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兩章一齊發了,晚上會還有一個小章,會完成承諾的七千字
楊侗終於停止大笑,揮退內侍,看著殿中剩下諸人,道:「好,來得好,實在及時,太及時了。」楊興及四大禁衛不解,但卻不敢問。楊侗神色一變,冷冷道:「正愁李密沒了對手,卻自動送上門來,這樣一場好戲本王又怎能不鼓掌歡看。」看著眾人不解的眼神,冷笑著解釋道:「李密為何不敢攻城?皆因我洛陽城池堅固,李密根基不穩。他又為何與本王立下賭約?當然是想滾坡下驢,好一個月之後撤兵了事。但是如今李唐來了,十萬對三十萬,好戲有得看。」
眾人此刻方明白楊侗為何大笑,楊興更是臉色一鬆,道:「殿下竟能想到這層,小臣等不及萬一。」四大禁衛亦同時附和。
楊侗道:「唐王李淵並未稱帝,其子建成提兵十萬來我洛陽,自不可能打著攻伐東都的旗號,其必以救東都、敵李密為旗號,方可名正言順,如此一來,我方堅守城池,不動一兵一卒,便可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
楊興及四大禁衛連連點頭。
楊侗繼道:「本王唯一的擔心,便是城內,如今我大隋威信大跌,李密、李淵皆如日中天,想投靠這二人的奴才並非沒有,若是讓他們內應外合,則我實在難防,所以目下之計,莫過於加強管治,整頓治安,諸位皆本王心腹之人,有些話,本王也就不迴避了。」
楊興、四大禁衛忙頓首稱謝。
楊侗抬手指了指楊興,道:「剛剛卿家『水軍』二字,倒是提醒了孤王,我東都城內最重要的地方除了皇宮莫過於造船塢,我東都水軍若想在將來一直佔據優勢,船塢必不可少,此,不容有失。」
話說到此,接著神情一變,嚴肅道:「四大禁衛聽令,即刻調集禁衛軍,本王要親自趕往船塢。」
四大禁衛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躬身抱拳道是,然後去執行命令。楊興微露擔憂之色,道:「殿下,如今深夜,殿下親臨宮外,為安全計,是不是……」
楊侗一抬手打斷他的話,喝道:「莫忘了本王的『天人感應』,孤乃真命天子,試問天下,有誰傷得了孤。」
楊興低下頭,不敢再諫。
楊侗緩和一下神情,對他道:「去吧,認真做好情報收集、管理工作,這次長安出兵消息來得很及時,這說明先前派獨孤行前往長安建立情報點完全正確,長安的工作完善之後,你將重點放到襄陽。」
楊興拜道:「小臣遵旨。」然後躬身退去。楊侗如此重用他,他又還有什麼理由不用心辦事哩!
襄陽,乃是楊侗的第二個戰略目標。若有洛陽和襄陽在手,便等於有了半劈江山,這些事情容後再提。
不一會兒,一名禁衛進來稟告,言禁衛軍集合到位,請楊侗出殿。楊侗起身,隨即在一眾禁衛的護衛下趕往造船塢。
洛陽的夜,可以用極靜和極鬧來形容。極靜是在於霄禁之後的裡坊間,除了巡衛外便幾乎無人在大街上行走,極鬧是因為洛水上穿梭不停的船隻。遠遠望去,只見無數盞燈籠在河中如繁星一般密佈,靠近時,人聲鼎沸,雜吵非凡。燈籠不斷移動,不時有船隻靠岸,然後御下整船整船的貨物。東都最需要的糧食,很大一部分便由經此處運到倉庫當中。而這些運糧船,基本上都屬於世家大閥、豪強勢力或走私商人,有需求的地方就會有生意,東都不缺錢,但是缺糧,這些不懼亂世的商船在世家大閥、豪強勢力的撐腰下,將一船又一船的糧食運到東都,再又運走一船又一船的金銀財寶、凌羅綢鍛。越王楊侗籍此維持他的命脈。
這種效應,是從楊侗封商人做官之後的後續,而這種效應亦是先前楊侗始料不及的,但卻帶給了他極大的驚喜。
在洛水的某處地方,有一條人工挖成的大渠,並將渠水引到一個大湖中,前後約一千二百餘米的距離,大湖很大,亦很深,足以成為一個建造五牙戰艦這種大船的地方,當年是楊廣泛龍舟遊玩之所。楊侗的船塢便在這裡,大湖中,是已經建好的數艘五牙艦,以及十多艘正在建的五牙艦,其它的各類戰船,也是應有盡有,全在緊張的督造之中。
兩千餘船匠以及上萬幫工在以大湖為中心的工地上或湖中忙碌著。
若非楊廣帶走了大部分船匠去江都,楊侗的造船隊伍還要龐大。
湖岸上堆滿了需數人合抱的大樹幹以及成型或半成型的船板,各種各樣的作業聲在一片又一片的加工場地傳出。
到處是忙碌的人影,以及監工的喲喝,沒有人敢有絲毫的懈怠。
整個大工地外面,是一支全面戒備的軍隊,人數在二萬,不間斷的巡查,保護著這片船塢。雖說駐守在這的將領不怎麼讓楊侗記起,但楊侗對這人還是有點兒印象。這人還是元文都推薦的。楊侗下令造船,安保工作當然不能少,元文都雖說有爭權的心思,但在這件事上沒有和楊侗唱反調,楊侗留他一命,這種事情當然是其一。
洛水碼頭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便是為洛陽補充物資,楊侗宮中每日所需生活用度,亦大部分由此採購。負責採購的太監便是長秋監段瑜。
此刻段瑜正坐在一艘三層的商船上,在一間寬大的艙房內享受著極為舒適的按摩,一對潔白如玉、潤滑如絲的妙手正在他肩上以極為專業的手法捏動著,在他背後,緊貼著他站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妙人兒,這人生得極為嫵媚,蘇眉鳳眼,瓊鼻朱唇,讓人瞧之心動,並生有一對飽滿結實的胸部,此刻她的大胸正貼在段瑜背上,玉手在他肩上一面拿捏,一面以極為嬌嗲的語氣道:「大人,感覺怎麼樣呀!」
段瑜發出令正常人聽了極度反感的呻吟,學著這妙人的語氣,道:「哦……哎喲,你這雙玉手呀,就是那**的法器,咱家得虧有你,哦……才能享受到這妙到巔峰的快感哦……哦…」
一個正常人若是聽到段瑜這等非男不男,非女不女,陰陽怪氣的聲音,早就嚇得臉色變綠、掉頭就走,但這少女卻宛若聽到仙樂般露出甜甜一笑,嬌聲道:「能伺候大人,乃是奴家的福份,大人整天辛苦,又怎能不享受一下哩!」說罷,將胸前大物在段瑜背上故意挨擦幾下,若得段瑜又是一陣男女不分的怪叫,更將一隻賊手反背著伸到少女裙下,摸著她潔白如玉的嫩腿,心中一陣舒爽,卻偏又是某處地方無法起到反應,一時間又惱又急,手指用力捏去,痛得少女眉頭緊蹙,卻偏裝作一副沒事的模樣。
段瑜逞了一會手癮,略微去了那股邪火,如同怨媳婦般道:「想咱家為宮中勞心勞力,又得到什麼好處?反被人不放在眼裡,自打收了咱家的鑰匙,又可曾召見過咱家什麼的,哼,想當初,那楊興、小貴子什麼的,還不是咱家給挑選出來,沒有咱家,你們能有今天嗎?」
段瑜說的是楊侗初來乍到,叫他挑選五十名健壯太監的事,隨之楊侗收了他玄武門的鑰匙,將此人棄之不用。
段瑜是長秋監,是宮中傳訊、傳旨之人,自然早前和楊侗很熟,但新楊侗來了之後,地位一落千丈,基本上他見不到楊侗的人了,小愣子代替了他。但這人終究算是劉後身邊的人,官職仍在,仍然掌握有一定的權力,在整個內侍寺中,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畢竟這人以前也算紅人。
第89章棄子
造船塢,火把將整個工地映得如同白晝一般,在一處將木材削開的場地上,一個名叫龍寶的人正抬著一根木材,將之放到料堆,一名管事太監坐在不遠處的寬凳上,攸閒的喝著茶,眼神隨意轉攸著,兩個小太監畢恭畢敬站在身後,一旁還生著炭火,將周圍溫度抬高不少。
龍寶放下木材,用衣袖擦了把汗,走到管事監面前,一副討好的笑容,道:「林公公真是敬業,這麼晚了,還要守在這兒。」
林公公見是龍寶,並沒有呵責,而是將眼一瞇,笑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咱家這是替殿下工作,能不敬業嗎?」
龍寶道:「那是,那是。不過,公公你看這工地都是老實人,並且在公公的管治下誰敢偷懶呀,小人是怕公公辛苦,不如早點回去休息,這兒,有小人哩!」說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林公公捏了捏蘭花指,指了指龍寶的鼻子,道:「你小子呀!還是個體貼的人呢,不枉咱家我,帶你進來,給你安排這事兒。」
龍寶走過去幫林公公的茶滿上,然後又站到一旁,道:「那當然,若不是公公您老人家,我這早就餓死在外頭。」
林公公嗲聲嗲氣道:「這也得多虧段公公,你小子呀,若不是段公公介紹,又怎能進得了這皇家工地。」
最後一個『地』字拖得老長,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公公似的。
楊侗雖然日夜趕工,但他又非古代無情帝王,這工場之所的待遇自然要比以往好得多,絕不會發生將工匠不當人看,浸在水中不讓起來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想往這擠,但楊侗又養不起太多的人,而且只能依據實際募集人手,自然名額有限了。
這龍寶諂笑道:「是、是,小人在洛陽也就段公公這門親戚,當然,這也得公公您老人家給面子。」
林公公道:「段公公的面子麼,當然得給。」說罷,長長打了個哈欠,龍寶見機又道:「公公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您若是信得過小人,我就幫您照看著,誰敢偷懶,我就拿鞭子抽他。」
林公公道:「好吧,瞧你這慇勤的樣,咱家要是信不過你,怎會讓你進來?這天氣,是越來越冷羅。」
說罷,站起身,指了指場地,道:「給咱家看著了,小子,可不能有差錯。」
龍寶道:「那是當然,公公放心,出不了事。」
林公公點點頭,對兩個小太監道:「走吧,回去替咱家的房間收拾收拾,這地方,苦喲。」
龍寶看著林公公三人離開,嘴角不經意的露出一絲冷笑。
楊侗趕往造船塢的途中,同時發生的事情有王世充拼了命的攻打北門,譚毅提整軍馬守株待兔般在一處地方候著,另幾處兵馬以圍捕的姿態佔據著各處路口。北門的防禦不是很堅強,因楊侗不想損失太多的江淮軍,王世充遲早會破開北門,但面對他的,最終不過大軍的圍剿、逼降,而他亦無能改變這種結局,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最終能留下多少江淮軍。
同一時刻,黃桃樹已經對上了虯髯客。
古今往來,能夠在超短的時間內窺破一個『情』字的很少,而當你一旦愛上,無論你怎樣的心性堅定,終究會拖累於這個『情』字。虯髯客本來決意遠走大漠,再不管紅拂女和中原的事,但他又終究放心不下,想保她出洛陽再走。紅拂女即已投身李世民,便不再可能一切以情誼、義氣為先,更何況她丈夫李靖現在與李世民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然要頃力幫助丈夫。李世民這次被逼涉險潛入洛陽,若不能立下一番功績,又怎能在長安李淵面前重新爭回兵權。李家世子之爭,李世民一旦失敗,結局無外乎死。所以紅拂女也有她內心中的為難之處,陷在兄妹情誼、丈夫前程之間掙扎。
虯髯客如何不曉得李世民在利用他,但他若做不到甩手離去,便只能一次又一次被李世民利用。
而李世民,自然又有他不得不為之的苦衷。世子之爭,從來都沒有什麼和平。
人,一旦陷身江湖、陷身利益,想要走出來,何異於登天。
楊侗這邊,公孫全、令狐達及一眾遊俠亦趕到現場,紅拂女、史萬寶及一眾李閥武士與之混戰在一起。不遠處,是許多觀戰的東都遊俠。
公孫全、令狐達怎麼樣都還接受著皇家號令,黃桃樹與虯髯客發生決戰,這麼重大的事情,東都遊俠怎會察覺不到,一時間全都朝事發之地湧去。這地方乃是在東都偏西南的一處山頂上,除了白天打柴伐木的人經過,這麼大半夜,只有遊俠才會到這裡來。這座山亦算是屬於西苑,西苑之地,超乎想像,南北之間與東都城池幾乎平齊,而東西,更是有數百里。少了羽林軍駐守,從西苑潛入洛陽對於遊俠來說稀鬆平常。
公孫全、令狐達趕到之後,無法制身事外,只得出手,否則楊侗事後怎能不怪罪。紅拂女、史萬寶亦非省油的燈,自然有招接招,呼喝著戰成一團了。
但是此刻,以黃桃樹和虯髯客交戰之處為圓心,十米內沒有人敢接近。炙烈的罡氣、驚天動地的勁氣交接,武功稍差一些的都不敢目視。
李世民、劉德威、龐玉皆不在現場,李世民非傻瓜,早不知遁到哪裡去了。而又若非虯髯客出現,李世民又如何會主動引出黃桃樹。
黃桃樹這次是打出了真怒,敵人設下圈套讓他鑽,是個人都會不舒服,王世充造反的消息他已從遊俠口中獲知,如果不是虯髯客將他拖在這,早殺了紅拂女、史萬寶,再回去殺掉王世充。
二人旗鼓相當,武功只在伯仲之間,一時三刻卻又哪分得出勝負。
虯髯客心中又如何不急,拖得時間越長,越不利紅拂女,待到東都禁衛軍一到,再想救走紅拂女,無異於難了很多。
場中紅拂女、史萬寶倒顯得挺淡定,李世民計劃周詳,這裡又地處西苑,想要脫身哪還不易,唯一的擔心便是虯髯客,屢次利用他心中總是愈來愈愧疚。
這些心思諸人也只能強壓心頭,暫先認真對付著眼前的敵人。
「呯。」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發出。
粗大的圓木在上百人的號子聲中撞向城門,使得城門一陣顫抖,被撞凹不少。
北門口,攻城正緊的江淮軍正生死以赴。倉促製成的雲梯架在牆上,人影附卓,不斷攀爬,而城下又有人不斷朝著城上射箭。數名將官在陣後督戰,不斷催促士兵攻上去。北門不破,他們全都會死。
「啊。」含嘉城內,一人提槍仰天發出一聲悲涼的吶喊,四周是橫七豎八倒下的屍體,他週身染血,身上創傷十數處,後背、大腿、肩上均挨了一擊,血液不斷自傷口處泊泊流出,他卻無暇顧及。
他半跪著在一具屍體旁,滿臉悲容,一身憤慨。
「為什麼不出兵,為什麼不出兵!」
他仰天狂叫,右手緊握鐵槍,血液自掌中滑出,沾滿了槍身。
周圍屍體之外,是一群稍露怯意的原東都士兵。
一名將領站在當中,正有些後怕的望著此人,見他只顧狂叫,忍不住微微側頭,待他叫完,鼓足勇氣朝他喝道:「崔洪丹,雲定興已經完了,越王不會出兵,別指望援軍了。降了吧,和我們一道,反出洛陽,重新打一片天下。」
這人正是崔洪丹,說話的是董浚,張漬、雲定興皆死。
張漬、董浚聯手殺了雲定興,暴怒的崔洪丹卻在混戰中一槍刺死張漬,又嚇得董浚扭頭就走,然後一路砍殺,終因部眾潰散及投降而陷入孤軍奮戰之地。
他等不來援軍,亦不會有援軍,自始至終,雲定興是棄子,可利用的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