對於自己的安全還是很放心的。

    聽到林清華這樣說,陳子龍面色微微一變,他輕咳一聲,隨後便向身邊的林清華說道:「洪英先生生前弟子門徒眾多,而且他又善於結交江湖人士,因而能一呼百應。此次下官招募鄉勇,全仗他從中牽線,因此在這鄉勇之中有近一半是他的弟子門徒或者是他的好友。」說到這裡,陳子龍輕輕歎了口氣,接著又說道:「此戰洪英先生不幸以身殉國,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因此軍中有些混亂,特別是他的那些弟子門徒,更是嚷著要為洪英先生報仇。為了平息眾人的憤怒,蔡德英、馬興等洪英先生的高徒不得不整日呆在那些人中,安撫他們,免得他們出去惹事。」

    聽到這裡,林清華有些吃驚,他問道:「他們要報仇?找誰報仇?」想到這裡,林清華不覺放慢了腳步。

    陳子龍知道林清華是誤會了,他急忙解釋道:「他們要找那些洋夷報仇,說要殺光那些被俘虜的日軍兵卒。」

    「原來是這樣。」林清華喃喃道,他問陳子龍:「怎麼鄉勇也抓了俘虜?」

    陳子龍搖頭道:「慚愧,此戰鄉勇自顧不暇,連陣腳都亂了,哪兒還有工夫抓俘虜?若非洪英先生率弟子門徒及時趕到相助,恐怕鄉勇早就一哄而散了,陳某恐怕也引劍自刎了!」

    林清華猶豫著說道:「那他們要去哪兒找俘虜報仇?莫非他們想去鄭森的大營?」

    陳子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此戰鄭森他們抓了一千多日軍俘虜,都關在他們大營之中,聽說鄭森專門派人仔細審問那些俘虜,想套出些消息,他自然是不會將那些俘虜輕易交給鄉勇的。因此洪英先生的弟子門徒均感憤然,他們想衝進鄭森大營,將那些俘虜都抓出來祭奠洪英先生。」

    林清華恍然大悟,他追問道:「那麼如今他們的怒氣被壓下去了嗎?」

    陳子龍點了點頭,說道:「暫時是壓下去了,不過不知道還能壓多久?」

    「大人,那邊又有人向這邊行來!」正當林清華與陳子龍繼續談論著關於洪英門徒的事情的時候,陳子龍的一名親兵忽然指著轅門之外喊了起來。

    林清華與陳子龍回身望去,卻見另有一夥騎士正催馬奔向這邊,在他們的身後,隱隱還有黑壓壓的一支隊伍也正向著這邊而來。

    林清華舉起千里鏡,向那邊望去,卻見那為一名騎士手撐一支大旗,上書一個「鄭」字。他收回千里鏡,對身邊的陳子龍說道:「看起來應該是鄭森來了。」

    來的人果然就是鄭芝龍的兒子鄭森,現在的他已經是整個鄭氏家族的領,其氣勢自然與往日大不相同,光身邊的親兵護衛就有近千人之巨。

    來到鄉勇大營轅門口,鄭森也勒住馬,隨後跳下馬來,向著轉身走回轅門邊的林清華與陳子龍抱拳道:「二位大人恕罪,鄭某忽然有急事需處理,因而來的晚了,勿怪,勿怪!」隨後,他又向林清華苦笑一下,說道:「本來鄭某應該恭候楚國公大駕的,卻不料晚來一步,倒讓楚國公等著鄭某了,鄭某實在是慚愧!」

    陳子龍笑著說道:「無妨,長公子如今可是鄭家的頭面人物,大事小事那肯定是多的很,自然是脫不開身了。但卻不知今日長公子忙的是什麼事?莫非還是鄭鴻逵的家眷來哭訴,求你盡快放了他?」

    鄭森打了個哈哈,說道:「俗務,俗務,實在不值一提。」他將話鋒一轉,忽然問道:「怎麼不見蔡德英等洪英先生的高徒?莫非鄭某來的晚了?」

    林清華與陳子龍對望一眼,隨即由陳子龍解釋道:「如今他們正在校場向洪英先生的弟子門徒訓話,若是長公子再來晚半個時辰,也許真的趕不上了。」

    鄭森忙道:「還好,趕得不算太晚。」他轉身將韁繩交到一名親兵手中,隨後走上幾步,與陳子龍、林清華並列而行,口中則道:「雖然我沒跟洪英先生學過多少拳腳功夫,可是畢竟是拜過師的,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無論如何我也要來拜上一拜的。」

    三人邊走邊說,不多時就來到了校場。

    林清華放眼望去,見那校場佔地近百畝,西邊搭了個高台,高台的旁邊則搭了個大帳篷,帳篷上皆是白布輓聯,想來洪英的靈柩就停放於此了。

    整個校場站滿了人,他們人人頭纏白布,身穿孝衣,遠遠望去,白花花的一大片。

    蔡德英與馬興等人見林清華來到,立即迎了上來,向著他們抱拳行禮。

    林清華從一名洪英弟子手中接過一條白色腰帶,由衛兵幫忙繫在腰上,隨後向蔡德英等人抱拳作揖道:「林某此次前來,一為給洪英先生送行,二則是前來向幾位道歉的,假若鎮虜軍能夠及時出擊的話,那麼洪英先生很可能不會罹難,林某實在問心有愧。」

    蔡德英忙道:「不敢,不敢。楚國公千萬不要這樣自責,那日楚國公還沒到軍營,就已完全昏了過去,任憑怎麼喊也喊不醒,倒真是嚇了我等一跳呢!既然楚國公一直昏迷不醒,那麼這救援不力一事實在不是楚國公的錯,此事無論如何也無法怪到楚國公頭上的。」

    聽到蔡德英這樣說,林清華心中稍微好受了些,不過,他也從蔡德英的話裡隱隱聽出,他們似乎也認為鎮虜軍救援不力是洪英殉國的原因之一,只是無法怪到林清華一人頭上罷了,看起來他們對於鎮虜軍還是有些芥蒂的。

    林清華暗歎不已,隨後說道:「林某此次前來還有一事,那就是要多謝諸位出手相救,否則的話,林某早已死在朝陽門邊了!」

    蔡德英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楚國公千萬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時,馬興親手將一條白布條遞到鄭森面前,他向鄭森說道:「長公子也是師父他老人家的徒弟,請以師徒之禮祭拜。」

    鄭森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接過那條白布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腰上繫著的那條為其父鄭芝龍守孝的白布腰帶,隨後他伸出兩手,將那馬興遞過來的白布條舉過頭頂,由一名親兵將那白布條繫於額頭之上。

    林清華與鄭森由蔡德英領著走入充做靈堂的大帳篷中,按照他們的指引,一步一步的將祭拜之禮完成,隨後便又退出了帳篷。

    蔡德英命部下搬來幾把椅子,請鄭森、林清華、陳子龍於帳篷邊的高台附近安坐,而他則領著一眾洪英高徒走到了高台之上。

    看著蔡德英等人在高台之上忙碌,林清華有些無聊的向著四周望了望,但卻現那些站在校場之上的洪英的弟子門徒均望著他們三人,從他們的神色上,林清華似乎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說出的感覺。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在看誰,但他總是感到不自在,他低下頭去,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鄭森的膝蓋。

    鄭森的膝蓋上滿是塵土,那是因為他給洪英的靈位磕頭的緣故,由於他是洪英的弟子,因而他必須以師徒之禮祭拜,必須三跪九叩,倒是林清華這個外人顯得輕鬆,只需敬上幾柱香、念上一大段師爺寫的祭詞便了。在林清華看來,鄭森與他的師兄們的感情還是不錯的,當鄭森三跪九叩從地上起來之後,他就拉著蔡德英說了半天話,雖然林清華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但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他們應該是很和氣的。

    這時的鄭森顯然也有些不大自在,他也與林清華一樣正在四周張望,當他與林清華的眼光相碰之時,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什麼,遂又急忙若無其事的向四周張望。

    片刻之後,鄭森終於忍不住了,他湊過去,向林清華小聲說道:「今日我跟楚國公說的那件事……」

    林清華用眼角瞟了眼坐在鄭森另一側的陳子龍,隨即也小聲說道:「此事我已有成議,但此處說話不便,不如你我二人回去之後再行商議。」

    鄭森會意的點點頭,隨即又坐直了身子,看著高台上的那些洪英高徒。

    此時,蔡德英他們已經忙完了,待將一張高大的太師椅安置好,其他人都跑了下去,只留下蔡德英、馬興等五人。

    蔡德英向林清華他們三人望了一眼,並向他們抱拳行禮,隨後他轉身望著那些站在校場之上的洪英門徒。

    校場上本來就沒有多少噪音,現在就更安靜了,除了那帳篷中隱隱傳出的和尚們的唸經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

    蔡德英清了清嗓子,隨即向著底下眾人高喊道:「諸位師兄、師弟,今日大夥兒在這裡相聚,不為別的,就為了給咱們大夥兒的師父送行!他老人家在數日之前的那場與洋夷的戰事中殉國,相信大伙已經知道了,臨走時,他老人家沒有來得及留下一句話,因而本門有些事情必須及早處理。」

    他頓了一頓,隨即走上幾步,再次喊道:「這第一件事,就是本門立掌門之事。前些日子,忠義門的掌門不幸去世,師父急忙趕回,趕到蘇州方知他已被前任掌門立為新的掌門,但老天無眼,師父他老人家還沒有來得及壯大本門,就先行去了!他走時又沒有遺言留下,所以這掌門一職直到現在還是空缺的。俗話說的好,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咱們這忠義門當然也不能一日無掌門!前些日子一時倉促,因而暫時由我代行掌門之事,幸得師父在天之靈保佑,沒有出什麼大事,如今諸事已了,亂像已息,是到立掌門的時候了!」

    說到這裡,底下就有幾人高聲喊了起來:「蔡師兄精明強幹,我們推舉蔡師兄繼任掌門一職!」

    底下的人三三兩連也都跟著喊了起來,眼見著眾人的情緒就要被調動起來。

    蔡德英眼疾手快,馬上高舉雙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待底下再次恢復平靜,蔡德英說道:「諸位的厚愛蔡某實在感動,但蔡某也實在是汗顏,蔡某無德無能,實在是難以擔當此重任,所以諸位還是不要這樣想了吧!」他轉身走上幾步,將馬興拉著走回,他指著馬興,說道:「馬師兄雖然比我小一歲,可是他卻是先我一年拜師,在師父所有的徒弟中,他是最受師父器重的,因此,蔡某與幾位師兄弟商議之後,決定推舉馬師兄為本門新任掌門,諸位可有異議?」

    蔡德英向著底下眾多洪英門徒掃視幾眼,隨後高聲說道:「那好,既然諸位沒有異議,那麼就由馬師兄擔任本門掌門一職!」

    蔡德英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圓牌,將之塞到馬興手中,馬興只略一推辭便收下了。

    隨後蔡德英領著眾人齊身跪下,向著馬興行掌門參拜之禮,忠義門的新掌門就這麼被正式確立。

    蔡德英等人簇擁著馬興於那高台上的太師椅上就坐,隨後蔡德英又走回台前,再次喊道:「這第二件事情就是更改本門的名號。」

    聽到他這樣說,眾人均是一驚,當即議論紛紛,校場上很快充滿了人們的爭論聲。

    蔡德英再次將雙手高舉,命眾人停止交頭接耳。隨後他說道:「大夥兒都知道,忠義門本來只是蘇州的一個小門派,只是在師父到達蘇州後,其才很快變成個在江南舉足輕重的大門派,所以說,師父實在是忠義門的大功臣!如今師父他老人家以身殉國,實乃天下所有忠義之士的楷模,所以,我與諸位師兄弟商議一番,最終決定將本門改名,以此來祭奠師父,並讓所有的後人都知道,本門的洪英師父是怎樣的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

    底下有人問道:「那不知本門改什麼名兒好?」

    蔡德英從李式開手中接過一幅卷軸,隨後將卷軸緩緩打開,同時向著眾人說道:「師父他老人家姓洪,所以,本門從今日起,就改名『洪門』!」

    眾人頓時又開始交頭接耳,口中則不停的呼著「洪門」。

    坐在那裡一言不的馬興站了起來,他走到蔡德英身邊,從他手裡接過那卷軸,雙手高舉,向著底下眾人展示一番,隨後說道:「從今日起,咱們就是洪門中人了!」

    「洪門!」蔡德英大聲喊道。

    片刻的沉寂之後,底下眾人也跟著喊了起來,一時之間,「洪門」「洪門」的歡呼聲不絕於耳,較場頓時淹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林清華沒有想到洪門居然就這麼成立了,他看著眼前的這些歡呼著的人群,忽然有了一種說不出來感覺,他更加認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隨著他的到來,這個時代已經生了重大變化,這種變化之大,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這種歷史創造者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在他的心中,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安。

    林清華的思緒很快就被蔡德英打斷了,因為他忽然看見蔡德英從李式開遞給他的一個木盒子裡拿出了一件東西,對於一個槍械愛好者來說,林清華對於這件東西的外形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因為那蔡德英的手中分明拿著一把手槍,而且從那外形來看,林清華已經可以肯定,那是一種二戰時的手槍,確切的說,是侵華日軍裝備的一種手槍,正式稱呼是「南部式手槍」,但由於這種手槍的槍套形狀近似於一個橢圓形,很像甲魚的殼,因而也被中國百姓戲稱為「王八盒子」。

    林清華心中的震驚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他的整個人一下子愣在那裡,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那隻手槍,腦子裡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感知外界的信息。

    不過,畢竟在這個時代經歷了太多的變故,林清華的應變能力已經有所加強,他很快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急忙安定心神,仔細的傾聽那蔡德英所講的話。

    此時蔡德英已經講了一些話了,不過林清華還是能夠聽出一些事情來的。

    「……當時師父一招『猛虎掏心』,將那名日軍兵丁打翻,順手又一招『溫酒斬華雄』,一刀將一名日軍小將攔腰砍成兩段,見到師父如此勇猛,其他的日軍兵丁都嚇得直哆嗦,就趁著這會兒的工夫,我也劈了兩個敵兵。」蔡德英口沫橫飛的講著當時的戰況,直把底下眾人聽的目眩神馳。

    不過,林清華並沒有閒心聽他講這些,他急切的想知道這隻手槍的來歷。好在那蔡德英倒也不是費話連篇之人,他很快就切入了正題。

    蔡德英伸手將嘴上的吐沫用力抹去,隨後又接著說道:「正當師父用力擲出一支斷矛,將一名日軍兵丁釘在地上的時候,一名身穿鄉勇營苦力衣服的傢伙跑了過來,他從腰間摸出一隻短槍,喏,就是這只短槍。」他將手中的那隻手槍高高舉起,向著底下眾人展示,隨後又接著說道:「他用這只槍向師父開槍,頭一槍沒打中,但接下來他又連射五槍。可憐師父一代豪傑,竟然就這麼死在奸細小人手裡!」說到這裡,蔡德英已經痛哭流泣,再也說不出話來。

    底下一人忽然問道:「剛才師兄說,那人用此槍連數槍,可是這火器怎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連射數槍?莫非師兄看錯了?」

    蔡德英抹去眼淚,哽咽著說道:「我沒有看錯,師父領著諸位師兄弟奔來助戰後,我就與一些鄉勇奮力向師父靠攏,當時我就在離師父不遠的地方。我聽見第一聲槍響後,就向師父看去,見師父仍然站在那裡,我的心剛剛放下,但卻又聽到連著五聲槍響,我這才現那人手中拿著的短槍,不等我反應過來,師父就倒下去了。我急忙奔過去,向那開槍之人殺去。他見我殺來,便又舉槍向我射來,我一個『懶驢打滾』,避開了一顆彈丸,順勢一個掃堂腿,將那人踢倒,我正欲站起結果那名奸細的性命,卻不料又有數名日軍兵丁向我殺來,我只好轉身應戰,等我將那幾名日軍兵丁殺散,卻現那奸細已經逃走了,只有那只短槍還留在地上,想是他去的匆忙,來不及拿走了。」蔡德英將手槍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才又抬頭說道:「等我將師父從地上抱起時,我才現師父已經去了,連一句話也沒有留。我與幾位師兄弟圍著師父痛哭一陣之後,便又殺入戰陣之中,七砍八殺之後,卻不知啥時候居然把那日軍的大將給砍了,這也算是為師父報了一半的血仇吧。」

    聽到這裡,林清華總算是弄明白了那隻手槍的來歷,他的心中頓時騰起一股很不安的感覺,但由於他的腦子亂哄哄的,所以他也一時想不起來。

    蔡德英將手槍放回木盒子之中,隨後又向著眾人說道:「諸位師兄弟,剛才我說了那麼多話,只是想讓大夥兒明白,那殺害師父的惡徒仍然逍遙在外,這師父的仇還沒有得報。」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嘛,這直接殺害師父的兇手雖然跑了,但那些幫兇可沒跑幾個,除了那些被咱們殺掉的以外,還有不少被鄭森給抓住了,大夥兒說說看,咱們應該怎麼處置這些傢伙?」

    「活剝了他們的皮!」

    「剖腹挖心,給師父報仇!」

    「點天燈兒,叫所有的壞東西都知道咱們的厲害!」

    眾人七嘴八舌的喊著,校場上頓時又亂哄哄響成一片。

    蔡德英將雙手一舉,隨後說道:「大夥兒說的好!要讓師父瞑目,就必須殺光那些惡徒!不過嘛,前幾日鄭森師弟因為要審問那些俘虜,因而他不許咱們去他營中提人。今日鄭森師弟來這裡祭拜師父英靈,他可不是空著手來的,他為大伙帶來了一件禮物。」

    林清華轉頭望著鄭森,想看看他能拿出什麼禮物來。但出乎林清華意料的是,鄭森只是向一名親兵小聲囑咐了幾句,便又坐回了椅子。

    正當林清華莫名其妙之時,卻聽見從身後傳來一陣喧囂,他回頭一望,正好看見鄭森的士兵押解著數百名日軍俘虜走了過來。

    林清華心中忽然猜到了一點兒,遂又轉頭看著鄭森。

    鄭森嘴角露出一絲不經意的輕笑,隨即走上高台,站到蔡德英身邊,他與蔡德英互相禮讓一番後,便向著高台底下的眾門徒喊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的仇就是我鄭森的仇。今日鄭森要用這七百名倭人的血祭奠師父的在天之靈!」

    林清華對於這種**裸的單方面殺戮不感興趣,況且他急於知道那隻手槍的詳細情況,遂立刻示意蔡德英走下高台,將他拉到帳篷後,向他仔細詢問了一遍,直到蔡德英有些不耐煩,他才放過蔡德英。

    蔡德英將那裝著手槍的盒子小心的遞給林清華,並說道:「這是殺害師父的凶器,對於本門報仇一事至關重要,千萬不可弄壞。」

    林清華道:「放心好了,我自會小心。」他將那槍拿起來,仔細的觀察一番,最終確認這就是那南部式手槍,而且那槍身上還刻著字跡,隱隱可以看出『昭和』二字。

    當然了,林清華並沒有當著蔡德英的面將這槍的彈匣取出,因為他可不想讓那蔡德英誤會他與這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畢竟他已經吸取了太多的教訓,他不想再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清華將手槍遞還給蔡德英,他看著蔡德英小心翼翼的將手槍放回木盒子中,心中已經豁然開朗。聯繫到那揚州城中刺客手中的武器,還有此次與鎮虜軍交戰的日軍手中裝備著的後裝槍,再看看眼前的這只昭和年間製造的日本軍用手槍,他已經可以猜出事情的大致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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