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瀰漫,寒冷的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四周沒有一點動靜,就連樹林中的鳥叫聲也消失了。緊靠運河的官道上,也同樣是濃霧重重,但卻有一陣鈴鐺聲穿過濃霧,遠遠的飄了過來,伴著鈴鐺聲的則是「噠噠」的馬蹄聲。
「啪」的一聲鞭響,馬蹄聲更急促了,一匹黑漆漆的馬拉著一輛同樣黑漆漆的馬車快步跑了過來,馬車的車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不時的甩出,口中也跟著不停的吆喝著。馬車的車簾垂下,兩邊的簾角也被緊緊的繫著,而那馬車車窗裡的窗簾則不時的被向裡掀起,隱約能看見車裡似乎還坐了兩個人。
車伕又將手中的鞭子使勁的揮動了一下,「啪」的又是一聲鞭響,口中喝罵道:「你這記吃不記打的畜生!以前給我偷懶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這種時候還給我偷懶。若是讓那些兵抓住,我死你也死,別忘了,那些兵可喜歡吃馬肉了!」說完又揮了一下鞭子。
這時,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露出頭來,她皺著眉,向那車伕說道:「孩兒她爹,你就別折騰這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馬腳上的馬蹄鐵已經好長時間沒換了,任你再打它也跑不快的!」
車伕轉過頭來,說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啥?要不是你鬧著要先回娘家看看,我們能這麼晚才動身嗎?這下可好,不僅娘家人沒見著,還被鄉親們落下了!眼見著那劉澤清的匪兵就要追上來了,我要不拚命趕車,我們一家還能有命嗎?快坐回車裡去!」
女人抹了把眼淚,說道:「哎!也不知家裡人怎麼樣了?是逃了還是……」她說不下去了,嗚嗚的哭了起來。
「娘,你就別哭了,你已經哭了一路了,當心哭壞身子!」馬車的車簾整個被掀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露出了半個身子,她伸出手扶住那女人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吧,雖然我們半路上就被別村的鄉親攔了下來,沒能見著外公、外婆他們,但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想啊,大舅他販了那麼多年的鹽,走南闖北的,認識好多人,見過大場面呢!他覺勢頭不妙時一定會領著外公外婆他們去揚州投奔二舅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就在這時,馬車的右邊轱轆出一陣難聽的「咯咯」聲,車伕立即勒住馬,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還沒等馬車停穩,馬車的右轱轆就「咯吱」一聲,歪到了一邊。
車伕跳下馬車,看了看車轱轆,然後用力一踢轱轆,罵道:「你個天殺的車轱轆,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個時候壞,你這不是跟我過不去嘛!」說完轉頭望著車上的女人說道:「你們還看什麼看!還不趕快給我坐回車裡去!婦道人家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女人嘴裡咕噥著:「現在這裡又沒有人,怕什麼?」說是這樣說,但還是拉著女兒坐回了車裡。
車伕罵罵咧咧的爬到車頂,拿下來一個新轱轆,開始費力的更換轱轆。此時的霧已經開始消散,晨曦已經透過霧氣,幾絲晨光灑在了馬車上。
車伕抹了把臉上的汗,站起身子,抬頭望了望太陽,接著將身上穿的一件棉襖脫了下來,扔進車裡。車裡的女人立即喊道:「孩兒她爹,大冷的天,你可別著涼!」
車伕說道:「你別鴰噪!都是你那張嘴惹得禍!現在都快巳時了,要是不趕緊修好車,恐怕就跑不了了!」說完又蹲下身子,繼續修理著車轱轆。
當他剛剛把新轱轆換上,正要安上銷釘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很快一隊騎兵就從他們身後跑了過來,當經過他們馬車旁邊時,騎兵明顯放慢了度,而且很快就調轉馬頭,將他們的馬車圍了起來。
為的一名騎兵三十多歲,滿臉的麻子,一撮濃密的黑鬍子毫無章法的掛著他的鼻子下面,鼻子被凍得通紅,一雙陰嫠的小眼睛緊緊的盯著車伕,嘴角邊帶著一絲冷笑,而那從右眼角直劃到下巴上的一道刀疤,更使他看起來恐怖而猙獰。
車伕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他嘴動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軍爺好!軍爺辛苦了!」
「麻子」用眼睛斜了馬車一眼,懶洋洋的問道:「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馬車上裝得是什麼?」
車伕定了定神,說道:「小人從陳官莊來,到南邊投親,車上坐得是家眷,並沒有裝其它的東西。軍爺,我們都是好人,決非強盜壞人!」
「麻子」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不是你說了算的!是你軍爺我說了算的!你說這車裡坐的是家眷?那就讓他們下車,讓軍爺我好好看看,免得你夾帶了壞人!」
車伕道:「軍爺,車裡坐得都是女眷,實在是不能見外人啊!」
「麻子」聽到此話,眼前一亮,說道:「女眷?那就更要看看了!哈哈哈!我們可是探馬,專門查看軍情的。哈哈哈!」說完便與幾名手下一起淫笑起來。
車伕立刻攔在馬車前面,說道:「軍爺,不可呀!小人這裡還有五十幾兩碎銀,要是軍爺不嫌棄的話,小人願意將其孝敬軍爺,但請軍爺不要難為我的家眷。」說完便從馬車裡取出一個包裹,高高的舉過頭頂。
「麻子」哼了一聲,說道:「『蒜頭』、『快腿』,你們兩個把那車裡坐著的人給我拉出來!我倒要看看,裡面的人有多金貴?」
隨著他的命令,立即有兩名騎兵跳下馬來,一個一把抓住那車伕,「啪啪」先扇了他兩個耳光,接著便將包裹奪下,滿臉媚笑的獻給那「麻子」,另一個人則用力的扯下車簾,向車裡看了看,出「哈哈」兩聲怪笑,接著便將兩隻手伸進了馬車裡。
馬車裡頓時出一陣女人的尖叫,那車伕見狀,用力擺脫了那個士兵的束縛,向那已半個身子鑽進車裡的士兵衝去,抓住那兵的腰帶,用力將他拽出。
「麻子」大喝一聲:「豈有此理!竟敢反抗官軍!真是無法無天!來人了,給我打!」
那些還騎在馬上的騎兵聽到命令,立刻下馬,將那車伕七手八腳摁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腳的狠打,車伕則不停的出陣陣哀號。一陣哭聲伴著一聲尖叫,一個女人衝出馬車,撲在車伕身上,叫道:「你們這群天殺的丘八!你們總有一天不得好死!」
士兵們將那女人拉了起來,一個兵用手抓住女人的頭,使其仰起臉來,正對著那「麻子」。「麻子」看到了女人的臉,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喊道:「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知道老子三天沒碰女人,特意送個美女給我。好!今天老子就順應天命,好好的玩玩這個潑婦!」說完便跳下馬來,開始脫褲子,邊脫邊喊:「你們這些猴崽子給我把她摁好了,要是老子的那話兒再被女人抓一下,老子把你們通通廢了!」
這時,那名鑽進過馬車的兵喊道:「頭兒,這車裡還有個更漂亮更年輕的,而且車裡暖和,要不您享用車裡的那個?這個就讓給小的們吧!」
「麻子」抬頭道:「真的?」說完提著褲子來到馬車前,向裡一望,果然看見一名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她正縮在馬車的最裡邊,用恐懼的眼神看著自己。
「麻子」哈哈一笑,轉頭對那士兵說道:「行啊,『蒜頭』,你小子還不錯。好,那個女人就讓給你們了,你第一個上!」說完便鑽進了馬車裡,一把抱住那少女,嘴裡說道:「小美人,別怕,大爺我一定會很輕很輕的。」
其他的士兵見到長官已經以身作則、身先士卒,於是也開始投入戰鬥。一名士兵從馬鞍上取下一張棉毯,四名士兵將女人死死的摁在棉毯之上,那個叫「蒜頭」的兵立即脫下褲子,並開始動手脫那女人的褲子。
被摁在棉毯上的女人掙扎著,尖叫著,瘋狂的扭動著身子,而那滿頭是血的車伕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力抱著一名士兵的腰,並張大了嘴,朝著那士兵的大腿一口咬了下去。
「啊!」的一聲慘叫,那士兵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一腳將那車伕踢開,嘴裡罵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咬你軍爺!活的不耐煩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說完從腰間取出腰刀,將其高高舉起,用盡全力向那車伕頭上砍去。
就在刀快落在車伕頭上的剎那間,「砰」的一聲脆響,那士兵哼也沒哼一聲,便向前撲倒。「噗」的一聲,他的身子像個裝滿了砂子的口袋,重重的摔在地上,就再也不動了,一股鮮血伴著白花花的腦漿流了出來。
就在其他的士兵一楞的工夫,又是「砰砰」兩聲同樣的脆響,兩名士兵應聲倒地。還是「蒜頭」反應快,他提起褲子,迅喊道:「敵襲!敵襲!」聽到他的喊聲,其他的人才反應過來,於是也紛紛跟著喊了起來:「敵襲!敵襲!」同時他們也抽出了腰刀,有幾個身手敏捷的更是翻身上馬。
「麻子」此時也從馬車裡跑了出來,來不及穿褲子,就光著腚上了馬。他高聲喊道:「你爺爺的!敢打攪老子的好事,給老子殺!」「殺」字剛出口,又是幾聲脆響,他胯下的馬向前一衝,接著便向一側翻倒。
「麻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腿從死掉的戰馬下抽出來,他轉頭準備命手下來幫助自己,但他現自己部下的馬也全部被擊斃,他的部下正自顧不暇。此時的霧已全部散開了,他轉頭望向響聲傳來的方向,頓時嚇了一跳,只見一百丈外數十名不明身份的騎兵正向著自己這邊衝了過來,他們有的持槍,有的則揮舞著寒光閃閃的馬刀,遠遠望去,他們就像是一陣旋風。
不等「麻子」下令,他的部下就紛紛向後狂奔,而那「快腿」則當之無愧的跑在最前面。但他的腿再快也沒有子彈快,「砰砰」又是幾聲槍響,跑在最前面的三個人應聲倒地,其他的人見勢不妙,立刻停住腳步,跪在路邊,瑟瑟抖。
那群騎兵片刻之間就奔到了眼前,為一人不到二十歲,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冷竣,一身合身的胸甲穿在身上,特別顯眼的是,胸甲左上方的衣領上,別著一個銀光閃閃的豹子形狀的飾物。他騎馬走到仍被壓在死馬身下的「麻子」跟前。「麻子」想用刀抵抗,但那軍官用一柄細長的馬刀輕輕一撥,就把他的刀打到了地上,然後他用刀尖指著「麻子」,命令道:「把他們都捆起來!」
那些騎兵迅跳下馬,從馬鞍後取下繩子,將「麻子」和他的那些未死的部下全部捆了起來,有幾個被壓在馬下的「麻子」的部下仍想反抗,但很快就成了刀下之鬼。將人全部綁起來後,一名士兵跑向那軍官,敬了個軍禮,說道:「報告排長,一共抓到敵兵八名,擊斃七名,無一人逃走!」
那騎在馬上的軍官點點頭,正欲說話,但那先前被摁在棉毯上的女人卻在穿好褲子後跑了過來,照著被捆著的「麻子」就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邊打邊罵。
軍官跳下馬來,命人拉開那女人。女人被拉開後,仍是哭哭啼啼,她轉身抱著那車伕,用袖子擦拭著他頭上的血污,車伕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別管我,你快去看看柳兒怎麼樣了!」女人這才猛然想起女兒還在車上,於是急忙跑進車裡,安慰著同樣哭哭啼啼的女兒。
軍官照著「麻子」的臉狠狠踢了一腳,問道:「快說!你們的前軍有多少人?後軍有多少人?中軍有多少人?劉澤清在哪裡?現在你們的主力到哪裡了?」
「麻子」脖子一梗,說道:「有本事你就殺了老子,想從老子口中套軍情,門都沒有!」
軍官又踢了「麻子」一腳,道:「你以為老子不敢殺你?就算老子殺了你,老子還可以從你部下口中知道,老子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說不說?」說完便用刀尖抵住了「麻子」的咽喉。
「麻子」回頭望了一眼那些同樣捆得像粽子一樣的部下,說道:「你們都他媽給老子閉嘴!誰要敢洩露一個字,老子剝了他的皮!皮……皮……皮……」
一個「皮」字尚未說完,就有一把快刀從上向下劈入了他的腦袋。「麻子」在喪失意識之前,隱約看清了那劈他的人,不是那軍官,而是那看起來很好欺負的車伕,而他所用的刀似乎也是自己丟掉的那把刀,尤其可恨的是,那車伕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兒,劈起人來卻這麼的拖泥帶水,好好的一把快刀,卻只劈進他的腦袋一半還不到。
「麻子」側著身子倒了下去,口中仍不斷重複著那個「皮」字,由於刀砍得不深,所以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隨著血液和腦漿的湧出,他的身子不停的顫抖,屁股和大腿上的肌肉也在做著最後的痙攣。
那軍官望了一眼仍在地上扭曲著的「麻子」,冷哼了一聲,走到「麻子」部下的跟前,說道:「你們的頭領的下場你們已經看到了,如果你們不想變成他那樣的話,就老老實實回答老子的問話,不然的話,老子就讓那個車伕來行刑,讓你們也嘗嘗慢慢死掉的滋味!」
那些匪兵看到「麻子」的樣子,早就嚇呆了,聽到那軍官這樣講,頓時面如死灰,紛紛嚷道:「小的願意講!小的願意講!」
軍官說道:「好!不過為了防止你們做假,必須把你們分開審問。來人啊,你們分成七個組,一個一個的審他們,然後再向我回稟,要是他們的口供對不上,那麼就殺了他們!」
趁著部下審問俘虜的檔頭,軍官安慰起了車伕,他說道:「大叔,現在已經沒事了。」但那車伕卻直楞楞的看著地上那仍在抽動的「麻子」,喃喃道:「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軍官見狀,尋思:「莫非他得了失心瘋?」想到這裡,他左手抓住車伕的衣領,右手「啪啪」的給了那車伕兩記耳光,終於將那車伕打醒。
車伕回過神來,知道自己一家是得救了,他立刻跪了下來,說道:「小人謝謝恩人救命之恩!來世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恩人!」說完回頭向車裡喊道:「孩兒她娘,柳兒,你們快出來,快來謝謝這位救命恩人!」
此時兩個女人已穿好了衣服,出了馬車,也一起跪下,答謝軍官的救命之恩。軍官扶起三人,說道:「舉手之勞而已,況且就算他們不欺負你們,老子……啊,不,我也會收拾他們的!」
車伕道:「真想不到,現在在軍隊之中還有像你這樣的好人,小人真是無以報答。小人這裡還有五十兩碎銀,若恩人不嫌棄,就當是小人的一點心意吧!」
軍官道:「不行!不行!我們有軍紀的,絕對不能隨便收百姓的東西,若是違犯了,那是要打軍棍的!這些銀子你還是收回去吧!對了,你們也是逃難的吧?」
車伕道:「正是。現在劉澤清舉兵南下,一路燒殺,我們不得不到揚州投親,誰知卻在此遇上了匪兵。」說完連連搖頭。
軍官道:「既然你們在揚州有親戚,那就再好不過了,而且現在揚州的糧價有點高,這銀子你們還是用來救急吧!等會兒我派兩名士兵押解俘虜去揚州,你們就和他們一起去吧,這樣起碼稍微安全一點。」
車伕道:「多謝恩人。不知恩人尊姓大名?是誰的手下?」
軍官笑了笑:「我們是威毅侯的部下,是愛護百姓的軍隊。至於我叫什麼名字嘛,你就不要打聽了,只要知道我是威毅侯『鎮虜軍』近衛旅的軍官就行了。」
「我們的排長叫『狗蛋』,『張狗蛋』!哈哈!」一群士兵押解著俘虜嘻嘻哈哈的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忙著介紹著他們的長官。
「去你的!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軍官呵斥著。
那名士兵繼續向著車伕說道:「你呀,到揚州以後一定要找到威毅侯,一定要把此事說給他聽,把我們排長的英雄事跡都說出來。因為我們的排長還惦記著再得一個『銀豹勳章』呢!」
軍官照著那士兵的屁股輕輕的踢了一腳,說道:「行啊你,老子還沒現你這麼囉嗦,下回威毅侯再要找人去應付那些商人,老子就把你派去,讓你跟那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好好的說上三天三夜,也好為揚州城裡的難民多要點糧食。」
那士兵吐了吐舌頭,說道:「那你還是把我派到前線去吧,我可看不慣那些商人的吝嗇樣。好,好,好!我馬上閉嘴!馬上閉嘴!」說完便用手摀住了嘴。
軍官立即擰住了那士兵的耳朵,說道:「現在想閉嘴已經晚了!老子現在給你找了個好差事,等會兒你跟『結巴』一起押著這些俘虜回揚州,順便護送這一家人去揚州。到了揚州後,你立刻將得到的情報告訴侯爺。記住,一定要把每一個字都說清楚!」
士兵馬上收起笑臉,向軍官敬了個軍禮,說道:「請排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此時的太陽已經很高了,將陽光毫不吝惜的灑向大地。馬車的轱轆又轔轔的轉了起來,車伕揮動鞭子的動作從容了許多,他回頭望了一眼,車後的兩個騎兵騎在馬上,神情專注的盯著拴在馬車後面的那一串俘虜,而在他們更遠的地方,一隊騎兵絕塵而去,越走越遠。兩支隊伍一南一北,向著各自的目標前進,終於全部消失在地平線上,而那生過戰鬥的地方則只剩下了八具冷冰冰的屍體,其中一具特別引人注目,因為它的頭上嵌著一把鋼刀,而且下身沒有穿褲子,那白花花的屁股在陽光的照耀下,出奇怪的白光,顯得那樣的怪異,那樣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