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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奪鼎第六節 水寨 文 / 中華異史

    太湖,古稱「震澤」,位於長江三角洲的南部,其水域面積僅次於鄱陽湖和洞庭湖,號稱「三萬六千頃,周回八百里」,是長江下游地區最大的湖泊。

    位於江南水鄉的太湖水源充足,氣候宜人,物產豐富,自古就是魚米之鄉。先大規模開這裡的就是春秋時期的吳國與越國,到了三國時期,東吳進一步開了太湖流域,使得這裡的經濟逐漸趕上了中原地區,之後又經過了數百年的經營,到了唐朝時,這裡就成為了朝廷重要的糧響來源地,以至於「安史之亂」時,朝廷不得不從這裡調運大量糧響,以支援朝廷平叛的軍事行動。到了南宋時期,由於中原戰亂連年,殘破不堪,而且南宋朝廷也定都於南方,所以,此時太湖流域的經濟開始全面越北方,以太湖為中心,形成了中國最重要的經濟區,這裡成為整個江南最富庶的地區之一。

    到了元朝,在全國商品經濟全面展的背景下,太湖流域的經濟進一步大展,這裡是朝廷祿米的重要來源地,正是為了將這裡的大米運往北方,元朝才將隋朝的運河加以修整,並開鑿了新的運河,一條南北交通大動脈才貫通大都(北京)與杭州之間,而且這樣一來,這太湖流域也就成為了南北商品的重要集散地。這裡不僅是商品交易中心,而且也是重要的商品生產中心,由於元朝時江南一帶已經廣泛種植了棉花,因此棉紡織業成為這裡重要的家庭副業,後來在黃道婆的努力下,崖州(海南島)黎族較先進的棉紡織工藝傳到這裡,使得這裡的棉紡織業進一步展起來,著名的「烏泥涇被」也就聞名全國,使得整個松江地區成為了中國的棉紡織業中心,太湖流域在經濟上的重要性進一步得到體現,地區經濟也就更上一層樓,為隨後的朱元璋由南而北建立明朝打下良好的經濟根基。

    不過,到了明朝末年,在全國普遍災荒的背景下,太湖流域也遭受了多次災害,雖然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但畢竟讓百姓們的生活更加困苦了一些,一些百姓走投無路下,便紛紛進入了那煙波浩淼的太湖之中,當起了打家劫舍的水寇,雖然官府多次進湖圍剿,但畢竟活不下去的人太多,而且湖上水道眾多,湖中島嶼也不少,再加上官軍**無能,因而水寇剿不勝剿,太湖也變得危險起來。

    在太湖眾多的水寇之中,最強大的一支是由一名落第的秀才率領的,那秀才叫什麼名字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人們只知道他的外號——五尺孔夫子。

    這個外號是有來歷的,據說他姓孔,身高還不到五尺,甚是矮小。本來考官看見他姓孔,而且文章也做的不錯,原是打算將他錄取的,但當知道他身高才五尺時,就立刻拿下了他的考卷,還做詩一,以諷刺他的委瑣形象。「五尺孔夫子」大怒之下,一把火燒掉了儒衣儒冠,誓從此不讀詩書,隨後變賣了全部家產,進湖投了水寇,並給自己起了這麼個有些大不敬的諢號。

    本來那股水寇與其他的太湖水寇一樣,都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組成的,良莠不齊,而且組織混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自從這個「五尺孔夫子」入伙之後,情況就漸漸生了改變,由於「五尺孔夫子」讀過書,通禮曉情,又能從一些兵書上拿出些兵法之類的主意,所以這股水寇漸漸壯大起來,逐漸兼併了其他的一些水寇,最終成為了這太湖中最大的一股水寇,他們不僅在太湖眾多水寇中稱霸,甚至還數次單獨擊敗前來進剿的官軍,名聲大噪。

    後來那水寇的頭領在前往蘇州會相好的姐兒時被官軍拿住,隨後在南京被剮了三千刀,於是這「五尺孔夫子」就被推舉為新的頭領。他深知自己實力有限,不可能與官軍長期對抗,於是便逐漸用銀子開路,最後終於成功的賄賂一名朝中的大官,在得到「五尺孔夫子」不再進擾湖邊商家地主的保證後,一頂「蘇州府副斷事」的七品官帽就飛到了「五尺孔夫子」的腦袋上。

    這「五尺孔夫子」倒也沒有將這官帽放在眼裡,他只在那衙門裡待了不到兩天便向上官告了假,又回到了這太湖之中,並領著眾部下在這太湖的湖邊修築了一座水寨。水寨位於太湖的西北邊,與那無錫城隔湖而望,兩地相距四五十里,站在水寨的寨樓之上,可以看見無錫城西那惠山的山頂。水寨由巨石壘築而成,四周環以取之不盡的湖水,寨子周回七里,堅固異常,四周的寨牆上還架了幾門大炮,真可謂是壁壘森嚴。

    不過,這「五尺孔夫子」只在寨子裡享受了兩年就駕鶴西去了,由於沒有了他的經營,這座水寨一日不如一日,眼見著就要人去寨空了。

    直到五天之前,這座水寨才又熱鬧起來。

    五天之前,一支來路不明的軍隊忽然經過這裡,他們現了這矗立在湖邊的水寨,於是便不由分說攻將過來,將水寨裡剩下的水寇殺了個乾乾淨淨,隨後又忙了整整一天,用湖泥、木頭、石塊將水寨的寨牆又修的更加堅固。

    當附近的百姓們紛紛開始向外地逃難時,他們驚奇的現了更多的軍隊,這些軍隊明顯分為三個方向向這裡趕來,一支尾隨那支來路不明的軍隊而來,打著「林」字大旗,而且旗幟上還繪著一隻奇怪的大鳥,聽懂行的人說,那是一隻鳳凰,不過在那鳳凰的周圍似乎還有一團烈火;第二支軍隊則由蘇州方向開來,打著「鄭」字大旗,聽軍隊中的兵卒說他們是鄭芝龍的人馬;剩下的那支軍隊則是從太湖南邊的湖州和西邊的宜興一帶開來,從他們那凌亂的服裝和鬆散的隊形來看,他們似乎不像官軍,倒有些像是附近的鄉勇。

    三支軍隊開到水寨附近後,立刻將那水寨圍得嚴嚴實實,隨後便開始從附近各處徵集船隻,看樣子一場水6大戰即將爆。

    「……我軍原有八萬人,經此一戰,現還剩四萬餘人,其中有三萬五千人隨時可戰,不過目前到達這裡的只有兩萬多人,馬滿原率領的後續一萬步兵和兩千騎兵也將在明日趕到,如果他們走的快的話,最快今晚就能趕到。」趙奉站在林清華的面前,正向他匯報著鎮虜軍的損失情況。

    林清華默然點頭,他知道鎮虜軍損失慘重,很多部隊完全沒有了戰鬥力,而且現在軍中彈藥奇缺,如果朝廷還不把該送到的火藥送來的話,那麼鎮虜軍可能無法順利攻克眼前的這座水寨。他沉思片刻,問道:「那些大炮什麼時候可到?」

    趙奉道:「剛才炮兵已經派人前來送信,說他們已經用船通過運河將大炮運到無錫,正在尋找馬匹,如果他們能盡快找到足夠的馬匹的話,那麼最晚明日晚上就能趕到。」

    林清華點頭道:「如果朝廷的火藥能快些運到就好了,那麼我軍就能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了,只需用炮猛烈轟擊水寨,那麼躲在水寨中的日軍就一個也跑不了!」

    聽到林清華這樣說,站在他身邊的莫不計說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咱們連著派了兩個人去向朝廷索要火藥,可是為什麼朝廷沒有一點兒動靜呢?而且那兩個送信的人也是一去不返,我真擔心朝廷中會生什麼變故。」

    林清華皺眉不語,他走到帳篷外,用千里鏡向著那遠處的水寨望去。在鏡頭中,一些日軍士兵正在寨牆上來回奔跑著,用任何可能得到的材料加固寨牆,看起來他們已經做好了挨炮的準備了。

    林清華放下千里鏡,對莫不計說道:「我也有些擔心,難道南京城真的生了什麼變故?」

    莫不計問道:「那,咱們要不要再派人回去看看?」

    林清華稍微思索一番,說道:「我看先別著急,咱們昨天晚上剛剛派回去一個人,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呢!我看再等等。」

    「報告!」一名士兵來到林清華面前,向林清華敬了個禮,口中說道:「陳子龍陳大人在轅門外求見。」

    「哦?快請。」林清華說道。

    陳子龍隨著士兵來到林清華跟前,他向林清華行禮道:「下官參見楚國公。」

    林清華走上幾步還禮,說道:「陳大人不必多禮,你能這麼快就拉起數萬人的鄉勇,真是不簡單,林某很是欽佩。」

    陳子龍笑道:「楚國公過獎了,下官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拉來這麼多鄉勇,一來是因為前次南京之戰的鄉勇大多沒有解散,二則是因為幾位豪傑之士的幫忙,要沒有他們相助,恐怕如今下官正在衙門裡愁呢!」

    「豪傑之士?」林清華追問道,「不知是些什麼人,他們竟然有這麼樣的好手段。」

    陳子龍道:「其實下官今次前來,就是向楚國公引見他們的,此刻他們正候於轅門之外,等著楚國公的召見。」

    「快請!」林清華立刻說道,他也很想見見這些豪傑之士。

    陳子龍轉身走到轅門外,片刻之後三名儒衣文士已跟在他身後來到林清華面前,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幾名勁裝大漢緊隨其後。

    陳子龍領著眾人向林清華行禮,隨後他將諸人一一引見給林清華。

    陳子龍先指著身邊的一名五十多歲的文士,說道:「這位是浙江右參政侯峒曾侯大人,他是天啟五年的進士,字豫瞻,如今掌管嘉興、湖州兩府政事。今次之所以能這麼快就召集眾多鄉勇,全仗著候大人左右奔勞。」

    「侯峒曾?有點兒耳熟……」林清華邊與侯峒曾寒暄,邊在頭腦中搜尋著這個人。

    不待林清華想起來,陳子龍就忙著將另一人介紹給林清華,他指著侯峒曾身邊的另一名也是五十多歲的文士,說道:「這位是幾社才子夏允彝,字彝仲,他是萬曆四十六年的舉人,松江府華亭人,以前曾是福建長樂知縣,前幾年丁憂回鄉,如今在家賦閒,此次招募鄉勇,他也出了大力。」

    聽到這裡,林清華總算是想起來了,在他眼前站著的這兩個人正是歷史上很有名的氣節之士,在歷史上,他們都曾舉兵反清,而且最終兵敗被殺,其錚錚氣節實在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林清華忽然想起一事,忙問那夏允彝:「不知彝仲先生可曾將愛子帶來?」

    夏允彝顯然有些意外,他說道:「在下確實將犬子帶來,只是他尚年幼,不太懂得規矩,在下怕他衝撞了楚國公,所以已命他在鄉勇大營之中相候。」

    「哦……這樣啊。」林清華有些失望,他追問道:「不知彝仲先生將愛子帶到這軍中是為了什麼?莫非是想讓他在軍中磨練一番?」

    不待夏允彝回答,陳子龍卻插嘴問道:「莫非楚國公認得夏公子?」

    「呵呵……」林清華笑了幾聲,隨即應道:「認倒不認得,不過夏公子才情甚加,我在揚州就聞聽到了,所以才知道彝仲先生有個聞名江南的公子。」

    「哪裡,哪裡。」夏允彝趕緊謙讓,雖然他不明白林清華為何這麼看重他的兒子,不過,既然楚國公這麼大的官員都認為自己的兒子很出色,那麼他當然很高興,他捋著鬍子,說道:「犬子貪玩的很,雖然已過束之年,但仍是胡鬧的緊,經常寫些沒頭沒腦的歪詩,倒讓楚國公見笑了。」他話鋒一轉,又說道:「其實在下此次帶犬子前來,主要是想讓他經歷一番戰火,讓他懂得民生艱苦,國事艱難,也好洗練他的品性,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林清華微笑不語,他低下頭來左看右瞧,只把眾人弄得一頭霧水。他在身上找了好半天,但什麼也沒有找到,最後他一拍腦袋,將武裝帶取了下來,連同那上面的手槍和子彈都交與那夏允彝。看到夏允彝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林清華笑道:「實在是沒有別的拿的出手的東西,就把這當做我送給夏公子的見面禮吧,希望他能向諸位一樣成為憂國憂民的忠義之士。」

    「這……這……」夏允彝對於這突然而來的禮遇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哈哈!莫非楚國公送人兵器的癮又犯了?」陳子龍笑著說道。他見眾人投來詢問的目光,便向眾人解釋道:「諸位有所不知啊!楚國公平常最喜送人兵器,前次我聽史閣部說,楚國公曾送給史德威同樣的兩支短槍,看來今日這楚國公的送槍之癮又犯了啊!」他望著夏允彝手中的武裝帶,又說道:「看來我的運氣也不錯啊,一不小心就收了個好學生,不僅大家都誇他,而且連楚國公這樣的朝廷重臣也甚是看重,若假以時日的話,我看復兒定會成為天下棟樑!」

    眾人聽罷哈哈大笑,直道楚國公慧眼如炬。

    林清華也與眾人陪了陣笑,他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名叫夏允彝的人不僅自己是個氣節高尚的民族英雄,而且他的兒子夏完淳也是個民族英雄。夏完淳原名復,後改名完淳,在他的父親夏允彝抗清失敗被殺之後,他繼承父親的遺志,繼續反清,後來被清廷捕獲,為了說降他,大漢奸洪承疇曾親自到牢房裡去勸降,但夏完淳將洪承疇痛斥一頓,並做詩諷刺洪承疇,後來清廷見無法勸降他,便將他殺害,遇害之時夏完淳年僅十七歲。

    林清華一向佩服這樣的人,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的將手槍送與夏完淳。他看著夏完淳父親夏允彝那張樂呵呵的臉,不禁想道:「不知道我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們的命運能否改變?」

    眾人又與夏允彝揶揄了一陣,陳子龍才接著向林清華介紹其他的人。他指著剩下的另一名文士,說道:「這位是崇禎十六年的進士黃淳耀,字蘊生,嘉定人氏,原觀政都察院,兩年前辭官回鄉,如今也與彝仲先生一樣,無官一身輕,樂的逍遙自在。此次他本來在湖州訪友,聽說洋夷進犯揚子江,於是便來找侯大人,欲前往軍中效力。」

    「陳大人說笑了!」黃淳耀正色說道,「黃某雖然辭官,但仍時刻記掛天下蒼生,逍遙自在倒是從來不曾有過,黃某也很想為天下蒼生效力,只是……唉!」黃淳耀重重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白,似乎有些話說不出來。

    陳子龍看著黃淳耀那並不十分愉快的臉色,問道:「怎麼?莫非蘊生兄有什麼不適?」

    侯峒曾接口道:「我也覺得奇怪,為何蘊生老弟始終不肯再次入朝為官呢?」

    黃淳耀搖頭道:「朝堂之上爾虞我詐,黃謀還是離得遠些為好!」

    他的這句話顯然引起了一陣共鳴,眾人無不搖頭歎息。

    陳子龍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會惹來麻煩,所以他迅轉移幾人的注意力,他將站在幾人身後的那幾名勁裝大漢叫到身邊,隨後向林清華說道:「這六位也是江南忠義之士,他們在招募鄉勇一事中也出力甚多,在鄉勇之中,有一大半是他們門下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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