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照,予人以暖洋洋的舒適感。
楊侗身穿甲冑,腰掛長刀,一副戰士模樣的打扮,在四周禁衛的擁族下,前往西苑精兵訓練營地。今日從譚毅訓練精兵開始日算起,已過了二十日。
二十日的時間,不長不短,楊侗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新軍的軍容。
譚毅早接到了消息,一大早便將七千人全都拉出來列隊以待,沿途還有士兵接應楊侗一行。
楊侗一行穿過通往西苑的走廊,行至林木之間,立即感受到樹木蔥翠帶來的陰爽感,未幾,一片龐大的皇家園林呈現在眾人面前。緊隨眾人前方的,是一塊方圓五十餘丈的空曠草地,這裡原是皇家圈養奇珍異獸的地方,如今卻是譚毅的精兵營地。
一座座軍營井而有系的呈列在眾人面前,大旗、柵欄、轅門等軍營應有事物一一出現。
七千名整裝的精銳甲士整齊統一的排列在大營前面。他們面容緊崩,神情冷峻,左手緊緊握在左腰上的長刀柄上。這是一支近身血戰的軍隊,訓練之初,便豎立了『衝鋒陷陣、摧營拔寨』的宗旨。而戰刀又是戰陣中使用最為頻繁和實用的武器。
譚毅一生用刀,訓練出來的士卒也擅長於使刀。
楊侗輔見這等軍容,便不禁停下腳步,細心感受這當中的彪悍和殺氣。他心中甚至有些激動,這是一支除了禁衛軍外,最讓他放心的軍隊。
禁衛軍只能護守宮禁,真正要打勝仗,還得靠這支軍隊。
李密有秦叔寶、程知節這樣的內募悍將,王世充也有羅士信,而我楊侗,亦有譚毅這樣的虎將。如今我要戰勝李密,譚毅及眼前這支軍隊便是我最大的倚仗。
「臣叩見越王。」
譚毅帶著幾名校官前來接引拜見。
楊侗將他托起,道:「卿家乃國之棟樑,勿需多禮,此軍陣本王初初瞧來,便已震憾當場,實在令本王非常期待,這支軍隊在戰場上將是如何的所向披糜。」
譚毅震聲道:「臣等所率之兵,願為殿下流盡所有鮮血。」
他又何嘗不激動,當年於軍陣中衝鋒陷陣的感覺又快回來了。
楊侗重重點了點頭,目光掠過譚毅及他身後的將佐,眾人全都感覺到楊侗目光中飽含的殷殷期盼。
楊侗往前行去,來到七千將士的軍陣面前,譚毅隨即在後一招手,七千人同時半跪,大聲道:「越王千歲。」
其聲音震得遠處林間的小鳥都撲騰騰驚飛開去。
楊侗亦是感到耳膜震動,聲音久久不絕。心中即激動又寬慰,眼瞧他們如此統一划動的動作,便感這支軍隊一定是經過了鐵的訓練,心神震動,高聲道:「諸軍免禮。」
雖然他的聲音略帶稚氣,但卻是別有一種感染力,讓人忘了眼前越王只有十五歲的年紀。
「謝殿下。」
七千人同時高呼,又動作齊全統一的站起。
楊侗看著眼前這一雙雙熾烈、渴戰的眼神,放聲道:「國家不幸,乃至中國動盪,百姓民不聊生、衣不敝體,各地趁風而起、侵掠百姓之賊,數以萬計,而每天,我中國大地,不知有多少人死於戰亂,這還不算,北方突厥、契丹等輩,趁亂入侵中原,擄我子女,不計其數。我等熱血男兒,生於亂世,自當提三尺劍,以平天下。如今我東都面臨風雨飄搖,盜賊李密陳兵於外,虎視眈眈,偽唐王李淵又覬覦我們洛陽,此刻,我們要麼被人攻破家園,身異處,要麼奮起反抗,打出一片天下,我等兒郎,可是願此決一死戰!」
「我等願隨殿下,決戰天下!」
譚毅率先跪倒在地,語氣至真至誠般高聲附和。
楊侗這番話可謂聲情並茂,亦是自肺腑,深深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男兒生於亂世,不提三尺劍建功立業,還能做什麼。
撲通幾聲,幾名副將亦如此般大聲附和。
「我等願隨殿下,決戰天下!」
七千人同時半跪,以沖天的音調出來自內心的吶喊。
楊侗有些淚眼摩訶,雙手往前探出,似乎想要去觸摸眼前這一雙雙令人感動的身姿。
「好,本王在此誓,有朝一日,一定蕩平天下,還天下太平,予百姓安居,讓我中華威名,赫赫傳於四海,讓四海之濱,全都向我中國稱臣。」
楊侗緊握著右拳,狠狠往前揮去,似乎想要將全身所有的力氣於一霎那間化到這番話當中去。
「殿下、殿下、殿下……」
七千人突然大聲呼著『殿下』二字,全都以敬仰、忠誠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楊侗。
楊侗弦然淚下,別頭看了譚毅一眼,只見後者亦是目光殷切般瞧著自己,一股君臣之間的至交情誼,在二人之間瀰漫開來。
楊侗不同於楊廣的區別就在於,楊侗對於士兵,許下的諾言從不空口,而且比楊廣更加切實際。楊廣當年的魅力亦是非凡,但他大好大喜功,經常在士卒面前許下空諾,從而軍心漸散,又一個,他往往站在最頂端的雲層,看不到實際,出的一些命令,往往是由臆想出來,這才有三征高麗,大敗而還,損失數十萬隋軍精銳的慘痛教訓。而也從那以後,楊廣銳氣消沉,意興柵闌,再也不願振作起來。就好比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突然之間掉落地上,無論是從心底還是其它方面來講,都接受不了。楊廣轉不過這個彎,所以他永遠再爬不起來。
楊侗眼前的這些士兵,從本質上來講,是忠於隋室的,再經過譚毅的忠誠、士氣強化,他們已經變成了一支對楊侗忠心不二的精銳之師。
但所謂『精銳』二字,若不歷經血戰磨練,是無論如何當不得『精銳』二字。但有了這股忠誠和士氣,每當他們面臨戰場,都是爆出數倍於尋常軍隊的戰力,而這,離『精銳』二字已不遠矣!
接下來,平復內心激盪的楊侗,觀看了這七千人的軍陣表演,譚毅將七千人分作兩隊,一隊交他指揮,另一隊交副將指揮,二人演練了攻守之間的應對,以及戰陣之間的配合,在士兵們的震天喊殺聲中,將個楊侗看得眼花寥亂,點頭不迭。