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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烈火鳳凰第四十一節 文 / 中華異史

    「當——當——當——」一陣鐘聲被微風輕輕的送來,拌著朝霞還有一種若隱若現的隆隆聲,將沉睡中的軍營喚醒,剛才還是一片沉寂的軍營立時喧囂起來。

    林清華早已起床,而且還跑了兩里路鍛煉身體,由於現在這個時代還談不上什麼夜生活,所以睡得早,起得也早。他率領著自己的軍隊已在此駐紮了兩天,為了讓經歷過多次惡戰的士兵們好好休息一下,他特意下令全軍休息兩天,不上早操和晚操,只按常規分批在大營四周挖掘壕溝。

    雖然林清華不知道現在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具體是那裡,但他打聽到,離這裡南邊五里的地方,有個小村子,緊靠一條小河,村子的名字叫「龍潭」,是個寧靜的小村子,村子裡只有百十戶人家,即使是戰亂也沒有打亂他們平靜的生活。

    這場戰鬥過後,林清華命人清點鎮虜軍人數,得知經過這麼多次戰鬥,鎮虜軍陣亡失蹤八千人,傷七千人,現在鎮虜軍中可以繼續作戰的只有一萬五千人左右,若再加上損失不大的騎兵,則還有一萬七千多人可以馬上投入戰鬥。與此情況類似的還有槍械彈藥,據初步統計,到目前為止,還可以使用的快槍還有一千五百支,軍中的新式手槍還剩下不到七百支,新式槍械所用的子彈則每支槍不到三十。

    林清華明白,以現在這種情況,若是再去進攻南京的話,恐怕他帶的這些鎮虜軍就剩不了多少了,而在這個亂世,若是手中無兵,那麼就無權,無權則肯定會被政敵消滅。他不想冒險再向前走,遂派人向史可法稟報,願意留在這裡保衛勤王大軍的後勤線。

    這裡離瓜洲和南京各相距約七八十里,而勤王軍的糧餉供應則全靠江北,自從勤王軍攻下瓜洲後,史可法便在瓜洲兩岸留下五千人守衛渡口,以確保供應線暢通。林清華就以居中策應和損失慘重為借口,欲留在這裡休整軍隊。史可法當然是不懂戰役預備隊的作用的,但林清華卻在給史可法的信中指出這一點,讓史可法充分認識到在瓜洲與南京的圍城大軍之間保留一支大軍是多麼的重要,林清華相信,在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史可法一定會同意的。

    寺院中遠遠傳來的晨鐘暮鼓聲打斷了林清華的沉思,他向鐘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在大營的西邊,彷彿可以看見一座山的模糊的影子。「鐘聲應該是從棲霞寺裡傳出來的吧?」林清華想道,「不過這棲霞山也太矮了點兒,一點兒也不巍峨雄壯。」離這裡十幾里外便是有名的棲霞山了,林清華也是昨天無意中得知的。

    林清華轉身,吩咐一名衛兵道:「你去傳令,命值更士兵擊鼓,今天該恢復早操了。」

    片刻之後,一陣牛皮大鼓的巨響傳來,接著各個營帳中便6續跑出人來,隨後整齊的鐵皮鼓的鼓點兒聲也響了起來,不到眨眼的工夫,各帳篷外便站滿了列隊的士兵。

    劉三兒拖著睡眼惺忪的「齙牙狗」走出了帳篷,好半天才在亂哄哄的隊伍中站好,他看著遠處的那些鎮虜軍整齊的隊列,有些失落,輕聲對正揉著眼睛的「齙牙狗」說道:「你看人家鎮虜軍,這麼快就站好了,而且站得筆直,個個精神頭十足。你再看看咱們,簡直是一群青皮光棍兒!」

    「齙牙狗」費力的睜開眼睛,向著遠處望了望,打了個哈欠,咕噥道:「管他什麼軍,只要讓老子吃好睡好就行了,媽的,剛睡了兩個囫圇覺,就又被人趕起來了。」

    劉三兒道:「誰讓你昨天晚上又賭了一夜?怎麼樣,贏了多少?」

    「齙牙狗」吐了口吐沫,道:「呸!也不知尋了什麼晦氣,一夜就輸了十五兩。不行,今晚還得把它贏回來!到時候也好找幾個婊子好好玩玩兒!」他望著身邊的一個大個子,說道:「你小子別笑,今天晚上老子讓你把褲子都輸掉!」

    劉三兒道:「噓。你小點兒聲,別讓人聽見,威毅侯可是有嚴令的,不許在軍中賭博,也不許把婊子帶入軍中。」

    「齙牙狗」道:「嘿嘿!沒事兒的,這裡他聽不見,再說了,軍官不也在賭嗎?」

    劉三兒道:「我聽說昨天有幾個老營的軍官被換成鎮虜軍的軍官了,他們可狠著呢,第一天就有十幾個不聽軍令的弟兄挨了板子。我看,再過幾天,我們這裡也要換軍官了!所以你還是小心點兒吧!」

    「齙牙狗」聽他這麼說,趕緊向四下裡望了望,然後回過頭來,小聲說道:「那些被換下來的軍官到哪兒去了?」

    劉三兒道:「用不著你操心!我聽說他們按官職大小都有銀子拿,願意留下的留下,願意回家的回家。好像把總是八百兩銀子,副將拿的銀子就更多了,怕不下三千兩吧?」

    「齙牙狗」罵道:「***!好處都讓當官的拿了!我們這些小兵連點兒湯都喝不著!你爺爺的!」

    劉三兒道:「你別罵那麼難聽嘛!我聽說威毅侯已經派人到揚州解銀子去了,說每個人不論官兵都可以拿三兩銀子做賞格,也許過幾天銀子就到手了。」

    「齙牙狗」道:「那還差不多!哎,不對呀,你從哪兒聽說的?」

    劉三兒道:「我聽趙哥說的。你還不知道吧,這兩天趙哥可風光了!劉將軍部隊的好多軍官都被威毅侯派到趙哥的屋子裡,聽他吹牛。可把趙哥給樂的,咳,你光顧著賭錢了!你是沒見著啊,那感情……」

    「齙牙狗」趕緊將耳朵摀住,道:「好了,好了!我不聽他的臭事兒!如今達了,就把我們這些患難與共的兄弟給忘記了,真是不像話!昨天我找他借錢,他楞不是肯給,你說氣人不氣人。」

    劉三兒道:「誰讓你那麼好賭?把銀子攢起來不好嗎?趕明兒我把這些銀子捎回去,買它七八畝地,以後就不用再看地主老財的臉色了。」

    「齙牙狗」望著劉三兒,笑瞇瞇的說道:「嘿嘿,我知道你攢的錢多,不如借我點兒?」

    劉三兒道:「去,去,去!別打我的主意。過兩天威毅侯的軍餉就下來了,你就又有本兒去賭錢了,這兩天你還是省點兒花吧!」

    「齙牙狗」撓撓後腦勺,說道:「我這兒就剩下一兩幾錢銀子了,恐怕連一局都堅持不了。」他向四周望望,現軍官還沒有來,於是又說道:「我說,你剛才說威毅侯要軍餉,是真的嗎?他哪兒來的那麼多銀子啊?」

    劉三兒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窮?人家威毅侯可會撈銀子呢!」他看了看身邊那些同樣熱鬧的聊著天的同袍,將聲音壓低,說道:「你沒聽說嗎?前些日子威毅侯在揚州狠狠宰了那些奸商和貪官一大筆銀子,怕不下幾百萬兩呢!現在我們一共才不過六七萬人,最多二十萬兩銀子而已,威毅侯怎麼拿不出?」

    「齙牙狗」嚥了口吐沫,道:「幾百萬兩,我的天吶!這要是壘起來的話,恐怕是一座山吧?」

    這時,一名軍官伸著懶腰從一座帳篷裡走了出來,他從一名親兵手裡接過頭盔,將其夾在掖下,走到隊伍前面,望著他的這些歪七扭八的部下,高聲喊道:「站好,站好!都給老子站直嘍!看看你們這副德行,純粹一群痞子!我可給你們說好了,等會兒跑起來的時候可別給老子丟臉!今天是老子最後一次帶你們了,你們別讓老子不好交代!要是你們跑的好,老子從五百兩遣散銀子裡拿出三十兩請你們打牙祭!」

    聽到這裡,劉三兒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齙牙狗」,得意的向他笑笑,但「齙牙狗」卻是一臉的茫然,只是直楞楞的盯著軍官,想看看他身上是否帶著銀子。

    早操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步,數萬人分成八個大隊,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跑個五里,然後再返回。接下來便是練隊形,自從快槍製造出來以後,林清華便開始訓練士兵們散兵線戰術,當然,在訓練散兵戰的同時,他也沒有忘記密集隊形的訓練。

    當辰時的鼓聲響起後,所有的隊伍就收隊回營,準備吃早飯。雖然現在的飯菜供應並不豐盛,但也足以讓每個士兵吃飽,對於這些出身貧苦的士兵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吃完了早飯,眾人休息了半個時辰,每日必練的正操便開始了。

    所謂「正操」就是練習刺殺、格鬥、隊形、協同和射擊等,但由於現在彈藥不足,所以射擊一項暫時取消,代之以持槍瞄準。除了正操訓練之外,還分出一部分人去修築工事、挖掘壕溝,以防止敵軍意外的襲擊。

    圍繞著軍營的四周,幾條長長的壕溝仍在相互緩慢的接近,在最南邊的壕溝裡也在進行著開掘,「齙牙狗」將鐵鍬中的一鍬泥揚向身後,隨後便停下來,用兩隻手拄著鐵鍬桿,伸長了脖子,向四周望來望去。劉三兒現「齙牙狗」停了下來,急忙抬頭說道:「喂!你怎麼停下來了?」

    「齙牙狗」道:「幹嘛那麼賣力?現在當官的不在,正好瞅空偷個懶。媽的,這些天可把我給累壞了!」其他的士兵聽到他這樣說,也紛紛停了下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劉三兒拖著鐵鍬走到「齙牙狗」身邊,說道:「你就知足吧!我們好歹暫時不用上前線,比那些進攻南京的弟兄們好多了!你沒聽見早上從西邊傳來的炮聲嗎?那叫一個猛啊!比過年都熱鬧。」

    「齙牙狗」索性丟下鐵鍬,一屁股坐到鐵鍬桿兒上,一邊用手指摳著鞋子上的破洞,一邊嘮叨:「我們這些當小兵的真是可憐啊!打仗的時候拚命,不打仗的時候還要累死累活的挖坑,還時不時的挨板子,真是可憐啊!要不是為了吃碗飯,老子才懶得伺候呢!」

    這時,一名士兵忽然喊道:「快,快起來!有個鎮虜軍的軍官來了!」一聽這話,眾人立馬跳了起來,重新拿起鐵鍬,賣力的幹起活兒來。「齙牙狗」用力鏟了幾鍬土,然後抬起頭來,向四周望了望,看見一名很年輕的鎮虜軍軍官正向這邊走來。

    那軍官也看見「齙牙狗」正望著他,於是跑上幾步,來到「齙牙狗」身邊,蹲在土檻兒上,問道:「你們的軍官呢?」

    「齙牙狗」向四周看看,才知道軍官是在問自己,於是說道:「回長官,我們的頭兒在最南邊的帳篷裡呢!」

    那軍官點了點頭,問明了位置,便向帳篷走去。待這軍官走後,眾士兵又恢復了一副懶散樣,各自又找話頭兒說了起來,但沒過多久,他們的軍官就跑了過來。看到軍官跑來,眾人嚇了一跳,全都楞在那裡。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軍官並未呵斥他們,而是吩咐道:「你們這群痞子快給老子上來!你們的新長官來了,老子就不伺候你們了!你們好好跟著他干吧。」說完,便將手裡的一張紙舉起來晃了晃,頭也不回的向中軍大帳走去。

    士兵們一頭霧水的從壕溝裡爬了上來,傻愣愣的看著那名鎮虜軍軍官走向自己。

    軍官走過來,便道:「大家都站好,我有話跟大家說。」他向軍營的北邊望去,用力揮了揮手,對於面前這些士兵們的說話聲並不太在意。眾人順著軍官的目光向身後望去,看見一隊劉良佐的士兵正在幾名鎮虜軍士兵的帶領下向這邊走來。

    待兩支隊伍合成一支,那軍官才又開口:「弟兄們辛苦了。我是你們的新長官,根據威毅侯的命令,從現在起,你們就按照鎮虜軍的編制合編為一個營,而我就是你們的營長了。我姓張,以後你們就呼我為張營長好了。」他將跑過來的那幾名鎮虜軍士兵拉到身邊,接著說道:「這幾位就是你們的連長,至於其他的軍官嘛,等今天的活兒幹完之後再從你們中選出。現在你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

    「齙牙狗」見無人吱聲,於是便壯了壯膽,問道:「那我們以後的軍餉怎麼辦?」

    軍官道:「按照鎮虜軍軍餉放,鎮虜軍怎麼拿,你們就怎麼拿。另外,過幾天每個人給你們三兩銀子的軍餉,全當是勞軍了。」

    聽到這裡,眾人開始交頭接耳,劉三兒道:「那平時的軍餉會不會拖著不給?」

    軍官道:「你去向比你們先來的那些部隊的士兵打聽一下,什麼時候鎮虜軍拖欠過軍餉?當然了,前一陣子在揚州是拖過一個月,不過很快又補上了嘛。」

    見底下士兵再無言語,軍官便下令道:「好了,現在該問的已經問完了,你們繼續幹活吧,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再說。」

    「齙牙狗」道:「長官,我還有一個問題。」

    軍官道:「你說。」

    「齙牙狗」道:「我們想知道我們營長的全名,免得以後喊人的時候喊岔了!」眾人聽完哄然笑,紛紛附和。

    軍官道:「你們現在只用知道我姓張就行了,以後你們慢慢就會知道我的全名了。好了,現在快去幹活!」看著士兵們紛紛跳下壕溝,軍官把頭低下,尋思道:「當年我爹怎麼想的,竟然給我起個名字叫『狗蛋』,真是太難聽了!」他又望了望壕溝裡的那些衣杉不整、吊兒郎當的部下,想道:「威毅侯怎麼想的,竟然把這麼一群兵痞交給我管,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與其在這裡當什麼營長,還不如當個近衛旅的排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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